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不断想穿透窗帘给蹲在门口哭泣的男孩一些温暖。
可它穿不透。
那个那男孩的心已经开始上霜,一层薄薄的霜,不暖不硬的刚好凉透了他的心。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坚强到不去落泪,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声嘶力竭的哭个痛快,他一直活在这样的纠结之中,泣不成声的坐在门口,原本干净的整洁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但不失帅气,却惹人心疼,看到他,让人心口忽然有些痛楚。
他曾骄傲的认为,这世界能配上自己这般男子的女孩必须是温柔贤淑,卓尔不群,拥有一等一的才华,却不料偏偏跑出个千羽幽。
懵懂的时候,洛南就喜欢跟在千羽幽的身后,而千羽幽却喜欢跟在洛北的身后,洛北上学她也要上学,4就跟着7岁的洛北上了同样的年级,可她却不是神童,次次沦落倒数第一,老师多次劝她留级,她就是死活不干,说会努力考第一给他们看。
然而,千羽幽真的就考到了第一,可惜还是倒数,无奈洛北只有在空闲的时候就拽着千羽幽补课,而洛南就在后面安静的看着,一直看到了他12岁那年。
洛南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了心痛病,去许多医院检查都无果,最后只有送到国外的爸爸身边去才有了一点点好转,但当他十九岁的时候一听到哥哥有了女朋友,千羽幽被冷落,也顾不得治病了,一直吵着要回来,最后不顾阻止偷偷的跑了回来。
洛南知道大哥每个周末8点都会带着禾馨去大书店看书,学习,而他发现千羽幽很喜欢出现在那个大书店附近的酒吧门口,那里一向都会有很多车,很多人的停留,洛南一向是不会注意的,也一向不喜欢从那进出的女子。
可是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天意,洛南嘴角一抹冷笑,千羽幽却偏偏成了例外。
洛南也曾进过酒吧,偷偷的看着千羽幽独自包下一个单间,落寞的享受着时光的流逝,坐下的姿势依然有些不文雅,当然有时甚至不是可以用文雅来形容的。
而他,却偏偏爱上了这个跟他理想爱情反差超极大的女孩,如果让他说出千羽幽的优点,天啊,真的找不出来,缺点倒是密密麻麻的在他脑海里多的都快装不下了。
他像是得了心疾,看她时,心会酸,爱她时,心会痛,离开她时,心便恢复了正常,但却依然不断的忍受着痛苦靠近她,她却不断的把他推远。
直到今天,她把洛南推得够远了,他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洛南从门口站起身,打包着离开的行李,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他都不曾记得自己坐在门口多久,回忆了多久,想起了多少痛心的点点滴滴。
楼下传出了吵闹声,是方怡在送走千羽幽一家和自己的大儿子,洛南躺在床上,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她,看了也只会留下不舍和怀念,他躺在那里,告诉自己不要去,不要去。
当楼下喊出方怡最后一声拜拜时,他刷的站起身,他没有办法不看她,没有办法放弃她,没有办法停止心痛的感觉。
他站在窗口,看着最后一个上车的她,再次留下了一滴眼泪,只有一滴。
介于婚事发展的如此顺利,方怡特意留下千羽幽和千若天夫妇在家里吃了顿午饭。
这顿饭比千羽幽在洛家吃的任何一顿都好,却比任何一顿都无味。
“洛南呢?不叫他一块下来吃点么?”陆阿姨问。
“不用了,脑袋坏掉的人不用吃饭。”方怡头都不抬,语气冰冷的说。
苏素推推洛北,“说你呢,不用吃饭。”
洛北像是听明白似的瞪了苏素一眼。
方怡不断的端起酒杯敬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不断的大笑,不断的迎合,一场无味的午宴在一片灰茫茫的虚伪中悄然度过。
“好了,吃饱,喝足,回家。”苏素脸色微红,步伐紊乱的站起身说。
千若天看见苏素站起来,立马上前扶住,语气严肃中带着关心的说,“你慢点。”
苏素不断的左摇右晃的站不稳,千若天见苏素喝的太醉了,便直接向方怡辞了行。
方怡也喝的烂醉,拽着苏素,手指在苏素面前左右摇晃,“我跟你说,你不能走,咱俩还没分出胜负呢。”
苏素握住方怡指着自己的手说,“什么胜负?我一直都是赢家。你不可能打败我的。”
方怡甩开苏素的手,身体略有不稳,陆阿姨见状马上过来搀扶,“你胡说,我比你学习好,比你有钱,两个儿子都比你女儿出息,你哪里赢了?”
