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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法华山上003

小乞丐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茅屋中,一位婆婆正在用药膏涂抹自己身上的脓疮。婆婆头发苍白,两眼血红,身着一袭白纱,头插一朵白花。

“孩子,你醒了”。白发婆婆慈祥地望着小乞丐。

小乞丐好像置身于梦中,只记得自己偷猪食被打,后面什么都记不起来,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个山上,不知道怎么会置身于茅屋中。他望着婆婆,眼中一片迷茫。

婆婆道:“你这个孩子命真大,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还没有回过神来,木木地说道:“名字?不知道”。

“难道你没有名字?”

小乞丐摇摆头。

“人家叫你什么?”

“臭要饭的...”

“没有别的名字吗?”

“臭虫,**...”

“不说了,可怜的孩子,你家住哪儿,父母亲呢?”

小乞丐又摇摆头。

婆婆摸着小乞丐的头道:“一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孩子”。

小乞丐不习惯有人对他亲昵,他躲开婆婆的手,蜷缩到一边,用手拉扯着已不能裹体破烂不堪的衣服,目光呆滞地瞧着地上。身子滚过的地方,一路脓血。小乞丐怕婆婆骂,撕下一块破布去擦地上的血,刚伸出手去,体内一阵翻涌,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脸被烧得通红,浑身的血好像烧开的水,烫得他在地上打颤。小乞丐咬着牙在地上翻滚着,身上的衣服已成碎片,散落一地,他想喊,又不敢喊,这个从小被欺凌的小乞丐,现在生不如死。

婆婆见状,一双手贴到小乞丐的被部,一股真气注入小乞丐的体内,这股真气将小乞丐体内的热流慢慢压住,又慢慢将热流送到腑脏外边。小乞丐体内渐渐平稳,气息慢慢通畅。

婆婆擦拭着头上的汗珠,叹道:“师兄的内力太霸道,我拼着老命才能勉强稳住。同样练过这么多年功夫,我毕竟不如师兄”。

婆婆拽起地上的小乞丐,把他放入一个木桶内,木桶内盛满了刺鼻的药水,呈黑糊状,桶下有燃着的木炭烧火,药水翻着泡泡,热气顺着风钻入鼻中,小乞丐忍不住打了个喷涕,浓黑的鼻涕像个蚯吲顺着人中爬到嘴巴上。小乞丐用力一嗅,蚯蚓又缩回鼻中。

婆婆对小乞丐道:“在桶里泡着别动,直到我叫你出来”。

小乞丐不解地望着婆婆,不敢吱声。婆婆道:“我是在为你治病,只要浸泡三个月的药水,你身上的脓疮自然就好了”。婆婆又叹道:“我两个师兄为你而亡,你体内有他们俩人全部的功力,也是你这个孩子的造化”。

原来,东方锟和刘一夫用真气较劲,谁知俩人的真气阴阳相间,相生相克,在小乞丐体内绞织在一起,最后,两股真气脱离母体,全部进入小乞丐的体内,两位老人因真气耗尽而亡。两股真气到了小乞丐的体内后,它们不能融合在一起,此涨彼落,搅得小乞丐虽生犹死,真气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折腾一次,其间虽有婆婆的真力相助,因两股真气太强,也只能暂时缓和,一旦婆婆的真气消失,两股阴阳真气即又相斗,如阳气胜过阴气,小乞丐感到浑身发烫,体胀欲裂。如阴气胜出,小乞丐如入冰窖,寒冷难捱。斗到**时,小乞丐受不了昏死过去,待两股真气相持之间相对平和之时,小乞丐又醒过来。就这样反复折腾着。

救小乞丐的婆婆就是东方锟和刘一夫的师妹黄芸,这句容境内法华山颠的小茅屋是他们三人练功习医的场所。无为上人死后,为完成无为上人的遗愿,三人长期在外奔波,寻找《黄帝内经》失落的部分,难得聚一在起。这日,黄芸回到山中,远见两位师兄在小乞丐身上拼内劲而死,施救已来不及。

