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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5竹之无颜 小试青竹箭

其实言九鼎如何不想逃窜,怎奈呼儿不谷出脚太重,一脚之下,非但真气立被击散,胸口剧痛,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无法挣扎而已,偏生呼儿不谷又是直上直下出脚,害得他也直上直下,有苦难言,眼见三度落下,下面呼儿不谷虎视眈眈,急忙喊道::“是好汉的不要动脚——”

“本熊是好汉!”呼儿不谷说着双手探出,就要抓住言九鼎手脚,再一扯将他撕成两段!

言九鼎眼见就被抓住,忙不迭嘶喊:“动脚——”

呼儿不谷一把抓住言九鼎,听他大喊动脚,顿时怔住,熊眼一眨:“动脚?”

眼见言九鼎落入熊掌,电光石火之间,言情左手一弹,五根指甲齐齐飞出:“看打!”

呼儿不谷双手翻动,将言九鼎身子抡了起来,就见五根指甲齐齐嵌入他胸腹,纳罕道:“你为何打他?”

言情眼珠一转:“败军之将,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如此,本熊就成全他吧!”呼儿不谷说着双臂一振,言九鼎杀猪也似的一声惨叫,“言情,你个小贱人骚狐狸臭**——啊——”其实言情见呼儿不谷脑子迷糊,故意乱说,盼着呼儿不谷脑筋转不过弯将言九鼎抛开,不想会害了言九鼎,刚要出手相救,言九鼎恶语相向,立时停手!

“着!”边上言妙见呼儿不谷如此神力,哪敢上前,不过言九鼎死到临头又不能旁观,一脚挑起身旁琴案砸向呼儿不谷。呼儿不谷右手急忙一松,啪得将琴案砸个四分五裂,一手抡着言九鼎甩向言妙,他熊高臂长,再加上言九鼎,这画舫纵然宽敞,又如何施展得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言九鼎身子将画舫装个七零八落,自个也是七晕八素,一条命十停里已去了九停,若非自幼修习僵尸功身子远比常人结实,刚才那一下就撕成两半了。

白牙公大声叫好,言之凿凿刚要动身过去会一会呼儿不谷,言之有理一晃手中双节棍模样两截腿骨将其阻住。若草花手腕紧紧贴在腰际,长剑随时准备出手,低头看时,见高飞依旧盘腿坐在那里,紧闭双眼,蓦地一声轻响,不知何物竟电一般射向高飞,急忙出剑,长剑竟连那物事都未擦到。高飞猝然出手,食中二指将其夹住,就觉那物事形如长箭,冲力十足,一瞬间连发三股力道才将那冲力抵消,指间已渗出血迹,睁眼看时,才见是阔如手指一根竹片,一头削尖。

“竹之无颜!”言听计循着来路看去,月色朦朦,江水茫茫,哪有人影,不知为何扶疏门竹箭忽然在此露面,又是何来意。

“高飞,照打!”言之有理双臂一挥,两根白骨鞭夹击过去,就等着高飞出手应对,骨腔中打出尸气;言听计从使出黑风尸煞掌,尸气凝于掌中,掌心乌黑,出手时隐隐带起两道黑色丝带;言不尽意张嘴吐舌,舌头疾如弓矢射向高飞;言之凿凿双手一甩,指尖攸地暴涨数尺,张牙舞爪抓将过去。

“小心!”高飞双腿不动,身子直起,将若草花挡在身后,挥手抹出,他两手斜斜拍出,掌心向前,并不迎向来犯之敌,却如水波翻动流淌,身子也似被双手带动,转了起来。虽不见有何掌风,却卷住白骨鞭打向言听计从,言听计从双手往左闪躲,掌风就直扑言不尽意,言不尽意侧身,舌头就失了准头,擦着言之凿凿肩膀掠过。

“翻浪劲!”言之有理大喊,翻浪劲乃是金陵飞龙城江家独门绝技,昔年通天教主率众南下,火烧飞龙城,追击江南龙直入西蜀,飞鹤山庄一战之后,江湖上再不见江家消息,名噪一时那翻浪劲就此绝迹,这时他见高飞掌法诡异,就想起翻浪劲传闻。

