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仙途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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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我的琉璃灯呢?”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突然出现的是丘老夫子那张脸,他恶狠狠的瞧着何然,身后是衙门的差役。天上飘着大块大块的铅灰色乌云,压抑的仿佛令人窒息。

“我的琉璃灯呢?你是不是偷去了我的琉璃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何然跪下来,砰砰砰给丘夫子磕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丘夫子用那双小眼睛恶狠狠的瞧着他,手里拿着戒尺,指向他:“就是这个贼人把我那琉璃宝灯偷了去。”

这时差役喝道:“抓住他,押到衙门去!”何然被两人架起来,不多时候便来到公堂上,挨了几下板子,被强压着跪在地上认了罪。他迷迷糊糊许久,也听不清知府大人在说些什么,直至最后一通惊堂木:

“来呀,将这犯人压送刑场,斩立决!”

何然闻之大骇,大哭大叫,喊着‘冤枉’。他瞥见丘老夫子脸上责怪愤恨的神情,恳求他网开一面,丘老夫子只是冷哼一声,如他平时打何然手板一般绝不容情:“这是你应得的,国家刑法在此,下辈子做个好孩子吧。”

“不,不,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我绝不做坏孩子了。”何然大哭大叫,又挨了一顿打,全身剧痛。他被推上一辆囚车,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过平州城的大街小巷。周围都是那些小民百姓,个个指着他交头接耳,仿佛是在看一出戏。他感到很冷,很饿,又有种说不清的疼痛。天空是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颜色很深,是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不知为何,平州城比平时好像小了一些,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法场上。他被差役兵士赶下车来,跪在地上,身后刽子手已在磨刀。这时他听见一阵哭声,回头望去,是爹、娘二人被兵士拦着,大声哭叫着他的名字。他再一看,张老四、阿炳、小蛋和其他几个小伙伴都在那。

他哭着央求他们救救他,但无人理会。那刽子手力大无穷,一只手把他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将虎头刀高高扬起。

但眼看大刀将要砍下,令他人头落地时,忽然天上乌云散开,重见天日。那些刽子手、差役、围观百姓、他父母亲友都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醒来了。

他坐起身,发现已经是白天,阳光和煦,蓝天白云。他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浑身都是说不出的温暖舒服。阿炳在他身边,正熟睡之中,打着鼾,看起来很是享受。“你终于醒来了。”他一转身,看见青岚道人盘腿打坐,立时砰砰磕了几个头:“谢老仙人救命之恩!”

青岚道人哼了一声:“你起来吧。这魔头用的是夺魄煞气,老夫也没什么把握能救你,用一股真气暂时压住了。”虽然他这般轻描淡写,但何然却才发现老道人又苍老了几分,连忙磕头道谢。“罢了,老夫尽力了,你日后造化如何,我也不知。靖天的功法我破不了,只能以生气中和,这煞气随时可能夺你性命。唉,可惜,令那魔头跑了!”

原来靖天攻击何然,全是为了吸引青岚的注意力。正道修仙人中,最讲究平素行善,哪里能坐视这么一个孩子在煞气折磨下慢慢死去。他故意用了这一着,让青岚耗了生气。青岚也并非不知道,只是旭成祖师有祖训,不可眼见无辜之人被屠戮。他长叹一声,心中又沉了下来,不免责怪道:“你说你们好好的,干嘛非要上山来,动了这镇魔珠!”

何然心中后悔莫及,但他也有疑惑:“那,那,为何这些镇魔珠,我与阿炳都能轻易拿下……”

青岚默然一阵,摇了摇头:“这是因为此阵并不是我们镇魔宗布下的……而是另有其人。我们也不知是为何,那布阵之人仿佛故意如此。那时老夫与几位师兄弟来到这里,却不好将此阵拆解重布,于是就此留下了。没想到,没想到……哎……!罢了,你们都是凡俗童子,哪里又知道这些东西。无心之过,嗨,又能怪谁呢?”

说到这里,青岚道人站了起来,一脸严肃:“老夫已不能在此处继续浪费时间了,此时必须回到宗门之中,并通知其余三大宗门。魔头出世,非同小可。”何然也随之站起来,又深深向老道人鞠了一躬:“谢谢老神仙救命之恩。”他说的这般嘴甜,实际上还期待这老道人能够收他为徒,教他一点修仙之术呢。

何然小小年纪,这点心思,青岚怎的不知道。他又叹了一口气:“你筋骨倒是极好的,如有可能……罢了,可惜已经错过了打下根基时的年纪了!”阿炳还在熟睡,青岚转过头,准备向洞外走去,末了最后说了一句话:

“我这救你的法子也是冒险,但日后若能再见,要是能活下来,那便有天注定的一番造化!”

