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她遗忘了十多年的回忆,那个从她年少时一直铭记于心上的少年,她全都想起来了。
“看到你如今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苏辞莞笑。
原铁艺则死死盯着他,直到她注意到苏辞和阿宓紧紧相牵的手,她眼泪止住:“你们?过得如何呢?”
苏辞一笑,谈起生死之事却是轻淡:“生生死死历经几遭,如今活着就足矣。”
原铁艺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可是见苏辞与阿宓面容仍似当年,便知他们的经历与她平凡的一生绝对扯不上关系。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释然了,不由也微笑起来:“年少如梦,大家都活着就很好。”
苏辞与她寒暄几番,最终告辞。
离开原铁艺的家中后,一直沉默的阿宓才出声:“我看得出来,她应该不喜欢你了。”
“这样就很好。”苏辞轻笑,“反正我也给不了她什么,从前是,现在也是。她能放下就好了。”
阿宓不语。
苏辞仍是牵着她走了一会,路过一摊子前见那摆了几根簪子,神色一动,不由停下。
那小贩也是个眼尖的,见苏辞停下便笑嘻嘻地推销起来:“公子好生俊俏,想必你身旁这位是姑娘是您心上人吧,我这儿的簪子都是顶尖的货,买来送姑娘一只绝对值了。”
苏辞含笑点点头,随后捡起一只碧绿色却却无其他点缀的简约簪子。
那小贩就道:“公子怎选了这么朴素的一只?要我说姑娘这面容就该配着这。”说着顺便拿起根华丽的簪子给苏辞。
苏辞摇了摇头,仍是选定了这根碧绿簪子,随后付了钱。
待将阿宓带到了人静之地,他才停下,将那簪子插于阿宓发上,见她一向简洁的素发有了装饰,不由微笑起来:“果然这簪子与你相配。”
阿宓并没有表现出喜与不喜,整个过程她都是用一种淡然的态度去接受,面对。
苏辞见她不动声色,以为她不喜欢:“你不喜欢簪子吗?”
阿宓否道:“不是。只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辞道:“原来我还是第一次吗?以前我没有送过你东西吗?”
知道他指的是“帝君”,阿宓面色有些恍惚,“没有......从来没有。”
“为何?”苏辞眉心微蹙,大概不明白以前的“帝君”为什么不送阿宓东西吧。
阿宓望他一眼,见他情绪有些怒色,便知他与帝君果真是不同,至少帝君从不会露出生气的状态。
“帝君很好,他对我很好就够了。”阿宓道。
知道帝君是阿宓心头的白月光,苏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无妨,日后我再多送你些,把以前的不足给补回来。”
事到如今,阿宓岂会不明白苏辞的心思,绕是如此她却不能接受,因为她希望苏辞能好好修炼,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之上。
所以在回云浮山的时候,二人起了些小争执。
阿宓不愿再回云浮山,以她凡身的确再去也不合适,她执意要在云浮山脚下找了间屋子暂且住下,苏辞见劝不动她,只得孤身一人回了云浮山。
这一个夏天,过得很长很长。
苏辞一回云浮山就是整整三个月,据下山的弟子传信说是因为之前天雷伤害太大,他需要闭关修炼。
又或许是他急功近利,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出过房门,等再有他的消息时已是入秋。
那日阿宓出门一看,只见门前那棵银杏树已是落叶纷纷,金黄色的叶子铺满了一片大地。
云浮山又派弟子来传信时,阿宓正看着那些落叶。
那名弟子一见到她,就气喘吁吁道:“阿宓姑娘,不好了!掌门请您上山一趟。”
她一愣,什么都没有问,沉默不语地跟着弟子上了山。
来到云浮山后,她轻车熟路地直奔云涯居,齐鞍早已候在门口,一脸忧色。
“公子出事了?”没有见到苏辞,阿宓却已然猜出七八分。
齐鞍如实点点头,“上次天雷让他心脉俱损,本来就该好好修养。这次一回来什么都不说就把自己关屋内修炼,结果遭了反噬,如今不仅心脉没愈,还伤及了五脏六腑,如今陷入了深度昏迷,怕是难熬过这关。”
阿宓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她推开苏辞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阖着眸,双手交握,静谧如画。
她想起在苏家见到他的时候,白衣翩然,举世无双,他轻笑着对她说:“不负初心。”
是苏辞又或帝君还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他。
只要是他,她甘愿替他舍生忘死,万劫不复。
阿宓决定要去第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生长有一种灵草,对治疗术法反噬极有灵效。
她谁都没说,只是临走之前让齐鞍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苏辞,直到她的归来。
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会。
没有人知道阿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除了她自己。
那个地方,名唤南荒。
里面关押的都是穷凶恶极的妖魔,每放出一个都能危害三界,涂炭生灵。
而在进入南荒的生灵,若没有百分百本事,进去则难逃一死。
阿宓虽然没有了灵力,但她记得一些术法,比如那个有效却变态的心头血之术。
取自身心头血,辅以咒术,就能开启传送门。
但是,传送不同的地方需要的心头血量也就不同,像南荒这种荒蛮之地,阿宓足足取了一半血才成功踏入。
她身上血腥味太重,一进入南荒便吸引了妖魔,好在她聪慧,附近有妖魔尸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将自己藏于尸骸之内,隐去了气息。
那妖魔见寻不到人便离去了。
躲过了妖魔后,阿宓并没有急于离开,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断然是不行的,她想了想,将心头上的伤口包扎好后,便将地上的尸骸砸成碎末将她全身涂满,又寻了张妖物的皮披在头上作为掩盖,这样一来她的气息倒隐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