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智慧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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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才的真正智慧(7)

首先接过我的是左边的学生,他从不同的角度不停观看我。“最先注意到的是这根棒没有上下的区别。”他把手变成筒形,我在其中上下滑动,“上边浸进很多污垢;下面部分磨损得相当厉害。我想,这正表示:这根棒与其他抛在路边的东西不一样,它是为某些固定目的,为人所使用的。不过,这根棒似乎受到相当粗野的待遇,伤痕累累,这根棒可能生前有一颗诚实而单纯的心,人们觉得它还有用处,所以并未抛弃它。”

“这样说很有道理,但是似乎过分伤感了一点。”老师面带微笑,颇为赞许地说。

“我认为,也许是因为它太单纯了,所以它显得那样无能。只是普普通通的棒子,用来作为人的工具,实在太差了。若是棒子,只配让猿猴使用。”左边的学生以严厉的口吻回应说。

“不过,反过来说,”右边的学生也忍不住开口参加争论,“棒子难道不能说是一切工具的根本吗?而且,我认为它用途广泛,因为它没有经过特殊化的处理。可以导引,也可以驯犬;可以做杠杆推动重物,也可以做回击敌人的武器。”

“棒子可以导引?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我认为,棒子不能引导盲人,只是利用棒子自己导引自己。”

“这就是所谓诚实吗?”

“也许是。不过,用这棒,我可以打任何人,任何人也可打我。”

看着他们争论不休的样子,老师终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看你们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来我往,互相辩论,实在非常愉快。不过,你们说的是同样的事,只是表现不同罢了。这个就是棒子,而且,这是和这人相关的必要而充分的答案……这棒就是棒。”

“可是,不是必须承认作为棒子的特征吗?我在标本室看过相当多不同的人,棒子却还不曾看过。这样单纯的诚实毕竟罕见……”右边的学生说。

“不,我们没见过的未必就稀罕。”老师回答,“反而可能极其平凡。换句话说,有时因为太平常,所以没有特别提出来的必要。”

听了老师的一席话,两个学生几乎同时抬头环视四周拥挤的人潮。老师笑着说:“不,不能说这些人都是棒。棒很平常,与其说是以量的意义而定,倒不如说是以质的意义而定,就像三角形的性质不被数学家谈论一样。换句话说,就是不能从其身上找出新发现。”老师停了一会,问:“你们打算判它什么刑?”

“这样的棒子有必要加以惩罚吗?”右边的学生很困惑地问。

“你以为如何?”老师回首看左边的学生。

“当然要惩罚。在惩罚死者的条件下,我们的存在理由才能够成立。既有我们,就不能不惩罚。”

“既然这样,最恰当的惩罚是什么?”

这个问题使两个学生陷入了沉思。老师开始拿起我,在地面上乱画一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抽象图形,却长了手脚,变成了怪物。接着,他抹掉所画的画,起身站起来眺望远方,轻声说:

“你们已充分考虑了吧。这答案很简单,又很困难。我想,上课时学过……由于不裁判,被裁判的人才……”

“是的,学过。”学生异口同声说,“地上的法庭可以裁判人类的百分之几。可是,除非出现不死的人,否则我们不能不裁判一切,可是,比起人的数目,我们的数目是非常少的。如果必须同样裁判全部的死人,那样我们会被累死的。幸好,有这种藉不裁判而裁判的方便家伙……”

“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这根棒。”老师微笑着放开了我。我倒下,滚动。老师用鞋尖挡住,“所以,最好的惩罚方式就是置之不理。大概有人会捡起来,跟生前一样当做棒,用在许多方面。”

一个学生突然想起似的说:“听了我们的这些话,这根棒不知做何感想?”

慈祥的老师注视着两个学生,没有说话,只催促两人离开。学生仿佛颇为挂念,回头看我好几次,不久他们消失在人潮中,不见了。这时有人踩到了我。此时的我已陷在被雨淋湿、松软的地面下。

远处传来了“爸爸,爸爸,爸爸……”的叫声,像我的孩子,却又不像。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有成千上万的孩子,这些孩子中呼叫父亲的很多,因此不足为奇。

英雄之器

——[日本]芥川龙之介

汉朝大将在一起议论手下败将项羽,

吕马童以无可辩驳的论证使众人相信项羽不算英雄,

然而刘邦却感叹到:“项羽才是英雄之器啊!”

