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韩娟再一次坐到从前的座位上时,别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看来,我们的阵地已被其他的人占领了!
服务员收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顿生一种手足无措的孤寂,另一圈人围坐了过来。于是,我和韩娟和许多人一样,选择了一个角落站着。
没有丝毫的兴致跳舞了,我不知道我还留下来干什么!是在看剩下的“故事”还是要去排遣鹏飞带给我的痛苦,我的留下是要去惩罚自己还是鹏飞。
“达伊,还在想鹏飞今晚没来接你回去的事?’
“不知道!”
“我看你还是别那么认真,尤其是在S市,你愈认真,痛苦的是你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老实话,你看嘛,在这里,有钱的男人你千万别把他当做宝贝看,你愈是如此,他在外面愈是大胆胡来,这个道理很简单,用不着我过多的解释!”
“那你对江伟是怎么一回事?”
“更不用说了,他只是学历比我高一点,可并不是太有钱,和我差不多,但是……”
“但是什么……”
“反正也说不清楚,女人的直觉,就是对我不忠。”
“你抓到证据了吗?”
“证据倒是没有,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他说今晚,哦!该是昨晚了,去一个亲戚家,就是明显的撒谎。”
“怎样说?”
“我听别人说,他的那个叔叔早就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中去了,可我不去与他争辩,总有一天,他露出马脚,我们迟早会分手!我再也受不了他的居高临下了。”
“可你不是说过你为了爱可以忍受吗?”
“那,那不是我的心里话,那不过是用来自我解嘲罢了,我承认,我是爱他的,可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只有分道扬镳了,长痛不如短痛。”
但我的情况与韩娟不一样,我是迫不得已才跟他在一起的!而且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问题。我只是把他当做我解决宏达中的危机的一个靠山。
我不会轻易地像韩娟说的那样,分手就分手,我不会让那个小老头得逞,后悔的那一天终没有,即使有,他也只能将那种妄想建立在别的女孩子身上。
想让我跟他生孩子,继承他的家业,我想起来就直呕吐。
韩娟看我长久地默不作声,也不再说什么了。她说出这番话看来都是受鹏飞不来接我的阴影影响了她。
“还是不要轻易放手,韩娟!”
“你看,你看,这些臭男人。”
原来,舞池中是一双双搂得非常紧的互不相识的男女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舞池中不一样的灯光把这一切愈发蒸腾得可爱。
出于本能,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征服了,可提供给我们安慰的是,报复,多动听的字眼。我们从男人那里所受到的伤似乎又要从男人那里得到医治。看来,我们最终是要遍体鳞伤。
S市是男女互相医治伤口的世界!
欲望又顺着这些伤口得到了满足。这样,男女,谁也不是谁的牺牲品,他们都是胜利者,仅仅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单个的。
现在我就要去尝试一下做胜利者的滋味。
韩娟随一个男人步入了舞池,我模糊地发现那男人的手正朝她胯部移去。
啊!多诱人的可怕试验品。此时,一个个男人打量着从我身边又滑了过去,我的心咚咚发跳,我快成了某一个人的“猎物”了。
这个时刻,剩下来的都知道是干什么,没有谁会提示你,你只须在几秒钟之内适应对方,然后把各自的快乐延续。
“小姐,可以去跳舞吗?”一个来自天外的似曾听过的声音。
借着微光,我只看见对方脖子上挂着一根领带,是他吗?几个小时之前那个我渴望再次邀请我跳舞的男士。
我来不及细想,就沉默着答应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对方用双手将我很快环抱住,我的****摩擦着他的胸脯,一股男人特有的气味兴奋着我的神经。当对方的双手进一步从我的背脊移到臀部不远处时,我制止了对方!
原来我穿着的是平时最爱穿的一套短裙套装,我穿着长袜的腿是今晚许多男人注意的焦点。
我在一种焦渴中感到阵阵惧怕。
舒缓的音乐结束时,我回到了原来所站的地方。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些站街的妖艳的女人。
“我们还是回去吧!”
“今晚难得这么自由。”
“可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生气了。
“那你想走,你就走吧!别想着是我拉你下水。”
“韩娟,你在说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今晚打算怎么样?”
“不怎样,继续跳舞啊!”
理智让我找不到适当的语言来描述韩娟!我想我是应该劝她和我一起回去了。
“韩娟,如果你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那我们就走,如果不是,那你就在这里跳吧!”
