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硕大的太阳高挂头顶炙烤着大地,远处林间传来阵阵蝉鸣,像是在抱怨这炎炎夏日,夏天到稻谷熟,抬头望去大地一片金黄,犹如黄金铺满大地。
稻田间三三两两人影晃动,原来是在收割着稻谷收获着喜悦。
田间有七人,腰挂布袋,用手小心翼翼的将稻谷刮下放入布袋,生怕洒落过多浪费掉,其中有一十二三岁少年,少年面目清秀皮肤微黑,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用木簪固定,漆黑的眸子格外的灵动,鼻梁高挺一张脸自然而然的显出一种傲气,他双手十分的麻利,右手探出就有两三根水稻被抓住,抽手时只留下几根光秃秃的蹈杆。
田埂上一妇人左手抱着一陶罐右手拿着一陶碗走来,挥着陶碗大声叫道:“哎,大家都过来喝口水休息一会儿,该吃午饭了,这大太阳的可别中暑了,小雨快过来喝口水回家吃饭了,可别累着了。”
众人大声应和了一声,纷纷扛着麻袋在田间一瘸一拐的往田埂上走去,少年说了声马上就来,又刮了几把稻谷才扛着麻袋吃力的朝田埂走去。
一中年男子将麻袋放在田埂上,回头看见少年在泥泞的稻田里走的十分艰难,连妇人递来的水都没喝,快速来到少年身旁结果麻袋,怜惜道:“小雨,你又是何苦这样,帮着家里做做事不好吗?非要为了几文钱来我这里做帮工,我真怕把你这身体累坏了,倒时真不知道怎么跟老叶交代。”
少年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王叔,我的身板好着呢,哪能那么容易就累坏了,我就是想挣点钱到城里抓几服药,治治老爹腿疼的毛病,叔你也知道我爹不舍的用钱,从来没去拿过药。”
王叔叹气摇头道:“老叶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太顾家不舍的花钱,有病都一直拖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雨啊,我家狗娃要是有你一半出息,我就是再累再苦也心甘啊。”
少年擦去汗水,乐道:“王叔,我可不经夸的,其实我爹也说过,要是我能有狗娃一半的身体,他再苦再累也甘愿了。”
王叔闻言一愣,问道:“我家狗娃就只有这优点吗?”
少年抿嘴一笑,神秘兮兮的说:“还有就是狗娃比我老实。”
王叔两眼一瞪,佯怒道:“我儿子还很聪明的好不好。”
叶雨大笑转身就跑,哪知脚下一滑拌着稻杆摔倒田中,爬起身来犹如泥人,引得大家拍腿大笑不已。
一十二三岁的胖子,站在树林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朝着妇人叫道:“娘,叶雨呢?叶大婶正到处找他呢,说他二叔从城里来了。”
叶雨抹掉脸上的泥,大叫道:“狗娃,我在这儿呢,你说我家谁来了?”
看见泥人叶雨,狗娃疑惑道:“你二叔来了,叶雨你怎么一身都是泥啊。”
叶雨叹气道:“刚才看见田里有好大一条鱼,没抓到还弄了一身泥。”又对着妇人和中年男子道:“王叔,王婶,我先回家了。”
说完便朝着树林跑去,狗娃看着从身边跑过的叶雨着急道:“叶雨你先别走啊,鱼在哪儿,你指我,我好抓它。”
叶雨大乐,笑道:“在田里,你自己下去找吧。”
狗娃闻言大喜,急忙脱掉鞋子卷起裤子正准备下田,谁知传来一声怒喝:“兔崽子,在不滚回家去,看我不打死你。”狗娃大惊失色,提起鞋子转身就跑,很快便消失在树林里。
叶雨一路狂奔,路过村口那破烂草庙时却放慢了脚步,每次路过这里时他都有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但左右查看都没什么发现,最后不得不觉得自己是在疑神疑鬼神经大条,提着鞋子大摇大摆的从草庙前走过,刚走不远那种感觉就又出现了,叶雨皱眉回头往草庙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那种感觉依然还在,最终还是耸耸肩摇着头转身离去。
这个村子叫草庙村,之所以这么叫还是因为村东头那破烂的草庙而来,叶雨家离草庙不远也就五百来米,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二叔那洪亮有力的声音了,叶雨知道二叔一定又在吹嘘这段时间他知道的奇闻怪事了。
走到门前便看到一穿着蓝色衣衫,短发浓眉的魁梧大汉坐在叶父对面喝着茶,叶雨高兴的叫了一声二叔,二叔看见他一身泥泞吓了一跳,被茶水呛的连连咳嗽,无语道:“小雨,你是摔田里了,还是下田捉泥鳅去了。”
叶雨挠挠头,尴尬笑道:“还真让二叔你猜着了,刚才在田埂上不小心拌了一跤,结果就摔田里了。”
二叔看着叶雨手中干净的鞋子,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叶母则拉着叶雨的手一番关心后又不得不责骂一番,随后拉着他去后院清洗去了。
当叶雨再次回到大厅时已换了一身青色衣衫,长发披散身后,带着微笑的脸上天然透出股若有若无的傲气。