抱着两位师兄的遗体,黄芸悲痛万分,想着两位师兄平时对自己的千般情谊,为了她终身未娶,当时就想一头撞死在山间。悲痛间,听到小乞丐身上真气流响,散发出阵阵青烟,小乞丐难受得在地上滚爬,知是两位师兄的真气在作怪。黄芸悲痛之余,转念一想:也罢,既然两位师兄一生的功力都在这小子身上,不如就此培养这个小子,合三个人的功力和学识,成全他学习无为上人分授三人的《黄帝内经》,并让他完成恩师无为上人的遗愿,寻找《黄帝内经》余部。

黄芸将小乞丐抱入茅屋中,先用内力将小乞丐身内不协调的真气暂时压住,从屋内找出治疗脓疮的草药,熬成汤,倾入木桶内,让小乞丐一日三次在桶内浸泡。三个月过后,小乞丐身上的脓疮基本痊愈,头上也长出头发,但左足上的一个疮口始终不能闭合。黄芸百思不得其解,翻出《黄帝内经》查看,也不入其门。

小乞丐的真气发作时间也从一个时辰一次减少到一日一次,在每日昼夜更替的黎明发作,每次发作的时间也缩短了。但小乞丐没有练过内家功夫,不知如何控制真气,故每次发作时,还须黄芸用内力相助才能平息。

木桶内的草药不仅能治脓疮,还能培元固本,强身健体,消除百毒。三个月的浸泡,小乞丐虽然衣着单薄,但是也不感觉冷,每天光着上身和脚丫在雪地里跑。有时,小乞丐觉得体内有一股自己能控制的力量在运动,每次阴阳真气发作时,小乞丐也会用这股力量去抗衡,去融入,随着这种抗衡次数的增多,这股力量也越来越强。每当小乞丐在药水浸泡后精疲力竭的时候,用这股力量在体内运动一周,精神又回到身上。

这天,黄芸将小乞丐叫到身边道:“孩子,药水泡了三个月,你身上的脓疮基本上好了,惟有左足上脓疮未好,可能是你身上阴阳真气作怪的缘故。我估计,只要你将内功练好,能掌握住体内的阴阳真气,把它们消化掉,变成你自己的真气,未治好的疮口到时候自然就会好的”。

小乞丐点头。

“婆婆现在开始教你断文识字,还教你练习内功和《黄帝内经》” 。

“嗯,”小乞丐不善言词,心中明白婆婆是对他好的。

“婆婆,”小乞丐叫了一声,想问什么是黄帝内经,但又不知该怎么问。

黄芸道:“你不能叫我婆婆,我是你三师父,下次叫三师父” 。

“三师父?” 小乞丐不明白为什么要叫婆婆为三师父,但还是轻轻地叫了一声,眼中充满不解。

“我知你不解为何要叫我三师父,”黄芸解释道:“你身上有我两位师兄的真气,是以我两位师兄教你在先,我教你在后,故你应该叫我三师父。你大师父名叫东方锟,人称医仙,二师父名叫刘一夫,人称鬼医”。

小乞丐点点头。

“你先去拜见大师父和二师父,”黄芸道:“跟我来”。

小乞丐跟着黄芸走到茅屋后面,茅屋后面有一个山洞,现在虽是初春天气,春雪仍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如无黄芸指引,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

江南的雪不似北方,数尺厚的雪相当膨松,黄芸将双手伸入雪内,运气拨开,洞口立显眼前。小乞丐跟着黄芸走进山洞。

洞内蜿蜒曲折,光亮只能照进洞内几尺,拐过一个弯,便昏暗无光。小乞丐眼中迷迷糊糊,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被黄芸拉着跌跌冲冲地走了一会儿,忽地眼前一亮,看到一块空地,洞壁上点着十几盏松油灯。

