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痛,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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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的,就是那次保姆姐姐从我家消失了,彻底地离开了我的视线。后来伯母妈妈还要再找个保姆,我哭闹着没有答应。从此家里再也没有请过保姆。我自己呢,开始了彻底的“自力更生”。却苦了我那漂亮的伯母妈妈,包括做饭在内的所有家务活自然都落到她的身上。好在她也算是个勤劳的妈妈,耐心细致地打理着这个家庭,从无怨言地伺候着我以及爸爸。糟糕的是,她做饭的水平实在是差了些。幸亏我是个农村崽子,对吃没什么挑剔(其实我也没权利挑剔,毕竟保姆是被我弄走的)。估计伯母妈妈知道自己做饭的手艺欠佳,所以总适时地带我出去吃。一来可以满足我的胃口,二来她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下。

那天和伯母妈妈在外面吃饭,她破天荒地要了瓶白酒。我知道她以前是喝酒的,一般是在应酬的时候才喝,当着我的面她可从来没喝过。这时候她要了酒,自己倒满后给我也倒了点,我从来没喝过那东西。她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我面前的杯子,“来,干杯!”我没喝过酒,但我对酒有过欲望,这可能和遗传有关系,我两个爸爸都很能喝酒。我学着她,也说“来,干杯!”

我肯定是喝多了,要不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我没有睁开眼睛,其实根本就睁不开眼睛。迷糊中我感觉到躺着的床不是自己的,我的床没有这么硬。我还感觉到我旁边躺着个人,喘着细气的女人。我晕乎乎地说:“我要水,我要水。”

那个女人下了地,端来水送到我嘴边,我抿了抿,没法喝下去。她把我的头扶起来,把水送进了我嘴里。喝了点水,感觉清醒了很多,我努力睁开眼睛,屋内很黑。黑暗中我隐约看见了那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模糊中我感觉到了一种气息,一种暖暖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轻轻地帮我把衣服脱掉,所有的衣服。我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张硬床上,试图挣扎一下,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我听到了另外的脱衣声,然后有人在我身边躺下,散发着很香很香的气息,暖暖的很舒服的气息。我开始燥热起来,浑身滚烫着。

那个女人仍然没有说话,一声不响地搂住我。手,一只很光滑的手,柔柔地在我身上抚来抚去,最后落在我的私处。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膨胀,身体的、灵魂的膨胀……

我在疲惫中睡去。是的,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我好困,需要睡觉。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哭泣声。我又一次努力地睁开眼睛,寻声望去。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

我的伯母妈妈,漂亮的伯母妈妈披着长发光着身子就坐在我旁边,潸然泪下。我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昨晚朦胧中发生的那件事情不是做梦,而我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和自己的妈妈做出天打雷轰、大逆不道的蠢事来。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们毕竟也是母子啊!十五岁的我被这一切吓哭了,我号啕起来。伯母妈妈搂住我:“不,不,你别哭,你别哭,这都怨我,都怨我。”说完她也号啕起来。就这样母子俩哭了很久,拥抱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了。我穿衣,下床,跑出家去,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跑去。

6

每次藤子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纠缠着要听我的故事。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可每次听我讲故事,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极其安静。偶尔还会叹息,还会落泪。我知道,她是那种表面上没心没肺、嬉皮笑脸,其实内心极其善良极其脆弱的女孩。说来也奇怪,我很多事情多年以来从不在人前讲起,处于保密状态的一些真事却喜欢给藤子讲。她是个很忠实的听众,她爱听,也会听。

那天在宾馆,她哭得很伤心。她说她喜欢上了那个叫安君的男孩。她说她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喜欢他,喜欢他傻傻的,有些腼腆的样子。哭了好一会儿,藤子问我:“宫老师,你说我这个样子叫不叫爱情啊?”我笑笑,没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和藤子的关系有点复杂,复杂得连我自己都不好定位到底属于哪种关系。我们的关系大体上是这样的:

(1)我们是师生关系,却又掺杂些暧昧,和别的师生关系有些区别。

(2)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却又无话不谈,包括性。我基本上算得上是她的性启蒙老师,可我们从来没真枪实刀地操练过。

(3)我们是朋友关系,可又比朋友近了很多,我们拥抱过,接吻过,却似乎没有相爱过。

总之很复杂,复杂得连我们自己都没搞懂。

前面我曾经说过我的思想是有瑕疵的,基本上是属于那种披着文化长衫的道德流氓。这从我和藤子认识来往的过程里,你就会感觉得到。

我和藤子是这样认识的:那年新学期,藤子刚上大学。刚上大学的藤子同学在课堂上给我出了个难题,让我又难堪又尴尬。我给学生们讲《中外广告史》,在讲中国广告起源一章时,我说广告是伴随着商品的出现逐步发展起来的。我们老祖宗早就有了广告意识,比如灯笼,灯笼就是一种广告载体,古人将其挂在客栈门楣上,招揽生意。当然在灯笼以前,甚至史前就有了朦胧的广告载体,比如语言,比如图腾……

这时候一个女生举手示意,我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不同见解吗?”

