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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洞房

整个卧房满是红色,充满了喜气,笑语看着那空空的书架,心里想,“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好不好相处?知道他心里已有别人,不能交心也就罢了,只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一个能说话的人总比多一个给自己脸色的人好吧?”后又转念一想,“桐笑语啊桐笑语,别人不懂你,你还不懂自己么?既来之,则安之吧!”想着便走到了里间,静静地坐在床沿上。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门开了,喜娘把喝得醉醺醺的他扶了进来,脸上堆满笑容,赔笑着解释道,“新郎许是心里太高兴,多喝了几杯,新娘您别介意!”笑语点了点,便让她们掩门退下。

“哎!”笑语看着床上醉得一塌糊涂的他,便俯下身去想帮他脱下靴子,只见他一翻身,便滚到了里面,她再也够不到的地方。

笑语心里有气,低声道,“不知你是真醉还是装醉,装醉那是最好,今**且把话撂在这里,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娶我,我也何尝想要这门亲事!你我以后尽可人前做对好夫妻,人后各自自在吧!”笑语说完便没再理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头上的凤冠,在屏风后换上睡袍,又到梳妆台前解开发髻,再从衣橱里取出一张绒被,放在软榻上,兴许太累,躺下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过了一会,没再听到动静,萧淳熙转身起来,想看个究竟,却见她躺在软榻上早已沉沉睡去。盯着那娇美的睡颜,他竟再也没办法转开视线,这是个怎样的女子?竟然让皇上和狄国君王阿田烈允同时为她大动干戈。连他这个两耳不闻后宫事的人也隐约听说,太后为了阻止她入宫,竟以绝食相逼,几乎要与皇上翻脸。狄国使臣递上求婚书时,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一国之君,求的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而是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如果不是奶奶和瑾儿,她此刻恐怕已是狄国王后了吧?唉,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然而,她刚才说的话又是何意,知道我不想娶她,她又何尝想要这门亲事?他想娶她吗?当他得知太后把她定给他时,他满心的矛盾,不想再受伤,他不愿意去爱,可是,娶的是她,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会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喜悦、竟然暗暗盼望着今日早点到来?她不想要这门亲事?为什么?难道她也和玉如、瑾儿一样?还是她已有心上人?挑开盖头的那一刻,他怔住了,那绝美的容颜下,却是一双充满惧意的眼睛,她在害怕什么?嫁给他,难道就真的如此勉强吗?

这个女子千变万化,人如其名,“笑语”,无论何时她总会面带笑意,毫无矜持的开怀畅笑,彬彬有礼的浅浅一笑,银铃般的娇笑,声色俱厉的冷笑,可今天,他却没见到她的笑颜,大喜的日子,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苦丧,她怎么了?无法面对这样的她,今夜他只能装醉,只能装糊涂。可是,西湖上那轻快爽朗的笑声,他记住了她;前年的元宵之夜,那深红色的倩影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上次宫中偶遇,见到那无助的泪水从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流出,他竟然觉得揪心地疼,可转眼的功夫,她却转悲为喜,取笑于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令他怦然心动。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令他开怀大笑的女子。莺莺燕燕见过无数,像她那样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遇到。突然之间,他很想懂她,他也想她懂他,只是,他们俩之间仿佛隔了许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萧淳熙柔声问道,“你醒了?”

听见房里有走动的声音,她被惊醒了,朦胧中睁开双眼,看见他往这边走过来,连忙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嗯!”她看着他,应了一声。

“昨晚真抱歉,我喝多了!”他坐在软榻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似乎不愿意和他有任何接触,“什么时辰了?”她被他看得心慌,借口问道。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心里有些沮丧,脸上却故作平静地说道。

“不睡了,今日不是要进宫么?”既然是太后赐婚,按理是要进宫谢恩的。

萧淳熙细声说道,“是,等你见过了奶奶和二叔,我们就进宫,之后再陪你回门。”

“那你先出去吧,我好起来。”笑语小脸一红,想把他支开好起来梳妆换衣。

萧淳熙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便站起了身,走到了桌前,从果盘里拿起小刀,往手指上一横,血就顺着刀口涌出。

“你这是做什么?”笑语心里一紧,连忙翻开被子冲了过去抓住他的双手,他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抽出手便走到床前,让血慢慢地滴被褥上。

“你!”笑语一下子明白了,小脸羞得通红,急忙转过身去,没敢再看他。

“笑语!”萧淳熙走到她跟前,看着娇羞无限的她,心中柔情万种,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拥入怀里,谁知他才伸出双臂,她却忽的一声转身走开了,他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却又见她从衣橱里翻出一条丝帕,走到他跟前拿起那只受伤的手,细心地帮他包扎起来。

萧淳熙心中暗喜,嘴上却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一点小伤,包着反倒让人疑心!”

“那也得先止住血,虽是小伤口,小心点总没错!”笑语只是低着头细心地给他擦拭伤口,过了一会看见没再流血,这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放下,抬起头叮嘱道,“血止住了,不过可不能碰水。”

“笑语!”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来,撩起她散落的长发,出神地看着她。

被他看得心发慌,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她忙别开小脸,他的手停在了空中,“我该梳洗了!”她借口说道。

“哎!”他心中低叹了一声,便走了出去,门外的丫鬟早已等候多时,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伺候,这时侍书端了盆清水也走了进来,双眼朝她眨了眨。

“姑爷好俊!”侍书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笑着说道。

“是么?”笑语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叹了口气。

“嗯!”侍书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笑语看着侍书脸上的表情,“噗嗤”一声就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