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无声花自残,现在的秋月是否还记得这些往事呢?
在那间出租房里,老狼和吕奇还是对秋月一脸的殷勤,缠着秋月没话找话的。秋月用飘忽不定的眼神看了这两人一眼:“馒头老和你们说我是狐狸变的,你们难道就不怕吗?”
老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馒头那个家伙脑子有毛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秋月说。
吕奇一惯优雅的样子:“哈哈,我就不怕。欢迎你来到人间,我亲爱的狐狸小姐。”
秋月的目光移向阳台外面,外面飘着雨,天色阴暗,让人的心情也随之下沉。
“唉,活在人间就是受苦。”秋月忽然说道。
“秋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狼不安地问。
“我一直死不了,”秋月喃喃自语,“悬梁绳断,刀刎不疼,投河漂起来不沉,服药身安不损。”
“狐狸小姐果然是长寿啊。”吕奇打了个哈哈。
“哪里是长寿,”秋月轻叹,“这是长受罪啊……”
在另一边,知味居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外,阴雨连绵。馒头和小任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馒头给小任续上茶,继续听小任讲述秋月的故事。
“有些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老师后来被抓了。”
馒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艺校的那段日子,秋月有些孤僻,”小任继续说,“她好像除了我之外,没跟其他同学有过交流。但她总满足于自己,慧云师傅,和我三个人的世界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没见过秋月哭……或许有那么一次,她跑到我床上,抱着我的肩膀睡着了,醒来我发现我的肩膀都湿了,秋月说那是口水,我不拆穿。”
随着小任的讲述,那些回忆的片断似乎又浮于眼前——
在学校宿舍,秋月独自一人在一个门窗紧闭的卫生间里,她解开上衣,祼露出线条细腻的肩颊和体态丰盈的背部。她拿起一条长长的纱布把自己的胸部束紧。在狭小幽闭的空间里,秋月将纱布一圈一圈地围绕,一层层地把已然发育充盈的乳(ru)房包裹进里面,像是要埋葬掉这沉重的肉身,她的眼神悲伤而凄迷……
在训练室里,有一个下午的声乐课,一个女老师给大家欣赏古典音乐碟。大家席地而坐,静静地听着音乐在流趟。秋月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压抑,加上那天天气不太好,她一扭头看了下窗外,些许的落叶孤零零的在风中飘舞。一回头的瞬间,秋月悲从中来。秋月突然觉得自己必须很努力很努力。
“想过以后我们毕业了干什么嘛?”秋月靠近小任身边问道。
“不知道,或者跟剧团吧。”小任奇怪秋月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跟剧团?”秋月摇了摇头,“以后完全要看人脸色,而且干不了多少年。”
“那你想以后干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秋月的脸上又是些许茫然……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秋月已经慢慢拿定了主意,她决定要考大学。小任对秋月的决定有些惊讶,因为她觉得这个目标定得有些高远,毕竟她们这些艺校生本来功课基础就差,大部分人只是想着吃青春饭,学校也不会太注重文化课。而秋月下定决心要考的大学,还是最难考的外语学院,小任怕她到不了那个水平。
但是,秋月好像主意已决,她开始非常努力,没日没夜地看书。每天早上,天才蒙蒙亮,秋月就已经来到走廊上,拿了本英语书开始大声朗读;没有课的时间,秋月成了自习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在看书的人,即使到了午饭时间,其他人陆续离开了,秋月仍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在看书;夜里,宿舍熄灯了,大家都已入睡,而秋月还趴在床上,自备着一个小台灯躲在被窝里继续看她的英语书,累极了的时候,秋月的头连连往下耷拉,但不一会,她又再次振作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书本上……秋月就这样过起了苦行僧般的生活。孤灯照清影,雨夜对禅床,漫漫求学路,遥焚一炷香。
一堂训练课,在训练间隙,那个中年帅哥老师让大家休息一下。小姑娘们立马松懈下来,秋月却在角落处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英语单词和句子。一旁的非非不屑地看了秋月一眼。这时候的秋月不但束着胸,穿着宽大而土气的衣服,而且她好像忙得连洗澡、洗脸的时间都没有,全身脏兮兮的,她的头发甚至脏得都打了结。
“秋月,你多久没洗澡了?”非非鄙夷地说,“真不知道你怎么受的了。”
“不好意思,”秋月有些难堪,“洗澡太麻烦,还要洗衣服。”
旁边的同学听到秋月的话忍不住笑。
这时,那个中年帅哥老师经过,秋月直觉地反应出一副严肃而戒备的神情。老师瞟了一眼秋月,看到秋月满身的脏,还带着味道,他忍不住摇摇头,径直走开了。
……
在知味居里,小任和馒头面对面坐着,小任继续的讲述:“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而且秋月那时候开始变得不爱梳洗打扮。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这样做也许另有目的。她总是以脏兮兮的面目示人,可能就是为了让那个老师不要靠近她。我当时并不了解,只是以为她这是用功过度的结果。作为她的好朋友,我看她这样,也替她感到心疼,劝也劝过了,但她只是嘴里敷衍着,回头还继续看书。”
馒头给小任续上茶水。
“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候,”小任接着说,“秋月的头痛得很频繁,大概是复习得太辛苦了。我叫她休息一下,或者去医院看一下,但这丫头一犯起倔来,就是不肯多休息那怕一分钟……”
在艺校的那段日子,为了高考,秋月是拼了命了。在训练室里,大家在进行着高强度的肢体练习。秋月忽然坚持不住,直接晕倒在训练室里。大家手忙脚乱地围了过来。老师俯下身去查看。
“这是怎么了,赶紧送医院。”老师急了。
这时,秋月却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醒转了过来。“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秋月的声音气弱游丝。她一边说着,一边坚持着坐了起来。
老师无奈:“小任,你陪秋月回宿舍休息一下。”
小任陪秋月回了宿舍。
“你就是太辛苦了,”小任挽着秋月在床上躺下来,“早上又没吃东西吧?”
“嗯,没来的及。”
“这有电热炉,要不我给你做点,你想吃什么?”
“方便面。”
小任吐血的说:“不是吧,就吃方便面啊?”
秋月无奈的说:“大小姐,你敢不敢告诉我你都会做什么?”
小任认真的想了想,答:“方便面。”
小任和秋月两人笑成一团。
“要不你先躺一会,我待会去饭堂打点东西回来给你。”小任说。
“好。”秋月一边答应着,却一边倚在床边又拿出了一本记满英语笔记的小册子。
“你这丫头!”小任瞪着秋月。
秋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小任:“再过一个星期就考试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