“老师,我叫藤子,你刚才讲灯笼就是一种广告载体?”

我说是。

她继续问:“那么那灯笼是白的还是红的啊?呵呵,要是白的可能是客栈也可能是人家在办丧事,红的估计就是青楼了。青楼老鸨倒也真的有超前意识,都成了我们广告的老祖宗了。”教室内一阵狂笑。

接着她又问:“你说图腾也是广告的一种,那么您知道生殖崇拜吗?老师您认为这也是一种广告载体吗?如果是,那么它又传载着什么信息呢?”教室内又是一片狂笑。

我晕!我突然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刚入大学的学子们解释了。下面的学生更加喧嚣了,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镇定了一会儿以后,我说:“同学们静一静,刚才这位同学,哦,叫藤子吧?藤子同学的问题问得很好,说明她是个很有思想很敏感的女孩子,是学广告的好苗子。关于她提出的问题如果哪位同学感兴趣课后可以来找我探讨。”我转身在黑板上迅速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说:“随时欢迎同学们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交流、探讨,好,我们继续讲中国广告起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了这个叫做藤子的学生,一个调皮的小女生。真正认识她是在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那时我正在蒙特丽宾馆的创作室里校对即将出版的一本诗集。藤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我手机的,说要找我谈谈,我告诉她我在宾馆,不怕你就来吧。

她说:“有什么可怕的,老师你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大约二十分钟后,藤子真的来了。一进房间,就嬉皮笑脸地调皮起来:“哈哈,你这可够方便的了啊,是不是经常在这里‘召见’女同学啊?”

我忙说:“不是不是,这是我的创作室,感觉这比较安静,比较适合搞创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复杂啊?来坐,随便坐。”藤子便很大方很“随便”地坐了下来。

显然她看见了房间里的迷你小酒吧,便又凑近前去,拿了一瓶我珍藏的1982年法国红酒说:“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老师,您喜欢喝红酒?”

我接过酒说:“我对喝酒没什么研究,这瓶是朋友送的,感觉瓶子设计得蛮有意思的,就一直珍藏着,还有那几瓶也是朋友们送的。来,看你还算识货,我们把这瓶打开一起喝吧!”她倒也不客气,顺手拿出启塞器和高脚杯,眼睛贪婪地看着瓶子里红红的液体。

7

我和藤子之间的复杂关系我会陆续告诉大家的,现在让我们先回到藤子在安君那受到委屈以后,在宾馆里扑在我怀里有些受伤的哭声里吧。

藤子哭了好一会儿,猛然抬起头,用手抚摩着我的脸,很轻很轻的,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宫老师,”她嗓音沙哑地叫我。(她曾经叫过我“老宫”,我感觉挺别扭的,听起来就像是叫“老公”,所以就叫她别那么称呼我。)“宫老师,我要得到他,我一定要得到他,你帮我,你肯帮我吗?”

这个要求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有老师帮学生拉皮条的吗?当然我是胡乱想的,她的要求没我说的那么过分,也没那么难听。她应该是要我做月下老,即使是这样,好像也有些过分,我怎么介入他们啊?我算怎么一回事儿呢?傻丫头啊,你咋就那么多的难题啊?你哪里是我的学生啊,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我怎么帮你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能帮我,也只有你才能帮我。”她搂着我的脖子,撒娇说。

看啊,我是多么重要啊!起码在藤子心里我是个可以依靠,值得信赖的人。我捧起她的头,正面注视着她,她甜甜的小嘴凑了过来,轻轻地亲了我一下,然后就寻了我的嘴唇舌吻起来。她发出婴儿般的呻吟声,这让我有些受不了,左手在她的后背上抚来摩去,右手揉捏着她的乳房,这是个硕大高耸的尤物。这是我们的底线了,我们不做爱,从来没有过。这是我们共同遵守的底线,如果逾越了这道底线,我想我们之间的这个游戏早就结束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在形式上没有完全背叛道德。在精神上,似乎也没有。因为我们只是在做游戏,成人的游戏,没有爱情因素的游戏,对她对我都没有太多枷锁和负累的游戏。彼此可以有各自的思想空间和感情自由度,我们只是游戏伴侣。

本来我们是有机会把底线弄穿的,很多很多的机会都被我们克制住了。当然,克制的关键在于我。在她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们就有这样的机会和可能。她当时是来“请教”问题的,请教那个灯笼和图腾的问题。可后来聊着聊着,又偏离了那个主题。我们喝酒,喝那瓶1982年的法国干红。我们边喝边聊,我们直接把话题扯到了性的问题上。当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她问我:“男人是可怕的动物吗?”

我说:“是,在他穿越女人身体以前,他是可怕的动物。”

“那么然后呢,穿越了以后呢?”

“以后,他就是英雄、王侯、圣人,甚至是救世主。这些是在他完全把女人征服以后。”

“什么是穿越?怎么穿越?”

