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天水满怀欣慰的点点头,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喉咙有些干涩道:
“好了,你回去吧,之前得知袁江红与幽冥三鬼串通后,才故意找到你。既然你已经将他们打跑了,那便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否则到时引来上官渊那个匹夫的猜疑,麻烦就大了。”
“可是,义父,你们如果不立即起身离开此处,到时那两人将您的行踪泄露,岂不会带来无尽麻烦?”
“这个你不用操心,袁江红断然不会泄露老夫的行踪,至于幽冥三鬼么,仇家众多,且惜命得很。如今身受重创,定会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闭关疗伤,恐怕一年之内也不会再次抛头露面!”
“可是……”薛长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官天水打断道:
“不必再说了,记得要好好保住性命,这才是当初老夫救下你的初衷。”说到,自嘲的笑了笑,又道:
“救人难救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却还有许多心愿未了,真是怎么活都活不够啊,这就是人的贪婪吧!”
说到这,上官天水重重咳嗽了几声,原本已经苍白如纸的脸庞,显得更是憔悴:
“不过也算坚持走到了今天,木荣已长大成人,该到他去面对一切,做出抉择的时候了。记住,你回去好好照顾蕊儿,就是对老夫最好的报答。”
薛长空本就是个果敢之人,见义父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不再啰嗦,道:
“那孩儿不再多言,只是有件事要告知义父。日月玄天宗与修罗绝仙殿勾结,以宝物为引,直指凌波湖。恐怕图谋不小,还望义父小心!”
上官天水听闻此话,脸上反而多了些许兴奋,道:
“来得好,总算来了!”
薛长空知道义父此话定有深意,但却不多问,“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来,擦去脸上泪水,撇过头,不敢再凝视上官天水充满沧桑的脸庞。
重重一咬牙,几个腾挪间消失在树林中。
只留下“义父保重”几字传来。
……
……
残阳褪去,暮色刚临。林间小道上,蝉蛙声不绝。
上官天水背着昏迷过去的小裤,一瘸一拐的朝破庙家中走去。佝偻的背影,将苍凉的古道上映衬得更加萧瑟。过了许久,小裤费力的睁开眼睛,眼中尽是迷茫。上官天水有所感应,淡淡开口道:
“醒啦?感觉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听到老头子的声音,小裤无神的眼眸中才有了一丝神采,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上官天水幽幽叹了口气,道:
“老夫本以为在老夫走了之后,能有个人照顾你,如果你要平平凡凡度过此生,也算有个像样的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时小裤想起之前袁伯问他的话,想来那个时候,他也是心如刀绞吧。
放下……
如何才能放下……
一老一少此时已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小裤想起老头身上还剧毒,方才抛开诸多烦恼、痛苦,低声道:
“老头子,你的伤……要紧么?”
上官天水摇了摇头,道:
“不碍事。”
听到此话,小裤放心了不少,话语有些干涩,又道:
“将来我们要这么办,继续躲到别处去么?”
良久无言,上官天水走得很吃力,背后已被汗水打湿,小裤想要下地行走,奈何全身酥软,连指头都无法动弹。尽管很心疼,却无他法。上官天水声音很淡,却有种无形的威严,道:
“不躲了,是时候跟日月玄天宗讨讨债了。”
听到这个回答,小裤心中总算好过了点,他不想离开麟角镇,离开杨府,离开雪儿,现在他不再像以前流浪时那样了无牵挂,如今他也算是有归宿的人。
不过此时小裤却莫名的想到那算命瞎老头说的话,
“越是亲近,越要小心。”
似乎说的正是袁江红,难道他早已算到?
“远离此地,否则大劫将至!”
那这是否也会灵验呢?
想到这,小裤不禁有些迟疑,选择留下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人给他答案,如今已被诸多烦、恼痛苦困惑的他只能将其抛在脑后不再去想。又过了一会儿,小裤缓缓说道:
“原来杨家竟然是皇城杨家的分支,雪儿开启第四重玄机门,天资过人,皇城潘家和王家前来求亲,皇城杨家则是来要人。如今杨家就是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老头子,你可有能力保住杨家?”
见小裤这么说,上官天水却没有觉得诧异,想来已是心中有数,这让旁边的木荣不禁生起了疑心,暗道,难道老头子早就知道了?
上官天水轻轻摇了摇头,叹道:
“保得了一时,却报不了一世,接下来的时日,我要出门去见一些老友,为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雪儿如今已成众矢之的,不过也因为如此各方势力相互牵制,所以杨家应该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
这段时日你们行事定要小心谨慎,等我将你的事情解决了,到时你可以带着雪儿远走高飞。是选择隐居安享天伦,还是修真炼道都随你。”
小裤有些狐疑,道:
“我的什么问题,那幽冥三鬼好像说我身缠怨气,是这个么?”
上官天水点点头道:
“就是这个。”
小裤准备还要问点什么,却已来到住处,这时院里多了一个老和尚。方脸大耳,老态龙钟,颈挂大串青绿透明的佛珠,衣着很是破旧,光头上不是戒疤,却是一个狰狞的十字伤疤,几乎覆盖了整个头顶。
小裤见到此人,一阵诧异,正是之前小裤在瞎老头手下所救的老僧,便诧异道:
“大师,原来你还没离去?”
老和尚此时的样子已经比之前好得太多,很多伤口都已经结疤,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施了个佛礼,温和一笑,道:
“老衲是专程来拜谢小施主的!”
上官天水老早就顿住了脚步,全然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声音有些生冷,不客气道:
“老秃驴,你来此是要受死么?”
小裤不解为何老头上来就是这样的话语,老和尚也不气恼,微笑道:
“上官施主说笑了,若之前没有碰到枯小施主,老衲断然不会前来自讨没趣的。”
上官天水道:
“你不是来打我爷孙俩的主意的么?”
老和尚道:
“阿弥陀佛,昨日,枯小施主在神算子李清杉手上救了老衲一条残命,若就此离去,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便厚着脸皮来此见你爷孙,尽量还以因果,答谢一番。”
上官天水眉头一皱,喃喃低语道:
“他们也来了?”
不过随即又不屑道:
“恐怕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老和尚眼中愧色尽显,再次重重施了一礼道:
“上官施主莫要多想,老衲已不理‘隐灵寺’事务多年,如今只是一名行脚僧人,再不会为难施主。况且以施主的手段,老衲也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不是?”
上官天水却是怒道:
“我可是见识过你隐灵寺的手段,在我这个魔头心中,你们这些佛陀说的话,可没什么分量。”
上官天水一句话道破了这天地间佛魔两家的宿怨,世人或许觉得得道高僧从不打诳语,安守本分,一心度化苍生。即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也是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想法在为民除害。
然而在魔头们看来,他们却都是些虚伪的欺世盗名之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