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刘佳丽回过头,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道:“你不是在吓我们吧?”
惹巴冲不语,转而问我:“喂,我可以问一下吗?你们是不是要去毛家湾?”
我正在看指南针,抬头道:“当然!”
惹巴冲快步到了我身边,道:“我觉得咱们走错了,我们应该向东走,偏南一点。现在我们快走回去了。”
“开玩笑!”我不耐烦的道:“我有指南针,错不了的。”
惹巴冲是个不太爱开玩笑的人,看起来总叫人觉得有点死板。一般情况下他从不和人口角。这回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了,竟然拉着我不许我再走。
“错不了的,”我尽可能耐心的道:“你看,这是指南针,有了它我们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准确的找到方位。”
“我无意冲撞你,但是你真是走错路了。如果我们再向左偏一点,我敢保证,不用一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进来时的两个界石。”
虽然,惹巴冲的眼神很真诚。但我还是认为,他是在对我这个开路先锋提出挑战!
“你别说了,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一字一顿的道:“但是,请相信科学!”
惹巴冲本以为他这么真诚的说,我一定会考虑他这个向导的意见的。结果相反,我却如此傲慢,他竟也有点生气了。
“不要在这里说什么科学!”惹巴冲态度严肃的道:“如果你以为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你就先解释一下九龙池吧!”
刘刚嘻皮笑脸的凑过来,道:“人家是土著,我想他说的是对的。你说呢?春妮儿。”
“叛徒!”我轻蔑的看了一眼刘刚。
刚子不言语了,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叽咕眼儿。
刘佳丽赶紧过来打圆场,道:“我相信你,小博哥!但是,咱们也应该考虑一下,他对这里毕竟比我们了解,是吧?”
杨晨露终于绷不住劲儿了,大声道:“惹巴冲,你说了你的意见,我们会认真分析的。但是,我觉得科学不会错!你就听小博的吧!”
惹巴冲低头不语,显然他对我很生气。但是,对于晨露的意见,他几乎从来是百分之一百的接受。
晨露过来推了一把惹巴冲,又柔声道:“你要不反对,咱们就继续走吧,好吗?”
惹巴冲依旧不语,只是抬起头像大孩子一样,默默的看了一眼杨晨露。
我们又出发了,我取得了胜利。我故意摆出昂首挺胸的姿态。
刘佳丽笑呵呵的跑前跑后,一会儿到我这儿,一会儿又到我媳妇哪儿。
惹巴冲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队伍,却时不时的左顾右眺。
我看了一眼刚子。
刚子一看到我的眼神就不知所措。他和胸毛一起耷拉着脑袋,像打了败仗似的。
我一边巴拉着半人高的杂草开路,一边抽空透过茂密的林叶看了看天色,天已经越来越晚了。
其实,客观的说,惹巴冲说得没错儿。
“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我们又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难道只是为了救自己一命吗?都市里的生活太平淡了,我隐隐觉得,这次旅程会带给我们很不寻常的东西……”
惹巴冲平静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哎,你现在向右前方,大概15度的位置,走100米左右应该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我一怔,赶紧看了看指南针,方位没错呀!可是,确实如他所说,这里真是有点熟悉。
这会儿,我已经平静多了。我迅速的判断了一下,答道:“好,我们就去看看,刚才是我不好希望你别太介意。”
惹巴冲善意的看了我一眼,黑坳坳的脸上又红了起来。
“右前方,15度方向,我们走。”我坚定的道。
界石!那两个界石果然在那里。
指南针并没有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也凑过来看指南针。
“惹巴冲,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冷静的道:“你能解释一下吗?”
“其实,”惹巴冲皱了皱眉,道:“我只是感觉不对劲儿。另外,我对地形地貌有一定的了解,神农架的地势虽然起伏不定。但是,常年生活在这里,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另外,凡是走过的地方我一般会记住的。就是这样了。”
“那我们该怎么走呢?”我追问道。
杨晨露也着急了,道:“惹巴冲,你怎么不说了呀?”
