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这么长了,凯风那里也没来个电话了!尽管雁妮对自己过早所做出的草率决定此时已感到后悔或者毫无意义(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曾强烈要求想得到真相的欲望为何会让自己有这种感受),但是钱已交到凯风手里,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回来的!四千元对于有钱或者无钱的人来说都不会是个小数目。
雁妮想得到自己曾臆想的那个办法,这样自己就会变得神奇而无所不知,可哪里才能觅得,这种荒唐的念头看来想摆脱就难以摆脱了!它像一个无形的魔影兴奋着雁妮的神经,但这种感觉有时毕竟比曾经遭受折磨和痛苦的那些情绪良好!有种类似于微微吸食了毒品的快乐梦幻。
像雁妮这种精神状态肯定是无法继续上班的,但她不想就这么早辞职,她希望过一段时间自己能恢复过来!于是她向公司请了半个月时间的假,以免让自己的身心得到调养。
在家修养了两天之后,雁妮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于是无聊便又接踵而至,丈夫华特的不回家又成了一件让她非常痛苦和受折磨的事情。猜测、怀疑、不信任,那些五光十色的乱七八糟的影像都会很快塞满大脑!
她心里非常明白:丈夫华特这段时间又非常忙,不仅仅是这段时间,自他辞职被自己推下海以来,不同程度的都是如此!
他在为自己肚里的小宝宝挣别墅……
雁妮正准备给梅燕打电话时,她却首先打了过来。
“雁妮,最近好吗?”
“一般,怎么回事?你的声音……”
“我刚过来的弟弟不见了!”
“不见了?!多大年龄了!”
“都早已成年了!”
“他有无什么病?”
“他身体那么棒又特聪明!”
“他过去做过哪些工作?”
“他一直在家从事体育教师职业!”
“哦,是这样?不见多少天了?”
“一周左右了,仍不见一个电话!”
“他城里有无别的朋友或者同学,抑或你们的亲戚什么的?”
“城里除了我,他没任何可靠的人!”
“这样就太奇怪了!一个大男人!——走丢了!”
雁妮本想轻微地自言自语,但还是被梅燕听见了!
“雁妮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看我接下来是报警还是继续等待?”
“还等一些时间吧。哦对了,你把此事告诉凯风那里没有?”
“我怎会告诉他?但冥冥之中感到又与他有些关联!”
“为什么这样讲?”
“也许我是在自我安慰吧!……一种直觉。凯风帮你办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这么长的时间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也许是他一直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或者即使发现了也需要进一步得到证实!”
“说的倒是。”雁妮随声附和但心理上的确非常不舒服和梅燕来讨论关于丈夫的事情。
既然首先自己就是告诉她的,就难以逃脱被讨论或者知道的事实。她和她就像一对拴在绳索上的蚂蚱,但似乎比起她弟弟消失这件事轻微。这种比较很牵强,各有所痛吧。
一个是关于道德的追问,一个是关于生命的追寻——两个可怜的女人。
在雁妮理智的头脑看来,自己在现实中的生活不知要比梅燕好多少倍;这好像是无法比拟的。至今梅燕没有固定的收入(因为她总是跳槽),住的也是临时租的。简直比一个可怜的流浪女还可怜!
“雁妮,虽然目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还是有一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
“我认识了一个男人,还是《新生晚报》的记者。”
“祝贺你!希望你好好把握,别再当儿戏了!”
“雁妮你把我想象成什么女人了,都老了,没再有什么资本了!”
“怎么认识的?”
“下次见面了再详谈,我挂机了。”
“别挂,想再问一个问题,你弟弟会武功吗?”
“不仅会,而且还获得过散打冠军!”
“哦,这样,那你就别担心弟弟会有什么意外了。他也许是看到你的生活太窘迫,所以才……”
雁妮没把话讲明白、讲透;担心梅燕会有别的想法。
“可他总该来个电话吧,直到现在跟家里父母说的是弟弟在这里做一个武术学校的教练。”
“大可不必与父母讲得那么清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父母已无权干涉。”
“我要挂机了,你简直是在敲诈我!凯风那里你若是急了可主动打电话问一下,不急就等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无论何种结果都不会让我惊喜!”
雁妮语出惊人!
“那你到底需要什么?”
“我们下次见面再谈吧,又在说我要浪费你的电话费了!”
“你今天没上班?”
“请假休息了!”
“看来我们真得见面谈谈了!”梅燕长叹了一口气。
“别忘了把你那位大记者带来认识认识!”
“有机会和时间一定!”
“好,就这样了!”
雁妮刚才那句话的确让梅燕失望了!但愿她不会生她的气。
放下电话,雁妮被一种极度的空虚所席卷。她刚才凭什么说梅燕的弟弟不会出现生命的危险,难道她也凭的是直觉!
直觉——雁妮和梅燕谁更接近于生命的本质,等待成了许多生命存在的形式!……是不是所有的结局都已为生命划上了休止符!
什么样的结局才是我们的最终理想?标准这只能是个梦幻的邪念而已,用手将之轻轻一抹,回归到生命最简单和纯粹的形式,也许那时我们就自然得救了。
雁妮来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忙忙碌碌!这情景她不知有多少年月没仔细端详过了!她惊叹于自己这份难得的闲情逸致,至少比刚才完全被一种莫名的虚荣淹没感到舒适……
家中精致的摆设,豪华的装修,清净的地板……无一不记忆着曾经的幸福和满足!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漠然了,渐渐在与雁妮疏远!
生命的质地似乎在岁月中褪色,唯一不变的也许只有这个浮华的躁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