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仙侠青山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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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身立命

董裕鼎道:“奸细就是他!”原来方才董裕鼎刚说完就看见此人手一抖,洒出几滴酒来,即料定他是奸细。吴显荣在地上大呼饶命,十几个刀手立即将他和旁边一个弟子捉了出去。董裕鼎左手杯中之酒竟未洒出一滴,此刻将酒水洒在地上,道:“杨兄,以此杯敬你在天之灵。”众人也都将酒洒在地上。关雁鸣看得发毛,心道:“我这爹一句谎话就令奸细现形,果然奸诈无比。小叔曾说我之奸诈是有种的,果然不假。”

众人吃过饭,杜安平、董裕鼎、朱赤及其他掌门上楼谈事,各门派随行弟子皆在下面等候。到傍晚,众位掌门出来,各自带领弟子离去。朱赤令关雁鸣先回住所,却挽着董悦的手去了一座阁楼。

关雁鸣回到住所,脑子烦乱,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深夜朱赤归来,面色严峻,叫他进房间,道:“今日感觉如何?”关雁鸣迟疑不敢开口。朱赤道:“今日这些人物都投奔了天地会,干的是反清复明,你怕么?”关雁鸣嗫嚅道:“师父干徒儿就干,师父不怕徒儿也不怕。”朱赤拉着他的手,道:“清也好,明也好,师父不用反哪个,也不用复哪个,照样不愁吃喝的,干嘛要来冒这种杀头的危险。”关雁鸣喜道:“就是就是,师父,咱们不干了。”

朱赤叹口气,道:“可是他干了呀,他干了,师父也不能落于他后。师父这辈子从不服输,却总输给他。唉,想不到他已练成六神斩。”关雁鸣心头明白:“二叔娶不到我娘,处处都想胜过我爹。”当下问道:“六神斩是什么武功?”朱赤道:“这是本门武功的最高境界,以六神刀法内外篇为根基,练到极深火候时,熔炼真气,凝聚于右掌,刀招化为掌刀,可隔空伤人,无坚不摧。他今日使出这六神斩来,也是向我示威啊。”关雁鸣道:“那师父赶快练,练成就不怕他了。”

朱赤气道:“你看我怕他么?我从来就不怕他!要练这六神斩还需一篇总诀,当年先师已将刀法内篇传给我,原本是要我来继任掌门的。哪知先师与剑皇比武归来之后,突然重病逝世。我当时中了大师哥的调虎离山之计,自鄱阳湖赶回洛阳的归途中,又屡遭埋伏,耽搁行程。等回到洛阳时,他竟已做了掌门,那篇总诀也落于他手,想来他是早有预谋。好在内外篇我都已习过,这些年一直勤加苦练,希望能够自己悟出总诀,但终归不如他得了现成来得快。”

关雁鸣心道:“要论奸诈,你怎是我爹的对手呢,从前有‘司马懿诈病赚曹爽,魏主政归司马氏’,如今有‘董裕鼎奸计赚朱赤,六神终归关雁鸣’。唉,都怪你没用,所谓好女嫁赖汉,你当年若是学我一样,一把抱紧喜欢的女人不放手,那你现在就是我爹,什么事都好办了。”转念又想:“我娘当初若嫁了他,那生下来的就是别人,不是我了。唉,还是嫁我爹吧。”想着想着,又思念起果拉来,心头一阵惆怅。

朱赤道:“方才听悦儿说,师哥已经将总诀传给了他,看来师哥是准备让悦儿接任掌门啊。嘿嘿,悦儿这孩子太信任我啦,这等事情竟也敢跟我说,嘿嘿。”关雁鸣心头一沉:“不好,师父果然想谋我家产。他本与我爹势不两立,现在却这么容易就和好了,原来是冲着总诀而来。看来我这卧底该发挥作用了,正所谓螳螂捕禅,黄雀在后。”

第二日,朱赤带关雁鸣回到西安,每天教他习武。关雁鸣心不在焉,朱赤知他挂念果拉,也不强求。又过得些日子,董悦来西安请吃几次酒,董震却极少出**堂来,只说是正在勤练二叔教的武功。