何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正欲开口再问,青岚道人已不见了。再看外面树林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阿炳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嘟囔着:“老神仙,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变个包子出来?要肉的。能不能再给我们变一盏琉璃灯……”

何然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老神仙已经走啦,咱们闯下大祸了你知不知道?”

阿炳还惺惺松松,一副没睡饱的样子:“那丘夫子的琉璃灯怎么办?”何然也不知怎么交代,两人商量了一阵没什么结果,就想先下了山,听天由命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在西山中,却是相反的。这是因为西山群岭都极高极陡峭,很难爬,但碰上无云的干燥天气,没有雾气,视野很好,很容易就能找到下山的路。两人对着日头的方向向东走了一遍,果然很快就看见了平州城的城墙。

何然下山之前,又回首望了一眼他们之前所在的那方向。这不看不要紧,那山上的林子里,竟又出现了那个黑头巾,黑衣裳的身影,阿炳看他回头,也顺着望过去,看见这影子立马叫了起来。两人心说是见了鬼,又怕是那魔头来了,大叫着就一路向山下跑去。

这一跑,跑着跑着,由于是下山,又没有什么规整的山路,两人就停不住了。眼看就要到山下了,先是何然踩到一块石头,脚一扭,阿炳猝不及防,两人稀里糊涂的摔倒在一块,一路滚下,也不知道多远,两人一齐瘫倒在外面的官道上,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何然再度恢复意识时,已是晚上,在自己家中的卧房里。这时候他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瘀伤都涂上了药膏。他心里忐忑不安,又是庆幸又是害怕,庆幸的是自己活下来了,害怕的……是父亲的责难,还有丘夫子的赔偿。

他隐隐感到两股力在身体之中游走,有时候碰在一起,令他没由来的一阵难受,痛若刀绞;有时则令他感得到神清气爽,伤口也恢复的快了一些。何然立时就明白这是那青岚道人说的真气与煞气。

这两气,一气是害人而来,一气是救人而来,虽然目的不同,但都已经融入他身体之中,渐渐的,何然似乎感到可以控制它们,这令他欣喜万分。

他闭目冥想,试着运行这两股气。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何然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父亲虽然板着一张脸,手里捏着烟袋,好像要生气,但怎么也生不出气。看他样子,这两天没少担心。“爹。”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嗯。”父亲坐在床边上,的声音还是那么严厉,但带了些沙哑。“怎么样,西山上好玩么?”

“爹!”何然从被窝里坐起来。“我对不起您,对不起……”

父亲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何然看到父亲的鬓角处又多了几丝白发,心下更是愧疚了。“丘夫子那琉璃灯的事情,我听说啦。我去给丘夫子赔罪,丘夫子到底是为人师表。他听说你和阿炳为了赔他的琉璃灯,上了西山去找什么宝贝,急的饭都吃不下,哪里还要什么赔偿。他也是平州城里有名望的人了,虽然没什么钱财家产,但仗义疏财,急急火火的组织人去找你们。只是平州城里的人,没有一个敢上西山的,就在城门口和官道上守着,幸亏在官道上看到你和阿炳,这才救了回来。”

听到这里,何然禁不住要哭了起来。这琉璃灯是西域来的宝物,最被丘夫子看重喜爱。他们打掉了丘夫子的东西,丘夫子竟然还这般挂念他们。平日里动不动用戒尺惩罚他们,严厉刻板的老夫子,在他眼中从未变得如此可敬。

这时父亲又道:“平州人没有一个敢上西山里去的,有也多半有去无回,你娘可担心死你了。”何然心中更是歉疚,父亲并没有太多责怪之意,想来,还是担忧他了吧。于是何然把他在山上的经历,从上山,遇见那黑色人影,进洞,夜明珠,遭遇仙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父亲去听。

何然把这番事情讲的绘声绘色,父亲起初听的时候颇为感慨,觉得奇诡无比,听到仙人一节时候更是惊奇:“你当真遇到仙人啦?”

何然一五一十的把那些遭遇都和盘托出。父亲听了这些,吸了一口烟斗,忽然道:“你有仙缘是很好的,爹爹没这福分,但这一节,你都不要去对别人讲。”

何然奇道:“为何,父亲?”

父亲道抬起头,把烟雾吐出来,神情复杂:“听说当今皇上四下寻觅所谓有仙缘之人……派了鹰爪卫和宰相公子到了平州来。”

何然奇道:“皇上?那不就可以直接做官了么?”

父亲摇摇头,道:“怕没什么简单,这事丘夫子懂得比我多些,总之你记住便是。爹先不叨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把烧鸭提过去,给丘夫子磕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