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挂满了小小的彩灯。KFC前面的两棵树上挂了好多气球。百货公司门口也站了圣诞老人。大街上满是欢乐的人们。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前晚和昨晚连值两个夜班，主任叫我回去好好休息，还说圣诞快到了，和穆寒清好好玩玩。难道我说的话还没传到主任耳里吗？不过是有点累了，有几天休息也不错。
心里在想着给夏泠和程杨买什么礼物。而且得回家一趟了，要不我妈又要说我不孝了。也得买点东西给爸妈，挣了钱以来还没正经买过什么东西给他们。
把围巾系好，心情很好的逛街。我喜欢一个人逛街，安安静静的。如果夏泠不回来工作，我想我现在可能接受主任的安排，和穆寒清约会，现在也不会只想到给夏泠和程杨买礼物，而是给穆寒清挑选了。
现在以我的身份，我恐怕不能给夏泠挑围巾啊、手套之类的。我毕竟不是他女朋友。在潜意识里，我还是不想伤害麦蓉。无关时间长短。
手机响了。是夏泠的号码。欣喜。电话那头的他的声音低沉：“喂？”让我想起《玻璃之城》里舒淇打电话给黎明，黎明接起电话，而舒淇却紧张地挂了。那时黎明的声音，就是如此。
我看着蓝天，微笑着回答，仿佛夏泠就站在眼前。
他说：“明天不要上班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今天请好假。”他的语气不容人拒绝，还没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掉。我听着里面断了线的声音发愣。这一刻我仿佛预感有一天夏泠真的会和我断了线，难以联系。好像我们之间将会隔着千山万水。
把手机放入包里，继续逛街。心情难得很好。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准备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吧。这是一个愉快的节日，大家都应该和自己心爱的人度过的。可是麦蓉，她应该也会想和夏泠一起过吧。我是不是，抢了她的节日。
脚步慢下来。最后决定不帮夏泠买任何东西。他如果要生气，就随他去吧。我们之间已经够暧昧的了。我曾经很期盼这种感觉，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我又想躲避。
最后只买了些装饰房间的东西，连程杨的礼物也没买。总觉得不像过节，顾东顾西的。我记得我和楚延第一次一起过平安夜的时候，我们去了长江大桥。那条大桥经历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经逐渐苍老，不似长江二桥，处处是新气象。我和楚延站在大桥上，扶着栏杆往下看。底下有火车经过。我看着火车由南往北或由北往南，心似乎也被带走。我问楚延，将来我是会往南走还是往北去。楚延笑着回答我，肯定是往南啊，因为广州在南边啊。
那天楚延送我的礼物是一块椭圆形的玉，上面刻着两条鱼。他说玉代表吉祥如意，可以保平安健康。玉是通人性的，戴久了，就和人声息相通，摸着它，就好像摸自己的皮肤一样。
我自己有一块酒黄色的黄玉。它象征着和平、友爱和希望。满月时就带上了。是一个小小的锁。用一根细细的银链子穿着系在右手腕上。是去世的爷爷给戴上的，连洗澡时都未取下来过。我真的觉得我和它就像是一体了。想心事的时候我会抚摸着它，好像心事也一起随着眼泪渗了进去。无论是甜蜜的，抑或哀伤的眼泪。
楚延送的玉，在他回广州的时候我要还他。他不要。他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收回过。而且这块玉，代表了我们曾经的感情。无论这段感情还在不在。只要玉在，就行了。
我不再戴那块玉。我想，如果我还戴着它，我在想夏泠的时候玉也会知道。它像是一个小精灵。是我的，又不是我的。
手机突然又响起。是条短消息。“叶蓝，赵主任说你明天不上班。我想你是否能陪我过这个浪漫的平安夜。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过这个节日。不是没人陪。只是我觉得应该选一个能让自己感动的女孩。穆寒清”。
我让他感动吗？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情让他感动了。我回消息，很慢很慢。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让你感动了。我想我是无意的。你曾经问我是否很喜欢星座。是的，也相信着，双鱼和天秤，不是相配的。”咬咬牙把信息发出去，便不再后悔。让自己轻松点吧。
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暖的。终于可以暂时轻松。我知道休完假后去上班肯定会有什么事会等着我。主任，会原谅我吗？
买了糖炒栗子回家。夏泠和程杨都在。夏泠在接电话，语气有点不耐烦。程杨在炒菜。
我把买来的小圣诞老人挂在窗上和门上，再把一串风铃挂到阳台上，风一吹过来就丁零当啷的响。仔细看看，很满意。
程杨在厨房喊：“准备吃饭了。”
我从凳子上跳下来，拍拍手准备拿碗。看到夏泠皱着眉头讲电话。我不打算偷听。我也不是那样的人。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那么明天，他还会带我去他说的什么地方吗？如果公司要他加班怎么办？如果来麦蓉找他怎么办？
心里想着，差点撞到端菜出来的程杨。他疑惑的看着我说：“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夏泠转头看我。我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在想元旦给我妈带点什么东西呢。”
拿碗筷出来时，夏泠已经放下了电话。我沉默着。他会不会对我说，明天的约会取消。或是说，明天麦蓉会来。不过他是不会在程杨面前说的。
晚上夏泠到我房间借书。我一心想着他会告诉我到底去不去。可是他只顾自己翻书。我坐在电脑前一个人发呆。他果然要失约了啊。那么我白天那样开心真是浪费了啊。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该抱什么希望的。
鼠标在玻璃垫上磨啊磨的，也不知上网看什么。心里沮丧。干脆打起游戏来。噼里啪啦的很吵。夏泠还是没作声。倒把隔壁的程杨引来了。他站在门口，敲敲旁边的书架说：“叶蓝，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咦，你很少玩游戏的今天居然还玩暴力游戏？”
我回头看他一眼。把电脑关掉。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夏泠翻着书，笑了笑说：“明天是个好日子。程杨，有没有请哪个女孩子出去玩啊？”
程杨说：“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再说，我连女朋友也没有。倒是你，夏泠，麦蓉明天过来吗？”
我感觉自己的耳朵竖了起来，全身紧张地等待夏泠的回答。
夏泠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本书，很温柔地说：“叶蓝，我就借这本书了。”他伸伸腰说，“麦蓉明天不来。后天来。本来她要明天就来的，我对她说我明天回家。”
他们都回房了。我的心里在一波一波荡漾着。夏泠没有骗我。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是和他一起，我就满足了。
我正准备睡觉，夏泠推开门。他轻轻走到我面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明天早上不必很早。八点半。等程杨上班了再说。还有，我们都不带手机，别让人吵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