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尚未打烊,我们在僻静处化了人形,向客栈走去。
走进大厅,小二将我们拦下,“青小姐,玄灭公子说看到你们回来,就邀你们雅室,他在等你们。”小二语气恭敬,同之前说玄灭的态度,也是大庭相径。
我谢过小二,这时候不能让人生疑,自然应了。
进了雅室,一张雕刻精致的红木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一看我们进来,玄灭起身,开心的走过来,对我微微低头,“青姐姐,好久不见,听雅姐姐说,你们准备买一处宅子,恭喜。不过怎不邀我去看看,我一个道士,测风水凶吉也不在话下。”玄灭眉飞色舞的讲着,眼中掩盖不住的得意。
“那倒不必,现在你可是叙州城的英雄,灭鬼除恶,谁人不知,我们买宅院就是想你在这城中,我们也不必担心了,在这叙州城好好生活也是不错。至于风水凶吉,有你的黄符护宅,也大大不怕了啊。”我微笑着说,发现这长生也练就了我说客套话的本事。
“是的,姐姐,那坟场厉鬼都差不多已经除去,若这黄符能覆盖到全叙州城,那些厉鬼离开了坟场就是死路一条。其实,我早也发现城西坟场不对,不过对叙州城好像也无大害,我也没行动,但这次地动,阴气溢出,导致坟场异动,恐有大乱,所以抢先把鬼扼杀在坟场。不过也是因为雅姐姐,不然我可能不会选择做对的事。”玄灭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言几欲离开,雅拉住了他。我继续微笑的点点头,想,那时玄灭本想留在医馆帮雅,而雅让他去做道士应该做的事,如此不知轻重的一个幼稚道士有这么大的能力,而他来叙州城的目的就是城西坟场的厉鬼么,我不确定。
玄灭踮起脚对后面的雅到招呼,“雅姐姐,你这几天累了,我为你点了山药鸽汤。”雅点了点头,上前拉着我,“青,留下来吃饭吧,这一天,打扫宅子也辛苦了。”
我答应了,想知道那小道士到底要做什么,序也陪我留了下来,但是言转头便走了,雅皱了皱眉,“言,总是如此。”“你也知道的啊,沉默寡言,不解风情,这就是言啊。”我看着言离开,没多说什么。
落座,玄灭先为雅盛了一碗鸽汤,再为我们各盛了一碗。
“若叙州城阴灵厉鬼尽除,玄灭,你还会留在叙州城么。”我直接问他。
“师傅让我下山来叙州城,他说,我来到叙州城,自然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现在将厉鬼灭尽,就算完成我的任务了吧。”玄灭歪着头,想了想。
“你师傅尚在?”我不明白,若玄灭师傅是玄乙道士,那玄灭的任务就应该是再次确保首领被封印,是道家故意设虚给玄灭考验,还是另有原因,可玄灭也不像骗我。
“师傅玄乙道长在我下山那月就驾鹤仙逝了。”玄灭低下头。
“对不起,玄灭。”我道歉,玄乙已经仙逝,在最后把叙州城托付给了玄灭么。
“没事,青姐姐,我定会完成我师傅的遗愿。”玄灭抬起头,笑着看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发着光,像每一个天真的少年模样。
雅给玄灭夹了一个鸡腿,“先吃吧,累了一天。以后啊,就有我们了。”雅温柔的看着他。
吃了一会,玄灭又开口问我们,“雅姐姐,你们在哪儿买的宅院,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来找你们,我一人在这客栈,也无事。”
我听着愣了一下,可没想让他来玩。雅也有些惊着了,看了看我们,序微微摇了摇头。
“嗯,我们买到了城北柳府的宅院,过几日新宅收拾出来,会有宴席,肯定邀请你。”雅还是说了,不过宴席,什么时候我们要办了。
“柳府,听说这叙州城院子阳气最重的就是柳府了,桃木成林,雅姐姐,你们真好运气。”玄灭接话。
“玄灭,我们搬家之后你可来找雅姐姐,可宴席,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办。”我们的身份本就敏感,不想太引人注目,若引起玄族的注意就不妙了。
“青,依照传统,这新宅是要依着旧法进的,这才保吉祥平安,家宅兴旺,而且这大宅大院,若我们这样不声不响的住进去,难免有些奇怪。”雅说,这是在提醒我。我一想,也是有理,依着人类的想法,这特殊的时候,邻居变成不清不楚的人,反而更奇怪。
