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落日的余辉透过林木间的缝隙静静的洒在水潭旁,温暖而柔和。
一切是那么平静,安详。
风儿轻轻的拂动着林叶,却没有一点声响,仿佛生怕打扰了我们的休息。
我们安静的躺在岸上,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我们都累坏了。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么躺着,永远不被打扰,永远永远!
但此时的我,脑子却特别的紧张。我急速的回忆着,地震发生后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断……
“大家快起来!”我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
所有人都被我吓了一跳。
“又干嘛?”刚子丢了胸毛正暗自难过,没好气的嚷嚷道:“我这神经都快崩溃了,你消停点成不成?”
我飞快的看了一下手表,差二十几分钟六点!
“大家快过来,时间不多了。”
他们看我真急了,都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赶紧围了过来。
“我明白这阵图的秘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
“你又明白啦?”刚子嘲讽的道:“这回真的假的?”
“快叫小博哥说吧!你别老打岔。”刘佳丽脸一沉,道:“自己又不想,还老埋怨别人。”
“说什么呢你?”刘刚瞪着大眼珠子,道:“你别以为我们这会儿都忘了!你比那老王八蛋好不到哪儿去!”
“你!”刘佳丽又不说话了,在那儿默默的生着气。
“别吵了!”我大叫道:“大家消消气,都怪我不好。不过,时间真的不多了,就请各位再相信我一次,听一下我的判断……”
“说吧说吧!”老樊挤过来凑到了佳丽身边,道:“我们听着呢!”
刘佳丽厌恶的抽了抽胳膊往旁边躲了躲。
老头儿呲着豁牙子嘿嘿的一笑也不在乎。
“大家想过没有?简单说,地震发生了三次。太阳、指南针、树上的记号也动了三次!这里面肯定有一定的规律!”
“对,对!”老樊做出一个老学者的架式,道:“这个我也注意过,小博同志,你接着说。”
我心里想:什么玩艺!
关键是这会儿也没空理他,就接着道:“我之前的判断前面应该是正确的,整个黑沟垭就是一张巨大的八卦图。我们触发了机关,它开始按一定的规律运动起来了。大家看……”
我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图。
“最外面最大的圈儿是太阳的运动曲面,就像半个球面;里面小一点儿的第二个圈儿是黑沟垭,就是球心位置的一块平面;最里面的小圈儿是我们的可见范围,就是我们所能感知到的周围的环境。现在,我暂时在第二个圈上,也就是黑沟垭这里均布上八个点。它代表八处巨大的磁矿。另外,在八个点再外面一点的同心圆上和八个磁矿同一角度再画上八个点代表八卦图的八门。分别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我们是从”巽”位进入的,也就是最下面这个点。出口是最上面的这个点也就是”乾”位。好,整张八卦图完成了……”
“等一等。”刘刚打断了我的话,道:“什么磁矿,怎么就成了八个了?”
“有一定道理!”老樊笑呵呵的道:“这个我完全同意刘刚同志的看法,磁矿肯定是有的,但不一定是八个呀!位置也不确定呀……”
“老头儿。”刘刚冷冷的道:“我们学理科的讨论问题,你要是再插嘴充专家我就抽你!”
老樊蹲在原地抱着肩左右摇晃了一下,不言语了。
我接着道:“其实,位置只是个假设;至于磁矿的个数也不一定,不过据一般的常识应该是成对出现的,相对的必是一对正负极。这些磁矿的作用只是个驱动器罢了,这与我要表达的意思关系不大。”
“相公。”我媳妇小心翼翼的道:“有一点我要说一下,第三次地震指南针可不一定转角度了,这个佳丽知道……”
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补了一句,“……我可没反对你啊!”
刘佳丽“咯咯”的都笑出声了,道:“没错,没错。晨露她们家户主,解释一下吧!”
大伙一听都笑成一片了,弄得我脸上火烧火燎的。
我狠狠的瞪了我媳妇一眼,她不好意思的作了个鬼脸。
我发现每每严肃的问题叫她们一搅和,就这样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笑了笑道:“至少前两次是动了吧?你们不能因为最后一次没看到,就否定前面的事实吧?从概率角度讲,这次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说吧说吧!”刘刚还是笑个没完。
我怕这家伙发难,又搅了我要说的内容,顿了一下接着道:“好了,我们看一下吧!”
我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道:“原动力应该是磁场,这其中应该有一对磁极的磁力明显大于其它几组。这八个点每隔三小时逆时针传递了一下磁极。我们看到的现象就成了指南针相对原来所指的方向变了45度。这一点只是个判断,因为第三次我们确实没有看到。”
我说着瞧了一眼我媳妇,那家伙正托着下巴欣赏的看着我。我吓得赶紧转过头来,这要让刚子看见了就又没完了。
“注意,这一点是很重要的!”我接着道:“指南针逆时针动了45度只能是瞬间观察指针的变化或者以我们几个人作为参照,不能以周围的环境作参考。这一点佳丽回忆一下。”
刘佳丽喃喃的道:“应该是这样,我有印象。”
“好!”我接着道:“这个时候,我们做的记号也跟着转了45度。这说明什么?我们周围的可见物被磁场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操纵着。这也就是说,最里面的小圈子在地震的一瞬间逆时针旋转了。”
我用树枝指着刚刚在地上画的最里面的小圈道:“就是这个。”
刘刚惊呀的道:“太可怕了,那我们一路按记号走不是都是错的了?”
“是的。”我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错误!”