“就是男人穿越女人的身体和灵魂……”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尴尬和不安。起码我是这样的,这也许和我的流氓劣根性有关系。我们似乎把性当做一门课题在研究,在探讨。探讨到后来,酒瓶见底了,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我就起了贼心。

我说:“留下吧,这么晚了。”

她害羞地点头应许。我窃喜,内心狂热起来,激情起来。我很自然地抓住她的手,她本能地缩了一下,然后又大方地伸了过来,我拽住她让她坐在我大腿上。然后,开始亲她的脸,然后,寻了她的嘴唇。她似乎要拒绝,但是晚了,我的舌尖已经伸进了她的口腔。也许后来她开始适应了,闭着眼睛享受起来,是的,我感觉到了她的享受,我听到了她婴儿般的呻吟声。

我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床上,我自己也脱得精光。我开始抚摩起她雪白的身体,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仍然很享受的样子。我想,创造英雄的机会又一次来临了。

我正要有所作为的时候,她说:“老师,老师,我没有被穿越过,我怕,我怕。”

我燃烧的躯体像一下子遭遇了冰川,立刻冷却下来。我说:“怎么回事,你没被穿越过,你说你还是处女?”

“是的,我是。”

我彻底地冷静下来。我说算了,我们睡觉吧。我放弃了成王成侯的大好机会,自甘做起草寇来。

我不可以穿越她,也不能穿越她,我不能。这是我心里打不开的一种情结,在我十五岁成为男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这样的情结。我不想在别人心里或者身体上留下一辈子的伤痛。虽然我知道,藤子自己是愿意的。愿意也不成,我自己说服不了自己。我也不想让藤子这样的女孩子落下和我一样的阴影,她该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自己所喜爱的人。那时候我可以确定,我和藤子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穿越不应该在我们之间发生,要发生也应该在她成为“女人”以后。

我说:“藤子,好梦。原谅我开始的激情和后来的冷静。我会要了你的,但不是现在。”

从那以后,我和藤子成了那种说不清楚的朋友关系,她喜欢听我讲我的故事,也喜欢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她把喜欢安君的事情告诉了我,然后要我帮助她。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对于我来说这是件十分难办的事情。因为,我自己都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8

我帮不了她。我想爱情这东西第三个人是没办法帮着捕捉,帮着糅合,帮着点燃的。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很微妙很奇怪很折磨人的玩意。

如果真的能帮忙,那我真就成了“皮条客”了。因为除了像个媒婆似的跑去当说客以外,第三个人根本没办法介入,这样的说客最后的角色就是个中介方,一个多余的绊脚石,那是十分尴尬的傻瓜行为。所以,我没有直接参与他们所谓的爱情。

不过,我对藤子还是说了这样的话:“藤子,如果你真的感觉对他有好感,真的喜欢上了他,那你就主动点啊。当然,也别太直接了。来个迂回之术,先接近他,然后慢慢了解他,找到他的攻击点,这样兴许才能有点用。你光这么傻咧咧地哭天抹泪地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早就说了,藤子还是比较信任我的,甚至有点依赖我。我说的话,她都听得很认真,而且多半会按我的话去做。

藤子的出身和我截然不同,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爸爸是亲的,妈妈也是原装的。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俄语翻译,虽不显达,却是很快活的那种家庭。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藤子从小就没遇到过什么难事和坎坷。没遇到过任何难事和坎坷的藤子,漂亮的藤子,幸福地生活了二十年。这样的幸福让藤子的成熟比我晚了很多。看来人还是应该提早遭遇些磨难的,要不就会像藤子一样,连遭遇了爱情这么屁大点事儿,都无所适从。我开始有些担心。我担心未来的岁月里,她该如何面对人生险阻。但愿我们的藤子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一辈子都是幸福的。

藤子按我说的,主动找了安君。那天藤子有些紧张,有些心慌。紧张的藤子换了几套衣服后,仍然感觉不怎么合适。打电话问我:“宫老师,我该穿什么呀?”大家注意,这时候藤子说了个“呀”,呵呵,这是个多么温柔的语气助词啊。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爱情的力量,不管这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很确定,它都可以改变些什么。

我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别那么紧张,自然点,包括穿着。其实藤子平时喜欢穿牛仔裤,我特别喜欢她穿牛仔裤的样子,大腿修长,臀部圆润翘挺,腰身婀娜,性感而又妩媚,看了就容易让人有犯罪的冲动。媚气十足,极具杀伤力。

藤子有些着急地说:“你,你——能——不——能来我这儿一下啊?”她怯生生地问。我晕了,这孩子,真让人没办法。

在我的指导下,藤子穿了我建议的那套浅蓝浅蓝的裙装,很清淡很飘逸的感觉。那一刻,我发现藤子的另一种美,很清秀很青春。我在想,要是提前十年认识,我们会不会……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藤子又有些不放心地问:“老师,你看我这样子行吗?会不会很土气啊?”我忙说不会不会,这样很好很好。

“那我就去了,老师你等我电话哦。”说完,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迅速折了回来,在我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