“到了,”黄芸对小乞丐道。

小乞丐定睛看去,空地中央有一坑,坑很深,有六七丈,坑内寒气逼人,底部有三个石棺,未盖棺盖,左边的两个石棺中躺着东方锟和刘一夫。

黄芸转过身来对着小乞丐说:“我给你起了一个名字,叫谢天恩,谢谢的谢,天赐给你恩情,感谢苍天施舍给你的恩情,使你有这番奇遇”。

“谢天恩?”小乞丐噫语着:“我有名字了,我叫谢天恩”。说着,眼中流下泪来。这个小乞丐,从小没父没母,漂泊人间,被人叫猪叫狗,嗟来嗟去,吃的猪狗食,穿的烂衣衫,受尽欺辱,不知什么叫亲情,不知什么叫温暖,更不知什么叫尊严。现在有一个关心他的婆婆,为他治病的师父,使他感受到人间有温暖,世上有亲情。现有他又有名字了,有了自己的尊严,虽然他不会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情感通过眼泪毫无遗留地流露出来。

“我有名字了,我叫谢天恩”。谢天恩哭着,泪流着,他一头扑入黄芸的怀中,抱着黄芸,久久不肯放手。

黄芸年近百岁,却是处子之身,一生徘徊于两位师兄之间,感情不能左右,终是没有出嫁。现被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抱着,母爱之情油然而生,她紧紧地搂着谢天恩。

半晌,黄芸扳过谢天恩的身子,擦**的眼泪,理理他的衣服道:“坑中躺着你的大师父和二师父,你跪下磕头拜师”。

谢天恩在坑边跪下,连磕三个头。

“孩子,说话呀,”黄芸对谢天恩说:“告诉大师父和二师父,弟子拜见师父”。

“弟子,弟子……”谢天恩嗯嗯噎噎,话语不连贯:“拜,拜师父,大,大师父,二师父……”

“可怜的孩子,不知受了多少苦,话都说不连贯”。黄芸弯下身子摸着谢天恩的头,不无感慨:“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三位师父就是你的亲人”。

“我有名字了,大师父、二师父,我有名字了”。谢天恩仍在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有名字了,我叫谢天恩……”

“我磕头,我磕头……”谢天恩一个尽地磕着头,像鸡嗑米似的:“我有师父,我有家……”

黄芸拽住谢天恩,低头对着坑中说道:“大师兄、二师兄,我代你们收下这个徒儿,他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徒儿”。黄芸抹去眼中的泪水道:“我会尽力培养他的,将我们三个人的武功和医术都传给他,待他学成后,我就来陪你们,我们三个永不分开……”

谢天恩好像听明白了黄芸的话,惶恐地叫道:“婆婆……”

黄芸转身道:“孩子,应该叫三师父”。

“婆婆好,叫婆婆”。谢天恩抱着黄芸:“亲人,婆婆是亲人”。

“叫婆婆就叫婆婆罢,你一生无亲人,婆婆是你的亲人”

“婆婆不要分开,我要婆婆……”谢天恩抱得更紧,生怕黄芸从身边消失。

黄芸拍拍谢天恩的背道:“婆婆不会和你分开……”黄芸晓得,十岁左右的谢天恩还不懂世间的恩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人,十分依赖。黄芸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人终究要死的,终究要与你分开的”。

黄芸拽起跪在地上的谢天恩,正色道:“你大师父和二师父为了救你,将全部内功输入你的体内,他们耗尽真气而死。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真气在你身上陪伴你一生一世,将来你练就上乘武功,就会把大师父和二师父的真气融入你自己的真气内。所以他们是你的两位师父”。黄芸从身上掏出一本册子继续道:“这是你大师父生前所习的功夫,名叫‘素问’。‘素问’虽是一部医学奇书,但它讲究内功心法,须先练得真气,才能依此书治病救人”。

谢天恩认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