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是七点五十。睡得很香。躺在床上静静思考。听到外面准备上班的程杨在轻轻的哼着歌。原来他也会唱歌啊。他哼的,好像是双鱼座的音乐。我听了这么久的十二星座,也只辨别得出来而不会哼。他这么有心,居然把曲调给记住了。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我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直泻而入。我用手遮住眼睛,心想这真是个出去游玩的好天气。尤其是和夏泠在一起。
夏泠此时也打开房门。看见我,朝我笑笑。我心情很好地去刷牙洗脸,然后泡牛奶,热面包。一边做事一边唱着歌。难得有这么愉快的清晨,我应该好好高兴一下。
把牛奶面包放到餐桌上,跑去拉开阳台上的窗帘。风铃在早晨清新的空气里发出叮零脆响,像动听的音乐。前面一户人家的窗玻璃上写了几个大大的圣诞快乐,而并非“MerryChristmas”。边上贴的圣诞老人快乐地笑着。明天,救世主耶稣就要诞生了呀,再大的苦难,有我主耶稣**。这是夏泠十一年前说的。
我们俩安静地吃早餐。尽管我的心里并不平静。夏泠也不说话,很快地吃完早饭。然后看着我吃。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三口并两口吃完。
出发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半。坐到夏泠车里的时候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看他发动车子,心里有柔柔的感动。这个男子,现在终于在我身边,暂时是我一个人的。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仿佛世界也只剩我们两个。
出了城,我才发现他往小镇开去。他要带我回家么?我有点恐慌起来,万一他带我回去是要向他父母说明白的怎么办?我不能伤害麦蓉啊。而且也太突然了。我抓住夏泠的衣服急急地问:“夏泠,你,你要带我回家吗?”
夏泠头转头微微笑说:“是啊。好久没回去了,我挺想念的。”
我真急了,我说:“我们不能这样,麦蓉怎么办?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夏泠把车开进一个加油站,嘱工作人员加油。然后微笑着看着我说:“叶蓝,你到现在还想着别人。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坏人的。要做,我一个人做。但不是现在。我带你回小镇,不是回我家。”他说完忍不住笑了。他明白我的意思,却是我误会了。我总是七想八想的把事情想歪,有时还会钻牛角尖。
小镇很快就到了。我忽然胆怯了。我说:“我怕碰到我爸妈。我们别靠近医院,我大姨在那里。也别靠近政府。我爸今天还上班吧。”
夏泠把车靠在路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听我讲完,说:“医院在北边,我们不去。政府在南边,我们也不去。我们去东边。走,下车。”
我只顾紧张,一路也没看外边。下车才发现,我们就站在我们读初中的学校的门口。这里已经变了很多,毕竟离我们初中毕业已经八年了。大门原来是两根粗石柱子,现在变成了大理石的。
门卫也早已换了人。我们读书时的那个门卫很凶,看到我们进出校门不下车都要骂人的。现在这个门卫,他问我们干什么的。夏泠说这是我们的母校,现在想来看看。他就放我们进去了。
学校比先前漂亮多了。种了许多花草和树木。只有停放自行车的车棚和宣传栏还是那样。记得那时候夏泠的名字常在宣传栏里出现。不是年级第五就是第六,但好像从来没考过年级第一。而我是那种和宣传栏绝缘的人。
走到车棚里。比我们那时的自行车漂亮得多。我们那时都骑老坦克的。也只有夏泠,有很漂亮的赛车。这让很多女生仰慕。常常在课间时有意无意到我们课桌旁嬉戏,或讲讲话,打打闹闹的。也有人会找我说话。然后我和夏泠在上课时常常写纸条,说那些女生仰慕他的话。他每次都画个人脸。也许是他画画水平不高,我总认为他的自画像很难看。现在却还学了建筑。
有一天早上轮到我们排自行车。学校有这个规定,要打分的。那些老坦克又大又重。我那时又比较瘦小,一不留神,一排刚排好的自行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去。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早上的心血白费了。
我傻在那儿了。夏泠跑过来,安慰我说别急别急。我怎么不急啊,离早自习下课只剩几分钟了,而下课后值日的就会来打分了。
旁边班级的看到这一幕都在笑。夏泠朝他们吼:“笑什么笑!还不来帮帮忙!就那么看着我们死啊?”
夏泠那时在学校总是笑眯眯的,加上家庭条件富有,对人都很大方,所以挺有人缘的。但是在高中就不咋的了。听和他一个学校的同学说他变得很酷,不轻易对人笑了。
那天夏泠叫我在一边休息,他和其他班的几个男生把那些倒下去的自行车给搞定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犯傻的样子就想笑。
我问在眯着眼看宣传栏的夏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说马上就要下课了,等会我就知道了。
下课铃很快响了。许多孩子跑教室晒太阳,和我们以前冬天做的事情一样。在教室里待多了,人都要发霉了。
夏泠拉着我去以前我们班的教室。那些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们。有个孩子叫:“这是我们的教室你们不能进来的!”
夏泠故意说:“我十一年前就待过这个教室,那时你们还是小娃娃呢!我们算你们的学长哦。你说我们能不能进?”
阳光从南边的窗洒进来。我忽然想起那些和夏泠看夕阳的日子,想起我们在课桌上刻字的样子。转身看夏泠,他正在桌子上找什么。我兴奋起来,也低着头在在桌子上找。
忽然听夏泠在喊:“叶蓝我找到你的了!”
“真的?”我跑过去。果然,桌子的左下角,依稀看得到一个浅浅的“蓝”字。幸好我刻得够深,否则,经过十一年的摩擦,我想早就不见了吧。那么“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