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男四女离开了宏达,融入了潮流般的人群中。
靠近舞厅售票处时,杨光和林林主动走了上去,原来他们正抢着买门票,弄得我一时不知怎样好。
“杨光,林林,你们干什么,今晚我不是说好了,我做东吗?“
我从钱夹中取出钱来一边叫嚷!
最后还是杨光首先取出了三张十元的人民币递进了窗口,他捏着六张票,我们鱼贯而入。
“杨光,唱歌的钱你得让我付,千万别再逞强了,我心里不安!”
“达伊,在这种地方,哪能让女孩子请客?叫我们多没面子!”
“臭要面子!”
说归说,我还是私下里给了杨光一张百元钞票,让他替我做东。
进了舞厅,我们选择了最后一张桌子坐下,叫了一扎啤酒和几包瓜子,另加几瓶饮料。
舞厅的气氛让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欢笑,我记得第一次和鹏飞、王寒他们到舞厅学跳舞的情景,那儿比这儿相对高档一些。
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正朝这儿聚集起来,来唱歌已没多少时间了,我们熟悉的那几首歌也正被别人唱着,比如《流浪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等等,尤其是第一首歌,听了无数遍总是听不厌。
台上唱歌的人叫台下的人掌声迭起,一个比一个厉害,那些既会唱歌,又善于调节气氛的人真是在台上风光了一场。
最后一首歌是舞厅里专门请的歌手,他唱的歌迷倒了许多女孩,连我也不得不站起来为他喝彩,唱得真像歌星一样动人。
几番下来,可容纳几百人的舞厅顿时达到了高潮,人们在余兴未尽之时,渐渐进入了舞场,翩翩的舞姿开始在舞池中攒动。
梅花和林林、张冬丽、韩娟她们相继也被邀进到舞池中去了,杨光在一边沉默着,像是要和我再说一些什么。
我们的心情大概会是一样的吧!愈是欢快的场面,愈是容易激发内心深处的某种忧郁。
“我们去跳吧!”
“你带我,我还不太熟练!”
“我和你一样。”
杨光挽着我的腰慢慢滑入了舞场,密密麻麻的人让我们刚跳上一会儿时就踩了好几对人的脚,我们不停地示意谦笑,整个心情却难以进入这种状态和气氛。
我知道,这样迟早会扫他们的兴,到头来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我希望在他们的带动下,快快进入到这种大家都非常快乐的世界中。
杨光的舞看来和我也差不多,这样使我没多少心理压力,于是很快地放松了下来,僵直的身体也慢慢舒展开来。
一曲还没结束,我和杨光又提前坐到座位上,看看那些舞姿很优美的人,好像也是一种享受。
“达伊,你们怎么没去跳?”
“刚跳了下来!”
韩娟真不愧是一个舞迷。
而后梅花他们也跳完回来,个个神采焕发的样子!舞场进入到了一种暂时没有舞乐的嘈杂声中。
“韩娟,你和江伟常来这家舞厅吗?”
“也不是,不过来这里的次数多一些,实惠吧,门票只有五元,靠公司也比较近。”
“江伟今晚没陪你来,是不是有点遗憾?”
“他去他的一个亲戚那里去了,没他在身边玩的倒是还自在轻松一些。”
韩娟说完神秘地一笑,她的这种笑,好像到处都是。
“达伊,下一曲我带你跳!”梅花知道我跳舞的水平。
“今晚,我们大家努力,使达伊的舞技提高起来,行不行?”张冬丽提议。
“我第一个赞同,今后我的舞伴又会多一个了,不然,她老是在寝室里。”韩娟附和道。
“请别担心,我会尽心跟你们学!不至于太落后于时代了。”
于是随着慢四,快四,慢三,快三,恰恰等等舞曲的有秩序的播放,我跟他们融为一体,加上原来有一些基础,所以在心里也有了自信学跳舞这么简单的念头。如果在舞姿上加以把握说不一定真会让鹏飞大吃一惊。
经过反复地训练,我竟在有空调的舞厅里冒出了汗。
杨光没信心去请别的女孩跳,所以一直在座位上看我们跳,我渐渐脱离了先前与他共有的阴影,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不知学跳了多长时间,疲惫不知不觉慢慢袭了上来然而跳舞的热情却正高涨。
正当我坐在座位上喝着饮料休息时,一位打着领带的男士走了过来。
“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曲吗?”男士看了坐在一旁的杨光和林林他们二人。
我稍作犹豫便起了身。
在这位男士娴熟的带领下,我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位仙女,在整个舞池中飘来飘去,浑身充满了骄傲和愉悦。
起初身不由己的紧张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曲结束了,我们没说一句话,我看着他走过人群然后消失了。
我妄想他第二曲会再请我。
第二曲又是另外一个男士请我。经过无数的训练,我觉得我是一个会跳舞的漂亮女人了,如果再经过连续几天的训练,说不一定我会超过韩娟她们。她们只是会跳舞,但要谈舞姿,却是可笑的。
此时,我已深有体会,王寒和鹏飞是一个舞迷,原来竟会是这么一回事。
我会成为一个舞迷吗?这也许不会是一个好兆头,我看时间,已是十点多钟了,感觉这么两个小时就像一瞬间。
桌上的啤酒和瓜子还有这么多!舞似乎还没有进行到高潮。
听韩娟讲,舞要到十二点以后才是高潮。一点左右时白热化,不仅仅是跳舞,而且还会有更多的“故事”上演。
韩娟那样子真让人觉得危险。
看来今晚我们会是舞厅里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好像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烦恼都要在今晚的歌舞中完全释放出来。
张冬丽与杨光今晚成了舞场最特殊的一道风景。
“林林,你过来,你看,那是不是人事处的张祥和温霞?”