“达伊,别那么快走嘛!只要我们自己头脑清醒,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再跳一会儿。你会看到更多稀奇的事情。”
“你难道会少看见这样,这类似的事情?别耽误时间了,早回去安全一些。”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韩娟说完,好像是刚才那个男人又拉她入池了。
我站在一旁愈发不安,由于舞厅里人还挺多,我并不太害怕什么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站在那里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我仔细定了定神,试图借着又一刹那的闪光将对方认出。
何玲?——不会是吧!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一瞬间又闪过的光芒让我确信不疑。
这一发现吓得我立即躲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等韩娟快结束这支舞曲的心都快炸裂了,他们却仍在拥抱着。
我想着的时候,又一个男人默不作声显得非常得体老练似的试图拉我入池,我迅速挪动着身体走开了,接着又一个男人过来。
我来回包着原处打了几个圈,避开了许多像是排着长队找女人跳舞的男人,这样,我等着的韩娟好像仍是陷在自己的欲望里。
何玲仍在那个地方,和她谈话的男人好像在犹豫着什么,然后,在几秒钟的空隙里,男人就挽着她的腰走出了舞厅大门。
一切都在想象之中,何玲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除了现在的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找男人,男人找女人的白热化情景很快出现了。
那个一直和韩娟跳舞的男人此时好像拉着韩娟正往舞厅一阴暗处走,最后,她好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那个男人的纠缠,带着一种惊慌失措逃离了舞厅。
我追了过去,在舞厅大门外叫住了韩娟。此时,她已经招手叫了的士,我们急匆匆上了车,从车座的后窗玻璃看去,一个男人正似乎看着我们远离而去。
回到寝室,我们都没冲凉,便呼啦啦倒头睡去。
醒来后一种怪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天已经大亮了,车间轰隆隆的机器声塞满了耳朵。
我们不约而同地同去冲凉。
“达伊,昨晚跳舞的事情千万别到处乱说。”
“韩娟,心虚了吧!”
“讲话怎这样难听,我真是害怕你了。”
“难听一点也许好一些。”
“好,别说了,看你怎样出去讲。”
“小心一点,屋外有人来了!”我故作神秘提醒韩娟,别让人听见了。
“那一心一意洗澡,洗昨晚的汗臭味。”
“我看你是被吓出来的吧。”
“看你怎么这么说,我服了你!小姐。”
韩娟的裸体是迷人的。
洗完澡,来到寝室,我们却疯狂大笑起来,仿佛已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阻止我们的放肆行为。
“达伊,你的裸体令人心动。”
“我想,你的脑子出了毛病!”其实我掩盖了对韩娟裸体同样的感受。
“你过来吧!可以互相抱一抱吗?”
“还不到迫不得已,请记住这一点。”我为自己的自制力惊讶起来。
我们是什么?我真的有点恐惧我们的存在,韩娟和我。
沉默把我带到远方,远方,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们的身体其实是丑恶的;鹏飞、江伟知道这一点,简直是无法忍受的,这比我们去拥有另外的男人更可怕。
可怕!韩娟,你知道吗?
昨晚,何玲的影子,我今天要不要到车间技术科告诉杨光去。
杨光,一个可怜的男人所有的自尊,都将在一刹那间毁灭。既然他在渐渐忘记她的存在,那就让他彻底忘记吧!——告诉他,是不是故意在让他的伤口扩大,他会恨我的,恨我的多事,是我在扫了他的面子,让他抬不起头来。
杨光的痛苦意味着他心里还未忘记何玲。那我该怎样去告诉舞厅的事,我敢肯定吗?万一是她的新男朋友,啊!这种推断太幼稚了,何玲是消失了啊!他的表妹就不知道她的下落。
他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这一切都与杨光无关了,说不一定因我的告诉会引起更大的悲剧,那是难以想象的。
我必须沉默,就把它当作自己心中另外一个秘密一样。
“韩娟,那男人是不是要强迫和你那个。”
“算你猜对了,不然我不会那样惊慌失措的,你说我们女人贱,可男人更贱。”
“谁让你露胳膊,露腿的,而且又和别人那么亲热。”
“达伊,你一直在监视我,太可悲了,让你看‘故事’,原来你是专看我的。”
“你是其中一份子吧!不过还好,你的大脑还清醒。”
“这叫坐怀不乱,什么叫本质,你还是明白的吧!”
“我只是担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更深一层的含义。”
“唉呀,别说这些大道理了,我心烦了,哦,对了,上次你叫我去看欧总的车是你的胡话,还是真让我去看。”
“你又在说什么?”
“我在说是不是那次是真告诉我去看?”韩娟那副神态雷击一般敲打着我的心!
“看什么车不车的,我一点不懂!”我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回答。
“看来那晚真是你的胡言乱语。”
我松了一口气,听着韩娟被我骗了。
“达伊,要是我是你,我奢望那不是我的胡言乱语,真话啊!多么美的梦想。”
我听出了韩娟的话外之音,但我故作不知,如果她能解除我在宏达的威胁,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一是为了我,二是为了她自己。
达伊,你是快成一个疯女子了!,你毒蝎般的心理!看着韩娟,我几乎自责得快掉泪了!
什么时候,我得找江伟谈一谈。韩娟梳理完毕秀发,躺在床上,默不吭声了,她好像在想一些什么。
“达伊,你觉得肖中这个人怎么样?”
“不太清楚。”我本想说他的坏话的,可立即选择了折中。
“我看是大家误解了他吧!都说他包什么小蜜的,可没人抓住证据。”
“都是道听途说的,还是小心点为好;要跟他说,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你把人想得太深了。”
我知道,韩娟和我以前提及过肖中,也曾在话中护着他,我看她真是在乱自己生活的方阵了。
我不敢把一些事情往“想当然”中去想,但我希望韩娟与江伟好,才是真心的,她如果真有什么想法,一切后果都得让她自己去承担。
这次和韩娟的谈话,我逐渐感觉到她在向生活的另一个方向驶去……可我不忍心让一些想象的东西最终变为现实,我要找江伟谈谈,但今天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