“你啷个成天萎靡不振、恹拉吧唧的?来,把手摊开,我给你看看手运。”办公室老游手比嘴快,抓住阿龙左手细细观察,之后鼓起眼睛,大声武气:
“哇噻!你超不过50岁。”
怪…怪…怪了!1978年在部队时,外省战友高干事也是这个结论,阿龙还恨得人家咬牙切齿。今天,二人天各一方,且相距10年,其看法,却惊人地相似!这难道是巧合吗?天啦!命运被手中的掌纹掌控着。过去36年艰难不说,后面最多也只有14年了,生命竟如此短暂!
胆汁拌黄连~苦上加苦的阿龙,从此,越来越郁闷。
朱阁晓得这个情况后,则与阿龙推心置腹地侃起来:
“我说阿龙,人啊,其实都是行尸走肉。你花尽心机想固定生命,其实这生命每分钟都在腐烂!一个人在不能确定、没有把握、不晓得‘小船’能够行使多远的时候,应该将生命置之度外,朝气蓬勃,拼出整个生命的力量去迎接风浪的搏击。这样,你才会感到生命和搏击是有意义的,才会死而无憾!现在条件好了,可是有的人啊常常悲痛的~总是死。甚至用不同的风俗测定从生到死,从存在到消亡这个转变过程上所能承受的限度,何苦呢?!”
不久,熊实找阿龙摆了一次龙门阵:
“阿龙,你来外贸局已经4年了。工作上,就像女人戴乳罩~不摆了,杠杠的!只是在其它方面,略显不足……所以对你的任用上,有点滞后。你那近百个转业的战友,如何?”
“人比人气死人。有的病魔缠身;有的已经死去;有的因单位效益问题,比我还艰难;有的飞黄腾达,如日中天,飙上了你那样的宝座。”
“高处不胜寒!为人民服务嘛,我这算什么宝座?你说艰难,你哪点艰难?你是副科长,上有科长顶起,下有工作员助你,走得拢、站得开,还是一个响当当的副科级,多安逸!我啊,就愿过你那样的美日子。唉,可惜我命苦,没有你那样的福气。小伙子,继续好好的干,我不会亏待你。”
“谢谢局长。作为一名转业军人,本色不改是军装,永远不变是军魂。我会努力!”
“一二一、一二一,走向自信的你。为党为民为梦想,何惧坡路千万里!”
1990年9月,阿龙终于当上了办公室主任。
“姐夫,啷个叫铁柱子当主任了?还升了半格!”汪胜问。
“他工作干得好,再说,你们很多战友都起来了,不提拔他,说不过去。”
“好!放长线,钓大鱼。有道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我晓得,铁柱子这小子有得志便猖狂的毛病。所以,对付他……这样的人,有时也可以用欲擒故纵之计,先让其尽情表演,再抓他的毛病,不给他容身之地。姐夫,还是你这块老姜~辣呀!”汪胜竖起大拇指。
“你是我肚皮头的蛔虫?不像话!一派江湖言论。”熊实嗤之以鼻。
阿龙认为,要坐稳办公室主任这把椅子,除能够摇得动笔杆子外,还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的基本功。比如说迎来送往的上级,杠杆部门的检查,逢年过节送不送礼、送什么、怎么送、分不分级别?都有学问。还有购买、维修等都是考验他的战场~
~~“阿主任,这老掉牙的面包车需要修理,在哪里修?”驾驶员问。
“谁都知道有的修理厂的‘板眼’层出不穷。找哪里修?走阳光路线,我们共同办?“阿龙毫不犹豫地回答。
阿龙和驾驶员来到汽车修理厂。该厂经理和阿龙边谈边往办公室走。突然,经理腰间挂的比烟盒还小一点的东西“叽、叽、叽”叫起来。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难道是录音机?人家说有的修理厂乌得很。他是不是要有所表示,需要录音,留一手?
“经理,你那是什么玩意儿在叫?”阿龙一惊,发问。
“传呼机!”
阿龙搞求不懂传呼机是啥子用途,警惕起来。于是马上把驾驶员叫过来作证,踏踏实实,黑起心肠开始砍价。
结果,车修得差,熊实很生气……
~~不久,面包车出了事故。阿龙责成驾驶员全权处理。而对方处理这起事故的,恰恰就是阿龙在部队组织科时的高干事、现军医大的高主任。事故处理完毕,老高还绕道看了一下阿龙。
结果,熊实很“怀疑”……
~~第二年春,局大楼上千平方米地面铺设地砖,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只是过道上堆了一些建渣……
结果,熊实很暴躁……鼓起双眼,劈头盖脑,咬牙切齿发了一通脾气:
“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搞些啥子名堂,拉稀摆带的!管不管?不管就算了!”
汪胜为熊实提着包包,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却装出一副颇为同情的表情,健步跟在熊实后面,上楼……了。
中伤阿龙的人砥砺了他的人格;斥责阿龙的人教导了他的独立;伤害阿龙的人磨炼了他的心志。
人生之路哼哼/山坡多啊/横横,我要加油哼左哼/哼哼/爬山坡呀/嗬哼
爬上山坡哼哼/唱山歌啊/横横,山歌比山哼左哼/哼哼/还要多呀/嗬哼
(画外音:人在逆境时,切记忍耐。冲动是魔鬼!阿龙坚持做到“遇事不慌”。)
“小文,你娃儿没有把眯眯眼整醒豁哇?”老游直言不讳问包工头。
“还没有来得及去买,马上!”小文赓即就往超市跑去。
“老游,汪胜到底与熊实是啥关系?跟前跟后的!”阿龙搞求不懂,忍不住发问。
“他是熊实的舅子!”老游立马回答。
“嗯,汪胜是熊实的舅子?!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阿龙急火攻心。
“家舅子就这一个,野舅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了。眯眯眼,他牙齿凹陷,这种牙齿往里面深凹的人,脾气暴躁,行不言于色,你永远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而且做事有点凶哟。”老游补充。
“天啦!难怪汪尚对我模棱两可,难怪汪尚对眯眯眼也有‘如果’!算求,老子厨子解围裙~不干了!”阿龙狠狠擂了一拳桌子。阿龙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屈。毁掉一个人的脾气、傲气、小气三样,阿龙都摊上了。
熊实顺水推舟,很快就把阿龙变成了马路上的电杆~靠边站,当上了一名没有一个兵的胜利有限公司经理。
“活电报,我女婿又升官了!”摸不到龙脉、搞求不懂的段三叔得意洋洋向颜素芬报喜。
“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科级,只是‘相当于’,好稀奇!还好意思拿出来唱。”颜素芬不屑一顾。
“肚鸡眼,人家铁柱子已经是胜利公司经理了,过去当官、现在找钱!这年成,好事都是他的。嗨!这小子究竟念的哪门‘经’呢?老娘要出山,施美人计,继续找他跳舞,为你孬火药打探打探,好不好?”刘产说完,瞟了颜富一眼。
”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没文化!“颜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