二叔看得连连点头,不得不夸赞小雨越长越俊俏成熟了。
一番闲谈后叶母也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四人围坐,二叔也说出了此番的来意。
二叔本名叫叶天丰,十三岁时便去剑门参加入门考核,却未中选最后只做了个外门弟子,为门里打理一些商业事情,这一做就是三十来年,前几年才被提拔管理青城一酒楼做上了掌柜,因为业绩好人又精明,前不久又被提拔成了内门弟子,前几天接到门里指派的任务,让他寻找几个十二到十六岁的孩子,前去门里接受入门考核,因为自二叔至今改为生子,随即便想到十三岁的叶雨,所以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听二叔说完,叶雨父母都十分激动,剑门可是附近几百里有名的修仙门派,若是家中有子弟能入修仙门派那可是大喜事,从此可以衣食无忧不说而且还能高人一等,不少贫苦人家甚至一跃成为一豪门世家。可是一听到还要进行入门考验,二老又有些犯愁了,这大门派可不比江湖小门派,几年不收徒,一旦开门收徒那可是大事,家家户户都想方设法的把自家孩子送去,至于能不能被选中做内门弟子,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也因此每次都是好几百人参加,二老所担忧的就是万一没被选中入内门,那一生很有可能只做外门弟子,也就是打杂的专门服务内门弟子。
二叔听完嘿嘿一笑,说道:“大哥大嫂就不用担心这个了,老二我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在门里有些关系,实在不行就塞点钱打通一下关系,再说了咱小雨的资质也一定差不了哪里去,肯定能行的。”
二老这才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讨论起用多少钱打理关系啊,考核时又得注意些什么事的去了,后面的话叶雨一点也没听进去,心早就飘远了,想着自己做了神仙如何遨游天际,斩妖除魔的事去了。
吃完饭二叔说城里还有事要处理,便匆匆离去了,说是半月后会来接叶雨去参加考核。
下午叶雨又去帮王叔收稻谷做帮工去了,直到天快黑了才筋疲力尽的回了家,吃了晚饭早早地就睡了,浑身酸痛不已在床上辗转好久才沉沉睡去。
深夜,月光如水轻柔明亮,透过小窗照在叶雨身上,一只如猫般大小白毛茸茸的动物,站在墙角阴暗处,张口吐出一口淡白色雾气将叶雨包裹,雾气中的叶雨不时发出几声舒服的呻吟与梦语。
清晨天刚亮屋外大雾弥漫,叶雨已起床做饭了,吃了早饭跟二老说了一声便又去做帮工收稻谷了。
中午回家时遇见胖子王林,也就是狗娃,王胖子怒气冲冲的跑来指着叶雨鼻子大骂他使坏,骗他田里有鱼,回家差点被老爹收拾,最后被锁在家里整整一天,今天中午才被释放了出来。
叶雨捧腹大笑,说:“是你自己犯二好不,要是有鱼早就被捉走了还等到你来?告诉你个消息,哥过几天就要去剑门做神仙了,到时就带着你去天上玩玩。”
王胖子满脸狐疑,歪着鼻子不屑道:“就你还做神仙,还带着我飞,我看你没睡醒吧,剑门是那么好进的吗?我看啊还是在地上走踏实点。”
叶雨冷哼一声,说:“这是我二叔说的,难道还有假。”说完哼着小曲便回家去了。
王胖子在后面跳着脚,大叫道:“你都能做神仙,我也要做神仙,我也要飞,我这就找我爹去。”
叶雨无语,心想就你这体型走着都吃力,还想飞?做梦呢!
半月很快就过去,二叔也很准时的赶着马车来了。
叶雨将半个月做帮工的钱给了母亲,叫她给父亲买药,母亲接过钱连连点头。
分别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叶雨不知道这一去要何时才能再次回来看望二老,或许十天半月或许一年半载,他知道自己将要走上一条特别的路,但却没想到这条路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惊心动魄。
临行前父亲叮嘱他到了门派遇事要忍让,做人要诚实不要莽撞,要跟同门师兄弟处好关系互帮互助,莫要起争执;母亲却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就多回家看看。
叶雨点头,哽咽着说知道了,一有时间就会回家看望二老,并告诉二老自己以后没时间照顾你们了,到了青城会告诉大哥多抽些时间回来照顾你们。
在二叔的催促下挥手告别二老,马车缓缓驶动,透过后方窗口看着二老脚步蹒跚的跟在后面,叶雨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泪似泉水流淌不止,正所谓离乡情愁。
看着渐渐远去的父母,渐渐远去的小村,渐渐远去的破草庙,叶雨心中空落落的,儿时的欢声笑语、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关爱,一幕幕闪现脑海。
再见,我的家乡。
破烂的草庙中两只幽绿的眼睛,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