言听计从摇头,高飞出手虽然形如翻浪,不过看去旨在带动身形,与传闻中翻浪劲靠翻动掌风拨转敌手招式大相迥异。寻常掌法纵然变化多端,总以拍打为本,不过高飞出手却似涂抹,双手就好似笔锋,纵横成象,形断意连。言不尽意嗓子咯咯作响,舌头使劲吐出,怕不是有一丈多长,飕地卷向高飞双腿。若草花长剑刺出,她这一招刺中带扫,其实有悖飞花十三刺奥义,言不尽意舌头不闪不避,生生撞上长剑,就见长剑一抖,差点被撞飞出去。高飞急忙弹指,一道指劲钉在舌头上,言不尽意一声尖叫,不过舌头伸出,声音低沉,愈发刺耳:“你不是用掌法吗?怎的又用飞花指!”

高飞也不答话,再度弹指打在水面,激起道道水柱,接着双手一抹,水波如刀抹向言听计从四人。

“浪子高飞,休得猖狂!”言听计从提起十分力道,双手一翻,一招排山倒海,尸气化作黑风推动水波,先将高飞攻势化解,势头不止顷刻凝成浪头打向高飞。

高飞伸手一抹,浪头就好似被抽去劲道,立时塌散,碎珠四溅,跟着白骨鞭迎头打落,无名指一弹,鞭梢倒卷,尸气直直喷到言之有理脸上。言之有理这白骨鞭就是取人腿骨做成,中间骨腔相连,便于释放尸气,没想到自食其果。这尸气连他也大意不得,冷不防吸入一丝,就好似被辣椒呛到,一阵咳嗽,鼻涕眼泪直流。言之凿凿人在高飞背后,双手抓出,十根指甲并拢两处,就好似两根长枪,心里盼着贯入高飞身子后五指张开,将其身子割裂。

若草花脚步一错,与高飞背靠背站着,见言之凿凿来袭,手腕一抖长剑刺出,这一抖之力剑花一分为二,言之凿凿手腕撞上,竟觉生疼,大惊之下急忙扯手。若草花身子被长剑反挫之力撞得后退,在高飞背上一撞,就觉高飞身子微微晃动将力道卸去。

船舱里言三百一见僵尸众两路受挫,右边言笑笑等人在熊怪手下直无还手之力,另一旁四名四代高手围攻高飞,竟被接下,身子腾地站起,他这下力贯双足,座船船尖都隐隐一沉,周围一干人都好似隐约听到一声闷响。

僵尸众大惊,知道言三百动怒,加紧出手。言之凿凿上次与高飞过招将其逼入险境,这才几天,见高飞功力再度暴增,不禁想来是那紫灵芝作祟,十指分开,指甲如一排长箭钉向高飞。高飞抹云手施展开来,劲力恰如云朵般随着手掌拖曳,双手过处,劲力罩住尺许方圆,就将那指甲黏住,接着往上一翻。言之凿凿一阵锥心刺痛,指甲差点扯断,身子不由自主往下曲折,待要卸去手上力道。

言不尽意舌头麻花般拧着甩出,点点黑星打向高飞,其后舌头毒龙般直钻高飞胸口。若草花一抖鲛绡帕将那唾沫星子挡住,长剑一招“飞花逐月”迎向舌头,剑尖、舌尖相撞,顿时喷出一股黑血,像是刺破毒瘤,淤血激飞。言不尽意怪叫一声,他舌头上尸气凝聚,坚如铁石,哪曾想到会被若草花刺破。

虽然飞花十三刺专门挑劲道来路下手,两下相交时,对手实则承受敌我两人劲道,每每大出所料,不过高飞见若草花短短几天飞花十三刺能发乎于心,也暗暗称许。若草花出招虽妙,不过毕竟力怯,这一来身子又被震退,背上一股力道既绵且劲,让她倚住。

