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一生正直、清白,在政治和生活上没有任何污点,而最近在讲台上频频被学生轰下台,理由是拥有一个这样无耻女儿的人不配给他们传道授业。我一直以为学生是最纯洁最没有功利心的一类人,可是这群纯洁的人却受人误导、被人鼓动,在神圣的殿堂上对我的父母做了这样残忍的事!
当忆儿带着一身的泥点哭着跑回家的时候,我所有的坚强、所有我引以为傲的自我救赎的力量,全线崩溃,精神状况差到没办法再照顾忆儿,只能任由自己像尸体一样仰躺在言锋的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的云卷云舒,眼泪不停的自眼角流下却毫无知觉。
当我的父母守在我的床边悄悄的抹着泪,却强打起精神一遍遍的劝我坚强的时候,我开始跪在窗边对着天上的诸神一遍遍的忏悔。
我忏悔,不是因为我有罪,我忏悔的是这个病态的社会竟任由权势颠倒黑白,让无知的人全都做伤害我那年迈的父母和手无寸铁的孩子的帮凶,就因为他们没办法选择我这样一个女儿,这样一个妈妈?
我的父母从来都对我坚信不疑,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所以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作为他们精神支柱的我不能就这样倒下。
我不会再哭,因为从此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让我伤心的事;我不会再哭,因为我的眼泪不值得再为这样的事廉价的流下;我不会再哭,我竟然还不习惯疼痛将会在我的生命里永久的缺席。
我也希望在这样绝望的时刻,有个肩膀供我依靠,让我能够放肆的流下自己疼痛的眼泪,让我的灵魂获得片刻的喘息,安慰我美好的明天就在不远处转角向我挥手,我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个人……
那么,这样一个人便来了,他回来了。
睡意朦胧之间,周围的一切褪色成阴沉黑暗的丛林,弥漫着漫无边际的迷雾,有我熟悉的声音从某处幽怨的传来,反复叫唤着我的名字:“墨墨,墨墨……”
“恩。”我用鼻音轻声的应答着,却再也无法说出其他的话,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前面晃荡,复又消失在迷雾中,声音也越来越远。
不要走!我惊醒过来,丛林不见了,昏黄而温暖的灯光充斥在流动着古典气息的房间里,我看见笑意盈盈的他站在床头,用饱含深情的眼神望着我,愣了一秒,我扑进他的怀里肆意的哭起来:“言锋,你终于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捧起我的脸,用他温软的唇捻转在我的脸上、唇上,一如从前,我们的泪水交汇在一起,缓缓流进嘴里,那用思念煎熬而成的泪不再是苦涩,而是愈渐浓烈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