“对的,青姐姐,新宅要热闹,虽然柳府阳气重,也空置了这么久,办次新宴,也有必要。若你们搬家需要我,小道义不容辞。”玄灭附和。
“好,搬家我们可以的,若这搬家日子定了,就给你讲。”我笑着,心想,雁翎得要好好藏着了。
吃过饭,回屋休息了,玄灭让雅留下,商量医馆之事。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我想起了木犀,这几日官府繁忙,安抚城中百姓,加强了巡逻管理,对玄灭派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起昨天好像在街上恍然看到木犀,他神色肃穆,又好像看到了我,对我笑了一下,想必这几****也在暗中除灵。
醒来,已要到正午,今天阳光大好,阳气旺盛,若适应了阳光去外面逛逛也是不错,这样看来,叙州城阴灵也抑了大半,一副太平景象。
言和序大概去柳府收拾宅子去了,雅去了医馆,我准备去元记,昨夜想到一法,可去试试唤醒元生。
洗漱妆扮好,带上沉香,去楼下捎了一壶糯米粥,撑着伞出门了。秋日阳光簌簌,又到了收成的节气,倒塌的房子也清理的差不多,开始重建,街上的人又开始匆忙于生活,不过脸上多了份轻松,好像前几日的恐怖已经远去多年。
走到元记,大门紧闭,我绕到后门,进了屋。见着元逸在厨房烧饭,烟雾中不停用手肘擦着汗,脸有些灰黑。
“元逸,我带了糯米粥来,做些菜就好了。还有你给我的沉香未用完,你拿去点在你师傅房间中吧。”我放下糯米粥和沉香。
元逸见着我来了,连忙站起,笑了起来,“青小姐,你来了,你先进去坐吧,吃饭了么,药已经炖好了,我再炒个青菜就好。”
“好,你做好了,先去喂你师傅吧,这糯米粥放在桌上了,我去看看你师娘。”我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粥放在木桌上,“放温一点,免得你师傅烫嘴。”元逸答应,给了我花缠房间的钥匙,又忙去了。
来到花缠的梅花房间,打开门,花缠坐在床上,双腿蜷起,手抱着,眼神迷离,四周还是隐隐笼着黑气,身形依旧若隐若现。
她看到我来,眼睛恢复了神采,对我笑了笑。我关上门,坐在了她的床上,“感觉如何?”我问她。
“这几日都没有感觉失去意识,精神还好,元逸上午下午都会过来陪我聊天,开始他还害怕畏缩,不过现在他还是可以正常的说话了。”花缠又笑了笑,“我给他说了我和元生相识的故事,他好像很有触动,一直问我,‘师娘你接受师傅么?师傅是怎样给你说他的喜欢的?’这孩子一副认真的模样,估计是有什么心上人了吧。”看花缠的眼睛笑得像月牙一般明媚,这百年的折磨,让她怀念着人情温暖了吧,如今能这么笑,我的所作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又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是的,元生一日未醒,她便不会舒展自己的心结。“青,元生...怎样了?我听元逸说,昨日雅来看了元生,说是意识迷失,不知如何才能清醒。我怕,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如果当初...不让元生带我离开苏州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花缠眼中又噙着泪水。
“不要怪自己,元生是爱你才冒着危险救你,他不希望你自怨自艾。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元生,雅说他是分不清现实所以才迷离,我想你能知道,他迷离在怎样的梦境中了。”我安慰花缠。元生不知道什么是现世,要明白他的意识在哪,要怎样将他带回,必须要关键的人,否则就算清醒,也会一生痴傻。
“他不能认清现世?”花缠疑惑。
“是的。我以为这九鼎之法只是造成了元生的昏迷,若以药物治疗,也许会恢复过来,而昨日雅的诊断,是元生已经陷入了他的幻境,也许是那时你和他的记忆的不断错乱,而在他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现实,一个他更希望的现实,所以,我们要让他回来。我想,你就是关键。”我回答花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