这一来怒了言之有理,双手相交,白骨鞭合二为一,舞动开来,直有六尺余长,当头砸向高飞。这白骨鞭上门道不少,敌人若是闪躲,骨腔骨节都能释放尸气,若是硬接,白骨鞭则能转折变招,两下都难奏效,言之有理还藏有杀招,只消手臂一阵,就将白骨鞭震散,飞袭敌手。不过言之有理出道三四十年,能将他逼到那步田地的,不过两次而已,一次是接应阴成邪逃出枉死城,第二次就是攻入小重楼后,眼见就要打杀金任煌,被万重山斜刺里杀出坏了好事。

哪知高飞左手抵住若草花,右手一拍,脚下江水立时窜起一个浪头打向言之有理。僵尸众修习尸气,最怕见水,一见浪头打来,言之有理忙不迭撤步,那厢高飞急退,这一来白骨鞭就打了个空,手腕一抖,白骨鞭直起,相距高飞尚且两尺有余,掌力一催,尸气就要喷出。哪知高飞早有所料,右手拍出后接着弹指,一道春水流香指劲探入白骨鞭,尸气正从骨腔中狂涌出来,顶头撞上指劲,欲进不能,嗤嗤声中从言之有理手上喷了出来。高飞出手,竹排受力为之后撤,恰恰撞向言听计从,言听计从尸煞掌刚要拍出,脚下竹排荡来,身子一转飘出丈许。言听计从四人第二波攻势又被化解。四人都觉高飞掌法、指力固然精妙,但论功力,无论如何不至于高过四人联手,只是招数运用存乎一心,环环相扣,让四人觉得掣手掣脚,这才连番将四人拦下。

若草花抖擞鲛绡帕将上面唾液甩出,心下窃喜,一来两人能拦下訄中四人,二来她一连出招相助高飞,刚要问讯高飞是否反扑,脚下竹排忽地裂开,刚要出剑,见高飞早一指按下,指劲直没入水,竟击出一个漩涡,下面一个黑影往下沉去,急忙一指:“高大哥——”

竹排中分恰恰将二人隔开,高飞并未低头,仍是紧紧盯着言听计从等人,言听计从乍见竹排一分为二,大喜之下都要出手,高飞右手一挥,五指乱弹,指劲嗖嗖向下打出,就在周围激起一圈水柱。这指劲若是打向言听计从等人,未必便能将他们阻住,不过打向江水,借水墙阻拦,言听计从四人都为之一怔,踌躇不前。就这一瞬,高飞出手对付水里那人,拇指一送,四指猛然弹出四道指劲箭一般射入江中。那黑影下沉,却张口吐出一个气泡,裹住江水,晃眼打中竹排。高飞立足竹排登时碎裂,一根根胳膊粗细竹竿飞上半空,接着散落江中。

“高大哥!”若草花一扬手,鲛绡帕扔向高飞,高飞伸指夹住,就要借力飘向若草花。

言不尽意脖子一甩,舌头卷住鲛绡帕往南拉扯,边上言听计一招无风起浪,双手尸气呼哧,好似凭空生出一股黑风卷向高飞。高飞才一落地,脚底竹排再度碎裂,好在他早有所料,脚底踮劲,搀着若草花胳膊拔起身子,半空一折飘向北面小船。

言之凿凿探手抓去,见若草花回身出剑,左手五指乱剪夹住长剑,身子前倾右手再往前伸出尺许,眼见就要触及高飞,水面忽然冒出一个扁平脑袋,张口吐出一个水泡朝胸口打来,不得已沉桩扎马身子下坠,避过水泡,手腕一扭往下抓去。他原以为定是言情等人在水下暗算,不料却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还冷不防朝他他出手。那怪识得厉害,一头扎进水里。高飞已仗着指劲开路杀到北面船上。

北面小船上本来站着白牙公,这时被言情、言妙二女止住。原来二女见呼儿不谷太过厉害,就想擒住白牙公好让他投鼠忌器。两人潜水过去,白牙公正在那里朝着熊王大呼小叫,叫他对付高飞,怎奈呼儿不谷也是不通水性,不敢下水,何况正不亦乐乎欺负言九鼎。

白牙公正气得呲牙咧嘴,两道人影裂水而出,双手抽出短刀就要出手,一见来人是两个女子,先是一怔,接着手上短刀就被夺去,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夹住,言情大喊:“大白熊,你同党在我们手里,识相的乖乖就范!”