苏素满脸嘲笑的说:“你学习好,你还得工作,你有钱,你还得自己挣,你儿子再有出息,弄来弄去不还是取我那个没出息的女儿么?”
千羽幽对着苏素做出了一个极为无奈的表情,她还以为老妈要夸夸自己,结果说来说去还是没出息。
苏素再次拍打着方怡,醉酗酗的酒气弥漫了客厅,“更何况,我有老公疼,你老公呢?哈哈……”
方怡脸色发青,不在说话,眼中有泪滴流落,“呵呵,我又输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不如你一个坐吃等死的得到的多呢?”
苏素一听这话,“你说谁坐吃等死?你个贱人。”说着往方怡脸上抓去。
千若天见状立马拦住,“好了,好了,回家了啊!”说着把苏素拽上了车。
千羽幽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得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方怡,“我已经和洛北订婚了,让他去我家住吧,我也方便照顾他”。千羽幽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要带走洛北,多数原因不是因为爱。
方怡摇摇晃晃的看着千羽幽:“好,没问题,丫头,你好好照顾他,说句实话,只有把他交到你手里我才是最放心的。”
千羽幽微笑着点点头,笑容恢复了正常,少了那些虚伪。
苏素和千若天已经在车里做好,千羽幽把洛北送上车,自在却原地没有动。
方怡眼神昏眩的对着车子的方向大喊一声,“拜拜。”
千羽幽笑笑,转身打开车门,不知不觉的抬了一下头,望向了洛南房间的窗子。
洛南站在窗口,一颗晶莹的泪滴缓缓落下,或许是阳光也在替他悲伤,经过千丝万缕的联系,静静的把眼泪的光芒折射进了千羽幽的眼睛,那光,比天上耀眼的太阳还要更加刺痛她的眼睛。
“快上车啊。”千若天吹促道。
千羽幽点点头,坐进了车里,毫不犹豫的关上了车门。
洛南站在窗口,朝着远去的车子挥挥手,“千羽幽,再也不见。”
洛南拽着收拾好的行李下了楼。
方怡斜躺在沙发上,抚着热毛巾,眼睛上的泪水沾湿了睫毛,洛南知道,在方怡的心里有着几百种说不出来的痛,可没有人可以理解,也没有人能抚慰,而她也根本不需要一些不能理解她的人来安抚。
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疼爱,缺少家人的关心,不断的给金钱做着奴力,为的只是能让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世间的母亲皆伟大,但在洛南的心里,方怡是最伟大的。
这时收拾完桌碗的陆阿姨走出来,看着穿戴整齐的洛南问,“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我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大哥,现在大哥已经有人照顾了,我也该会英国继续上学了。”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夫人,回国读书么?”
“陆阿姨,让我走吧,再在这待一天,我都怕我都会活不下去,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对不对?”
听到洛南这么说,陆阿姨也不在继续劝阻,只是提醒他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
洛南点点头,随着刘叔的车飞快的来到了机场。
陆阿姨看看方怡,脸上有着浅浅的叹息,思前想后,陆阿姨还是决定给千羽幽打个电话,这些天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她也只是想转告千羽幽一声,至于决定,让这些孩子去做吧。
陆阿姨拨通了千羽幽的电话,“蓝小姐,洛南打算回英国了,人已经去了机场,我只是转告你一声,决定你自己做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陆阿姨再次轻叹一口气,“年轻人啊。”
千羽幽挂断电话,看着身边熟睡的洛北,慢慢的她也有一些怀疑自己究竟爱不爱洛北,那种感觉是爱么?