“我们是在斜着走呢!”惹巴冲插口道:“我们族里有好多人是在这片林子附近失踪的。好像有七、八个,一个也没回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们一直按着记号走,会碰到八卦阵的哪个门还真不好说。”
“太可怕了!”老樊禁不住又插口道:“还是我比较聪明,上一次我来的时候,那伙人东一个西一个的瞎试都死了,就我没怎么大范围跑。”
“人家瞎试都是你的主意吧!”刚子接口道:“我就纳了闷了,你这老学者这几年就总结怎么害人了吧!真他妈阴险!”
“他们是向导,走迷了路就应该他们找。”老樊道:“这是他们的责任!”
“别说了你!再说惹巴冲也得揍你。”刘佳丽斜了老樊一眼,道:“刚子说的没错,你就是比较欠抽的那种人。”
老头儿两只小眼儿深深的望着刘佳丽,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受到伤害……”
“去你妈的吧!”刚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按着老樊就打。
倒是惹巴冲给拉开了。
“你干嘛又打我?”老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刚子道:“我没招你呀?”
刚子也不理他,自语道:“憋死我了!真是太压抑了。”
老头还在哪贫呢!
“怎么还没习惯呢你……”
“好了,好了。”我看了一下表,还有十分钟六点,着急的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说。”
“什么时间不多了?”刘佳丽慌张的问。
我接口道:“根据以往的规律,地震每三个小时发生一次。马上要来的这次对我们来说很关键,一会儿再说。”
我指着地上的圈儿道:“也就是说,按我们所在小环境作参照,我们根本走不出去。一定有种神秘的力量跟着我们,每三个小时改变一次我们的环境。那么,我们看一下最外面的大圈儿。也就是太阳所在这个圈儿。这个圈儿就是我们唯一的生命线,大家一定听仔细了。”
大伙不约而同的往前面凑了凑。
我接着道:“我们进入黑沟垭时,所在位置是”巽”位,太阳在”乾”位。每次地震发生时,太阳都会顺时针转90度。这是平行于图面的,我们管它叫方位运动;太阳本身又会沿着球面自己的轨迹爬,我们管它叫俯仰运动。”
“是的,是的。”刚子激动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第一次,太阳在这个位置;第二次,是这个位置……当第四次发生时,它会转到这里,黑沟垭的入口方向!也就是说,当第四次地震后,我们只要在三个小时之内朝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跑就是正确的!”
“对,就是这里,西北”乾”位,也就是黑沟垭的出口!”我心满意足的道:“这就是八卦阵运转的全部原理!”
“不是,你慢点儿。”老樊眨巴着小眼道:“怎么转的来着,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去你妈的吧!没功夫跟你解释!”刘刚骂道。
“快点吧!还有三分钟就要地震了,我们还要最后验证一下!”我焦急的道:“而且地震发生后,肯定会有危险的事发生。我们要早做准备!”
我们简单的分了一下工。刘佳丽看指南针;杨晨露做记号;刚子看太阳。其余人负责收拾东西。
我站在潭边紧张的看着手表。时间一秒一秒的有条不紊的走着,而我的心跳却“呯呯”的加速跳个不停。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大声的报着数。
什么也没发生!
又等了五分钟,林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大家面面相觑。难道这次又是我判断失误。
我的心跳更快了。
“太阳运转的方向;指南针的角度;还有,对,还有那些标记……”我的思维乱极了,一下子都乱了。我的额头上只一会儿就渗了密密的一层汗珠!
正在这时,也就是六点过八分的时候,我们企盼良久的地震再次发生了。一阵久违的强烈的震颤,大概沿续了七、八分钟终于停下来了。
先是在树上的刚子大声喊:“动了,动了。太阳顺时针90度。”
然后是刘佳丽的声音:“指南针转了45度,逆时针。”
最后是我媳妇欢天喜地的喊着:“树也动了,和你说的一样。”
我心里一阵狂喜,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庆祝。我大声招呼道:“快跑!要快。”
六个人以生平以来最快的速度朝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飞奔。只过了一会儿,就见后面一大片黑色的浓雾向我们这边儿追过来,也看不清雾里面是什么。
突然,正甩着脚丫子玩命的跑着的刚子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声,正是胸毛,它也被这团奇怪的黑雾撵了过来。刚子一阵欣喜,可根本来不及和胸毛亲热……
我们一路狂跑,就听见那团黑色的雾气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怪叫,声音很模糊,分不出是什么东西。雾气侵袭而来,所过之处是大批的林间动物歇斯底里惨叫声。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那团东西依旧跟得紧紧的。好像发誓要将我们这批不速之客以最快的速度赶出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我大声冲着其他人喊道:“快,快。太阳完全落下去就完了!”
我想大家的心情和我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人回答。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子。
终于,我们的眼前林木渐稀,远处开始清楚起来。脚下的地面好像是坡地,也随着我们的前进越来越高了。
“在那儿,出口就在那儿!”惹巴冲一边跑一边激动的大声喊。
正前方,惹巴冲手指的方面一个很高的位置,出现了两棵参天古树。这两棵树分列左右,高耸入云。就好像正在热情的迎接着我们。
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颤,我们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里,就在那里。再快一点!”我呼喊着同伴,脚步一刻不停。身后黑雾的速度却不知什么时候慢了下来。终于,“呯”的一声巨响,就好像一个巨型的汽球爆炸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大树,我们又飞奔出去大概五六里路左右。
突然,刘佳丽倒了下来,估计她是累坏了。我们也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天已经大黑了,我们连帐篷都没扎就昏昏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