汉朝大将吕马童拉着长脸,抚摸着那稀疏的胡须说:“项羽这个人毕竟不是英雄之器!”在他的四周有十几张脸在正中央的灯火映照下,红彤彤地浮现在营幕的黑夜中。微笑不自觉地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因为今天取得西楚霸王首级的胜利喜悦一直伴随着每个人。

“这个嘛——”

一个鼻子高挺、眼光锐利的人,望了一眼吕马童,唇角泛起有点讽刺的微笑。此时的吕马童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狼狈。

“强倒是很强,据说举起过涂山禹王庙的石鼎哪!今日之战亦然。我当时还认为这下可没命了。李佐和王恒都被杀了,气势虽没有了,但是仍然感觉很强。”

“噢!”

微笑依然挂在对方的脸上,他大大方方地颔首。营幕外,沉静无声,除了远处传来几次角笛外,连马匹的嘶叫也听不见,枯叶的芳香也只是偶尔飘来。

可是,吕马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仿佛为了“可是”这个词,眨了一下眼睛。“可是,毕竟不是英雄之器。今日之战便可证明。楚军被追到乌江时,人骑不过二十,对我方如云霞般的大军,根本没有战胜的机会。据说,乌江的亭长还特地用舟来迎接他到江东去,如果项羽忍辱渡江那就证明他有英雄之器,有卷土重来之势。至于脸面无所谓丢不丢!”

“这么说来,所谓英雄之器,就是要精于计算了?”

这句话引来了众人沉静的笑声。吕马童很感意外。他把手从须上移开,挺了挺身子,定定地望着鼻子高挺、眼光锐利的脸孔,打着手势说:

“不,这不是我的本意——就项羽来说,据说今日之战开始之前,项羽曾向二十八个部下说:‘亡项羽的是天,并不是人力不足。证据是:用这一点点军队,就可以三破汉军。’其实岂止三次,九次也不为过。可是,以我观之,这是怯懦。把自己的失败推给天——天才真倒霉呢!如果在渡过乌江,纠集江东健儿,再度逐鹿中原之后才说此话,就另当别论。但是,情形并非如此,不必死却偏要死。我说项羽不是英雄之器,不只是因为他短于计算,更因为他想用天命来搪塞——这可不行。我想,英雄不应该这样。对于这些,不知萧丞相这样的学者当如何评说。”

说完这番话,吕马童得意地看看左右,住口不说。他的说法,大家都会觉得言之有理吧。众人互相轻轻颔首,很满意地沉默下来。

这时,只有那张鼻子高挺的脸,表情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他眼中竟然闪现了一道激动之色,眼睛闪闪发亮。

“真的?项羽果真是这么说的?”

“据说,是这样的。”吕马童的长脸大幅度地上下摆动着。

“真的是很懦弱?至少不像个男子汉吧?我想,所谓英雄,就应敢与天一拼高低。”

“是的。”

“我想,纵知天命,也应拼死一搏。”

“是的。”

“看来,项羽——”刘邦抬起锐利的眼光,望着在秋夜中闪烁的灯火,语调低沉而缓慢地说,“才是英雄之器啊!”

——[日本]星新一

某地领主在蛇的指引下找到了一把壶。

自从那壶盖被打开后,

此地便一连数年,年年都闹歉收。

无奈,有幸存活的人只好侵略邻国,

于是过上了好日子,但很快美好的生活又结束了。

某地领主有一座城堡,城堡庭院里栽植着好几棵松树。那一年,春天平静地过去。初夏时分,某一天黄昏,人们发现每一棵松树上都盘着一条蛇,每一条蛇都从枝丫上向外伸出了头。因为事出突然,于是,人们都纷纷跑来观看。

细细观察,但见每一条蛇的蛇头似乎都朝向地面某一处。

“把那地方挖掘挖掘看看。”领主这样命令。

于是,家臣迅速找来工具开始挖掘,最先露出一些小石头,把那些小石头弄掉后,继续往下挖,好像挖到了什么。

“领主,下面有一个壶。”家臣说。

“把它打开看看。”

“这,不太好吧?”

“如果我们不打开看个究竟,照旧把它埋回原处,那么眼前的事情作何解释?”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