千羽幽呵呵的笑了一下,这种奇怪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解不开又能问谁呢。
无论如何,千羽幽还是打算去一趟飞机场,这么久的朋友,无论留不留下,见一面也不会有什么害处的。
说着她穿好衣服走到千若天的房间。
“爸,送我去一趟飞机场,我手还没有痊愈,开不了车。”
千若天这时正照顾着醉的糜烂的苏素,“你去那干什么?”
“洛南要走了,我想去看看。”
千若天转身坐在床边,“十九岁。”他在嘴里念叨着,“我十七岁就迷恋过一个姑娘,呵呵,十九岁也不是不可以恋爱的。”
千羽幽很是无奈,自己只是借车,老爸发什么感慨呢?被老妈听到他还有的活?
“爸,我和他只是朋友。”千羽幽语气平淡。
“幽幽啊,如果你只把他当朋友,那你就不要去看他了,你越是恋恋不舍,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大你知道么?”
“哦。”千羽幽点点头,转身走出千若天的房间。
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忽然她淡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到了自家的车旁,“去看一眼吧,对自己有个交代,免得自己如此的心神不宁。”
她打开车门,想起了护士对她的叮嘱,不能开车,她摸摸自己的手臂,笑笑说:“好的应该差不多了,没问题的。”
她启动了车,慢慢的开出了蓝家的院子,以绝对的小心的速度开到了机场,嘴角抹过一缕笑,“我就说没事么。”
千羽幽快速的跑进机场,四处的需找着洛南的身影,终于在验票口处看见了一身革履的他。
洛南没有回头,只是静心的等待着验票,神情哀伤。
千羽幽远远的望着他,并没有叫住他,她忽然觉得老爸说的很对,她不能再自私下去,她应该放开手了,她悄悄离开洛南看得到自己地方,躲到了一个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他的地方。
票验到了洛南,他抬起头,四处的张望,心口再次出现微微痛楚,可他没有在意,这种痛与前几次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然后一脸落寞的低下头,他知道,千羽幽不会来的,只是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盼望什么?
或许今后叫她千羽幽都是个错,他应该叫她‘大嫂’。
洛南走进了候机厅,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千羽幽的视野中,相遇本是错,那便从此相离亦相忘。
无论是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相处这么久,离开时的心情也难免会有一些低落。
千羽幽开车离开了机场,漫无目地的行驶在路上,不知何去何从。
她不想回家,只想静静的呆一会,看看天空,看看大地。
天色开始变得暗淡,夕阳刚刚陨落,离开时还留下一丝温暖,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只剩下驱之不散的闷热。
夜的脚步越来越接近,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少,广阔的大地变得更加的寂寥。
一丝痛楚慢慢袭来,千羽幽的左手摸摸自己受伤的右手,疼痛缓缓蔓延整个手臂,开始有些笨拙的使不上力。
她知道,她的手臂已经最大限度的利用。如果再不停车休息,等到手臂完全失去知觉,意外便很有可能发生。
但她的车不能停止,因为她已经迷了路,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她只能不停的开,一直开到可以看到熟悉的事物时在停止。
四周漆黑一片,人烟彻底消绝,没有光亮,没有声音,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天空有几个繁星,一处朦胧皎洁的月光,四周寂静的像有嗡鸣在嚎叫。
她再次碰触自己的手臂,手臂微微发凉,疼痛欲裂。
车依然不断的行驶着,天空落下几个水滴,打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看来一场瓢泼大雨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在找不到回家的路,那千羽幽也只有在车里度过一夜了。
透过远光灯隐约看得到前方凹凸不平,蜿蜒起伏,像是一条废弃的公路。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千羽幽开始没有方向感,这是哪?她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不断的回想着记忆里的景物,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点线索,但毫无收获。
雨滴已经从熙熙攘攘的几滴变成密密麻麻。
千羽幽脑袋一片浑浊,夜越加漆黑,身边已经从废弃道路变成了林间小路,在这茂密的林中,独自一人,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