大半个月后,陈万山连夜赶回西安,关雁鸣只见他而不见果拉,心头砰砰乱跳,急切想知道情形。陈万山却叫他在门外等待,先进屋与朱赤密谈。关雁鸣急得抓耳挠腮,好半天陈万山才开门出来。关雁鸣张口要问,又怕听见什么坏事,犹豫不决,只眼巴巴的看着陈万山。

陈万山叹口气,道:“果拉此刻就在大悲岛上,衣食无忧,也没人敢欺负她,你放心吧。”关雁鸣半信半疑,道:“那她为什么不回来呢?”陈万山面有难色,道:“此事还需再做打算,眼下有些棘手。”关雁鸣急道:“有什么棘手的?大悲岛不肯放果拉么?”陈万山又叹口气,道:“大悲岛岛主李淳云乃是一代宗师,没想到近来突然心智紊乱,疯疯癫癫。不是嚎啕大哭,胡言乱语,就是浇花种草,耕田种地,岛内弟子和居民都不知如何是好。”

关雁鸣着急道:“他是不是为难果拉了?”陈万山从怀中取出叠成块的一方红纸,道:“雁鸣别着急,岛主见了果拉,病都好了大半,十分疼爱她,还认了她做孙女儿,但听林先生和我要带回果拉,一急之下,跟我们翻了脸,说只要我们挡他一剑,他立刻放果拉走。可我们哪挡得住啊,林先生还险些送了性命。你自己看看大悲岛上这副告示吧。”

关雁鸣接过告示展开,上面两行刚猛遒劲的大字:“能挡老夫一剑者,得吾孙女儿也。挡不住者死,已有妻室者死,年过三十者死,捣乱者死。李淳云书。”关雁鸣看罢,十分惶恐,抬头看着师父朱赤。朱赤摇头道:“剑皇乃绝代的武林奇人,先师都败于他手,只怕普天之下,再难找出一个对手。”关雁鸣捧着告示,一阵苦思,束手无策。

朱赤叹口气,转身回屋去了。关雁鸣抬头道:“陈堂主,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陈万山道:“当世能挡他一剑之人,或许有一两个,但有谁敢去冒这个险呢。若是有,只怕早悄悄去挡上一剑,将果拉占为己有了。”关雁鸣一惊,吸口凉气,道:“不错,人心叵测啊。”脑中猛地想起小叔来,心道:“小叔若在此处,不知是否能有应对之策。”转念又想:“小叔武功尽废,多半也没有什么办法。”猛地悲从心生,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纸上。

陈万山叹道:“唉,办法也不是没有,除非…”关雁鸣忙问:“除非什么?”陈万山道:“除非六神门前任掌门天下第一刀秦之镜复活,再打一场,或许有机会胜他。”关雁鸣顿时泄气,道:“那就是没有办法了。”陈万山摇头道:“若是有一个天纵英才,将秦之镜的一身本领学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关雁鸣若有所思,点头道:“我明白了。”自此,关雁鸣收敛杂念,每日疯了似的习武。

转眼又过得一个月,朱赤将百济庄和同祥福交给陈万山打理,令关雁鸣在西安助理,自己先回了广州。陈万山知其意,他是要自己多加锻炼关雁鸣。于是晚上点拨他习武,白天带他去店里处理事务。关雁鸣终日忙碌,起初什么也不会,现学现用,总忙的昏头昏脑。但上手不久便做的井井有条,武功也没落下。此时他深知时日宝贵,不敢有丝毫懈怠,渐渐收起浮躁心性,开始细心筹划每一件事。某一日,突然嫌店内烦他的琐事太多,想多省时间出来练武,便抽空细细询问了各个伙计的职责,征询内外意见,起草出一份新的店规。陈万山看过之后大喜,稍加改动,即刻颁布实施。从此,这两个店风貌大变,客人增加,活计们工钱也涨,皆大欢喜。

陈万山平日留心观察雁鸣,见他不但悟性颇佳、虑事周详,而且应变极快,洒脱之气浑然天成,不由佩服起朱赤的眼光来,常书信广州,大加称赞。有时又听他随口说出些奇特见解,令人耳目一新,于武功、文采、医道、天文地理、甚至面相风水等奇异之术,似乎都有所涉猎,隐隐然胸中包罗万象。陈万山不觉暗自惊异:“不知他是被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调教过,还是果真天纵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