“哪里?哪里?”
“就是对面,那一张小桌子边,互相对谈着的两个人。”
“是,是,怎么他们现在才来?”
“林林,你们在说什么?”我提问道。于是林林用手指着某个方向让我看,我们都似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穿过层层人流,在一个似明似暗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不是张祥和温霞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不奇怪,不是大家一直认为温霞没男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又和那个小张相好了?”梅花说着,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杨光。
“叫他们过来吧!也许他们还没发现我们。”
“别过去扫他们的兴了。”我阻拦着韩娟。
于是大家在短暂的新奇中又恢复了过来,我只是在为杨光感到丝丝“惋惜”。
何玲让这个女人做了与杨光分手的借口,杨光到底是否与她有过一段关系,她又这样偷偷摸摸地谈着男朋友,这一切只有杨光本人才最清楚了。
自我们大家发现了张祥和温霞以外,公司里面还有许多我陆续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而又是他们认识的。
“杨光,过去请温霞跳舞吧!”梅花鼓励道。
我看看杨光的反应。
“还是听达伊的吧!别去扫他们的兴了!”
“杨光,你可别把我的话当作金玉良言,你想去就去,男子汉大丈夫,别这样扭扭捏捏的!万一他们不是谈朋友呢?”
杨光终于经不起我们的挑唆,他站起身正欲走过去时,我们几双大眼已看见温霞和张祥走进了舞池。
“这一曲请我跳吧!杨光。”站在一旁的张冬丽终于答话,不得不让我们吃惊,的确,她今晚比我们中哪一位都漂亮。
张冬丽爽快地邀请,使本已非常沉重、拘谨的杨光重新焕发出了男人所有的光彩。
看来杨光在张姐的调理下,正像我刚才一样,渐入佳境。
我独自坐在座位上,拒绝了一位男士的邀请,看见张冬丽与杨光、梅花与林林、张祥与温霞、韩娟与一个男士,突然想起鹏飞是否要来接我的事。
快到十二点了,恐怕他不会来了吧!是不是又和王寒到别的舞厅里去了,也不来一个电话了。今晚看来,我已决定不回去了。
鹏飞不太可靠的意识将我重新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是立刻回去,还是给他打一个电话,这两种选择就让我痛苦不堪。
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按兵不动”。我想:舞厅中再疯狂、再刺激的歌舞已无法让我恢复原状了。
现在我想回公司寝室睡觉。
十二点钟到了,先前那位唱歌的男士突然出现了,那派头像某个歌星,舞厅中的男孩、女孩尖叫不止。
舞厅又将掀起又一个高潮!尽管如此,该走的还是走了,要来的,依然络绎不绝。
我不知道,我们即将属于该走的,还是属于该留下的。
“韩娟,今晚打算不回去了。”
“鹏飞打电话没有?”
“没有,也没有来接我!”我几乎快要哭了。
“那你为何不跟他打一个电话?”我摇头表示也没必要。
“你们都在一起了。应该多多理解、宽容对方才是,说不一定,鹏飞今晚有事忘记接你了,或者给你打电话。”
“但愿是吧!”其实我根本不相信韩娟的劝解。
“别去想了,我们来跳舞!”韩娟拉着我进入了舞池,以便不让梅花他们发现。
“达伊,韩娟,我们打算回公司了,明天还要上班!”一曲没完,梅花就过来打招呼,于是我们停下来。
“鹏飞今晚没来?”同样的问题张姐也问了过来。
“我们打电话,今晚就去公司不回去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今晚鹏飞令我伤心的不闻不问。
“哦,是这样,那我们回去了。你们还打算玩吗?”
“你们先走吧!今晚,我一定要把达伊的舞教会,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韩娟这样说着,才让我心里踏实,否则我会与他们同时回公司。
明天他们要上班而我们不上班,我不想让无形的鸿沟把我和梅花他们隔离开来,但愿我今晚的付出没白费。
舞厅里剩下我和韩娟了,张祥和温霞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那些我认识的在宏达公司里的人偶尔有几个在视线中出现过。
“达伊,你们还是要早点回公司!”最后离开舞厅的时候,张姐叮嘱道。
“张姐,你今晚真漂亮!”我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感受,张冬丽是笑着走出舞厅大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