“不用管我,我白牙公为山主而死,可谓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白牙公正气凛然道,他被二女夹住,顿觉软玉温香,身子骨都酥了几分,扭头左右一看,二女身子被水打湿,罗裳紧贴肌肤,愈发显得玲珑浮凸,略一犹豫就使劲往言妙身上挨去。

呼儿不谷看了一眼,再一脚将言九鼎踢上天去:“栀妃姐姐说了,我比他有用的多,教我不用分心管他!”

“什么——”白牙公知道呼儿不谷直来直去,一听他如此说,顿时觉得就似是三九天当头浇下一盆冰水,透心价凉,一头倒在言妙怀里。

言情一见白牙公贼眉鼠眼,就好似看到一堆秽物不住恶心,恨不得一把推进秦淮河里,待到见他瞅了自己一眼后往言妙身上靠去,更是有气,左手一握,指甲深深钻进白牙公胳膊。“哎……呦……哎……呦……”白牙公发春也似的销魂叫着,言妙咯咯乱笑,好似未曾生气。言情正暗骂言妙水性杨花,高飞、若草花从天而降,高飞分神对付言听计从等人截击,若草花收回长剑后接着挺剑刺出。

“看剑!”若草花娇叱声中长剑就到言情身前,这一剑自在飞花已将两人下沉势头凝入剑中,言情听长剑破风声既快且锐,知道威力不小,夹起白牙公往前一送。白牙公还想温存片刻,一见长剑刺来,身子一抖,衣领、袖口、腰际、裤腿霎时间蹿出数十只老鼠,才有拇指大小,言情、言妙毕竟女儿心性,一见老鼠尖叫声中急忙撒手乱跑,双双遁水而去。白牙公双手一扬,就有几只老鼠吱吱怪叫着扑向若草花。

若草花一惊之下急忙缩身,也忘了出剑,高飞随手一拍,将那些老鼠拨到水中,落地时指劲打出,那些老鼠就被纷纷打飞出去。白牙公脑袋钻出水面:“熊王,还不快来捉拿高飞!”

呼儿不谷一脚踢开言九鼎,将身一纵,攸地跃向高飞。高飞微微摇头,右手一拍,脚下小船往后退出丈许,呼儿不谷怪叫声中噗通落入水中,吓得双手乱扑,一个大脑袋载沉载浮,不住呼喊:“救……救……救命……”

言之有理正追击高飞,见白熊落在水中,觑得便宜,白骨鞭当头砸去。不想白熊身子忽地浮起,一把抓住白骨鞭。言之有理正要喷出尸气,就觉掌心一热,白骨鞭竟被夺去,低头看时,掌心一道血痕,暗暗赞叹这白熊外功霸道。言不尽意长舌卷到,不想呼儿不谷看也不看,随手抓住将言不尽意甩了起来,好似施展流星锤,兜头砸向言听计从,言听计从本待出掌,一见言不尽意砸来,赶紧闪身避开,身后言之凿凿挥手扫去,双手指甲交错,言不尽意惨叫声中将其舌头剪去一截。

言九鼎端坐而楼船上层船舱,混战场面尽数收入眼中,双手一按,太师椅扶手崩碎,人也直立起来,四代弟子竟如此不堪,教他如何能够稳坐泰山,就在此时,白熊身子一晃,好似脚底失根,站立不牢,接着竟斜斜撞向小船。原来呱呱王子川嘶风在水底接连暗算高飞,本想逼得高飞落水将其卷走,不料僵尸众要捡便宜,故而出手阻挠,待到熊王落水手足无措之际,赶紧潜身过去将他托起。怎奈言情、言妙水里朝他出手,尤其是言情接连弹出指甲,川嘶风吃痛,惊急之下连忙往边上闪躲,却给忘了呼儿不谷,呼儿不谷一下子撞上小船,将左舷生生撞出缺口,额头一凉,已被长剑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