惹巴冲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大家,真诚的道:“对不起,我不能找到正确的路。”
……
我们五人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大家一句话也没有。天色已经大黑了,我们迷路了。
“我看,我们不能再走了。稳妥起见,我觉得我们应该退出黑沟垭,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等天亮了再走。大家说呢?”我征求大家的意见。
所有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们出了界石。在相距界石200米左右的地方,找了个相对平坦视野开阔的地方扎了营。
这是我们头一次走回头路,也是我第一次明显判断失误。我很晚了也睡不着,旁边的刚子和惹巴冲却很快打起了呼噜。估计另一个帐篷里,刘佳丽和杨晨露也睡着了。
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睡,脑子里全是问号。现在,指南针也失灵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我正在想着。突然,帐篷外人影一闪。看那人的轮廓应该是个男的,可明明刚子和惹巴冲就在这里呀!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拿了强光手电钻出了帐篷,左右探查。
影子早已不见了,我暗自纳闷,莫非是我看错了?正在这时,一种琐碎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声音很小,但是频率很高,听了叫人心里很难受。要是声音再大点儿,估计我肯定会被震疯的。
胸毛也没有睡,它被吓得倦缩成了一团儿,连叫也不敢叫。看到我出来了,胸毛赶紧乞求的看了我一眼,又目不转睛的望向界石那边。
到底是什么?我只觉心神不定。
我突然想起点什么,赶快跑去看了杨晨露她们一眼。她们倒是毫无意外,我这才又放心的进了自己的帐篷。
刘刚两人仍旧睡得很香,估计是白天累坏了。我捅了捅惹巴冲,用手比划着讲了一阵子刚才的事。
惹巴冲大体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愿意去看一下。
于是,我们拿了砍山刀、强光手电出了帐篷。惹巴冲另外还带了他那个不离身的布袋子。
那个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容易辨别,我们没敢开强光手电,蹑手蹑脚的寻声过去。刚刚爬上界石旁边的一个小土坡,我们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啊!”我不由得一声低呼,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条长长的像巨蛇一样的发光生物正扭曲着庞大的身躯向着界石门里爬。那东西的鳞片忽闪忽闪的发着刺眼的光,它走过的地方是一片厚厚的枯叶道,剧烈的磨擦使得枯叶像波浪一样翻滚涌动着。
我们所在的位置视野相对开阔,就是这样,也没能看到那家伙的头和尾。它太过于巨大了。
“那是什么?是一条巨蛇吗?”我低声的问。
惹巴冲在我右侧两三米的位置。他没有回答,只示意我去他那里看。我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
他指了指右前方,道:“不是蛇。你看。”
这下看清楚了,他的位置刚好可以避开障碍,看到那巨型生物的后半段儿。
后面依旧是成片的翻滚着的枯叶。这东西整体的形象活像一只平放着的时不时闪着光的扫把。
“不是一只,是一大群!”惹巴冲指着那里小声道。
可不是吗?原来是一大群一元硬币大小的发光的甲壳类动物。它们从后面的林子里成堆的爬出来,汇集成了一条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河流。
这群东西一边爬,一边时不时的抖动着翅膀,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
我们憋着气静静的观察着。在成堆的虫子上面间或可以看到一些动物的尸体,有兔子、狼、野猪,还有鹿……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的动物。它们正在往界石门里面搬运。
过了好一阵儿,最后一批虫子终于进去了。
我们很好奇,决定去看一看。
我们猫着腰和那些家伙保持一定的距离。它们是往界石左侧45度的位置去的,正好与我们出来的方向呈90度。我默默的把方位记在了心里。
大概也就跟了十几分钟,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足有两人来高,呈椭圆形,挂满了绿色的长长的藤蔓和杂草。要是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长满了草的土岗了。那些虫子费力的将猎物逐一运了进去。
走在后面的一些虫子却并不急着进去,它们爬到了洞口的山壁或者藤蔓上停留了一会儿,好像是在警戒。看看没有什么动静,最后也跟着进去了。
我和惹巴冲对望了一眼,互相会意的点点头,决定进去看看。
虫洞是呈葫芦型的,有两个肚儿。第一个肚儿并不算大。在这里,却分出了三四道岔口,要不是我们跟得近,可以看到前面那些虫子发出的光亮,真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入口。
惹巴冲从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长的木锥,楔在我们进来时的洞壁上,作为记号。
再往里走,洞不是很深,我们很快进入了里面的“大厅”。这里很宽阔,足有三、四个农家院大小。向里望去,我们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在洞的正中央,有一只巨大的像肉堆一样的发光生物趴在一大片枯草垫子上。虫子们将猎物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它面前。
那东西没有头,没有脚,只有一张圆圆的一张一合的圆洞。在圆洞的上面有一只像须子一样的东西,也是肉乎乎的。可能是一只感应器。
我们怀疑这东西根本就没有移动的能力。因为就是进食这种简单的事儿,也是那些虫子费力的将东西给它填进去。
一些虫子在它进食时爬到了它的身上,好像在给它作按摩一类的事儿。另一些虫子则爬得满洞都是。
肉堆的食量极大,只七八分钟,虫子们捕来的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猎物就被它吃个一干二净。肉堆显然还不太满意,也不知从身体的什么部位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咕噜咕噜”声。
虫子们马上惊慌起来,编队向洞口爬去,看样子是再次去猎食了。
我们看见虫子们又出来了,吓得赶紧后退。到了第一个“葫芦肚儿”,我们躲在了其中一个岔道口里。大批的虫子浩浩荡荡的出去了。等了一会儿,里面再没什么动静了,我们才又折了回来。
肉堆还在那里,身上爬满了虫子。那形象真是超级恶心,就像一只长满了疙瘩的大癞蛤蟆。
那家伙身上的肉一起一伏的发出橙黄色的光。光随着肉的起伏忽亮忽暗,估计它是睡着了。
洞内还有不少虫子,大多吊挂在洞的顶部或洞壁上,也不知道有多少。
“真是太恶心了!”我打着寒战道:“我们还是走吧!我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就在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惹巴冲轻轻捅了我一下。
“那,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