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临睡前的时候,远在北京的楚志寻打来了电话,白瑾看了一眼时间:01:24。
看来他是遇上什么难事失眠了吧,不过,还是那么自我啊,想打就打了,也不管旁人是否睡了。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晚才接?是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怒气。
白瑾无意义地咧着嘴笑了笑,尽管对方完全看不到:为什么这么晚打来?
也只是顺口这么一问,偏偏对方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怎么,不行么?打扰到你了?
没,我还没睡。白瑾淡淡地解释,虽然不知道楚志寻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估摸着是受了什么气了吧:你——最近怎么样?
把“还好吧”三个字压下,换了一个自认为他更容易接受的问法,但这次似乎估算错误。
楚志寻冷冷地笑了一声,寒气逼人:你到那边七天了,就没想过打电话给我?现在这么问是不是太假了?
白瑾不自觉地又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咄咄逼人的楚志寻有些不对劲,但仍然放轻了声音:对不起,最近有些忙,想打给你的时候时间又太晚了——她有些嗫嚅,话卡在那里说不下去。
晚?嗯,现在是挺晚的了。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又恢复了正常,音调低了些许,只是说话的口气比刚刚更让人难以捉摸:你还没睡。
明明只是陈述,但她却分明听出了一股子嘲笑,是她太敏感了?“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以为他总会说些什么,毕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事的吧。但却只有沉默,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沉闷的呼吸声。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机竟然还在通话中。瞥了眼闹钟——02:02
志寻,你还在吗?她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打盹了,语气慌乱中带着自责。
她正考虑是否挂断的时候,隔着电话传来了低低的笑声,纯粹而明朗,让她有些恍惚。
我还在,她听到对方那么说,睡着了?
语气温柔,嗯,诡异的温柔。那是她放下电话之后得出的结论。当然,现在她顾不得深究想些有的没的,只剩下不好意思。嗯,抱歉,就这么睡着了,因为你总不说话,我,时间挺晚的了,我也挺困的。。。。她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不自觉地为自己开脱。
没事,很晚了,睡吧。
额?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对方挂断了电话。她再一次受到了打击,觉得今晚的通话实在恶搞,楚志寻今晚的行为有那么点莫名其妙,大概是,喝醉了?在完全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道。
她不会知道的是,那晚,楚志寻的确是喝多了。给他大少爷气受的,正是她自己。虽然她远在韩国,连话都没跟他说上,更别说有什么冲突,但这又正是问题所在。大少爷憋着一口气,手机都快被捏烂了愣是也没打一个电话,等着白瑾先向他示好,先打电话过来问候他,说说在那边遇到的事,也许还会向他抱怨,说她受到的苦,后悔自己不该不听他的劝。。。。。。他畅想着种种可能,以及每一种情况自己该如何回应。但偏偏,一个电话都没有。他的耐心在第七天用尽,在酒吧和一帮子狐朋狗友闹了一晚上,回去越想越气地又喝了三四罐啤酒,借着酒劲打了这个电话。要是清醒着,他是绝对拉不下这个脸的;喝醉了,尽管怒气冲冲,但终归算是打破了两人之间一厢情愿的冷战。
具体的细节到第二天楚志寻是记不清了,但双方通过话了他还记得——她轻轻柔柔地跟他说抱歉,极浅极浅的呼吸,紧张状态下的那一声志寻,以及那蹩脚的语无伦次的解释。。。。。。楚志寻想,真是有趣极了。
而如今被念叨着有趣的某人,正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仅剩的一套男装该怎么设计,她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师,按照要求来的东西,她憋得实在难受,但也仅仅憋出三件;灵感来了才能画出好东西的毛病,啊,这实在不是个毛病,因为改不了。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会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他说过很喜欢夸张的东西,可是怎么办呢,她本人更喜欢简单的;那个人一向注重细节,如果只是一件简单的衬衫,但是本身拥有某种意义,应该还行吧?
脑子里无数东西一闪而过,急于抓住逃窜的灵感的某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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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想遇见他,不是以千万人之一的粉丝身份,而是成为他乐于认识能够相处的朋友。她想成为他的朋友,想要接触他的世界——音乐时尚朋友圈,当然最基本的是,语言。
所以才会学韩语,才会看各类杂志各种秀场,才会自觉不自觉地不断地逛商场各种批发市场,才会放弃中文系转攻设计,才会在听他的歌的同时听各种韩国歌手组合与日本欧美的歌曲,才会在他经意不经意间的推荐下去看他喜欢的电影去听他喜欢的歌,仿佛那样跟他之间就有了无形的联系。。。。。。明明,什么都没有啊,但还是,固执地,这么做着
以她的资历根本是不行的吧,唯一的作品以及以此获得的好评、奖项、认可,这一次搞砸的话,通通都会消失,甚至在这个圈子,她再也无法站稳脚跟了吧;会有铺天盖地的报道极尽辱骂之词来否定她吧;与她的预想相比,这一切实在发展的过快——她本想再进行更多的进修学习,可是偏偏机会来自韩国POLY工作室,她甚至没法思考韩国本土的与中国市场没有接触的POLY为什么看上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邀请她来设计四套男装参赛,正如在超市看见韩国的巧克力就不管不顾地买下一样,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怎样不可更改的决定时,为时已晚。
她只能硬着头皮在楚志寻面前,一遍一遍地,说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其实,有什么理由是非去不可的呢?在无人相送的机场,想着楚志寻大骂着她想出名想疯了时那冷漠的不屑的眼神,听着耳机里权志龙唱BLUE时淡淡的忧伤着的声音,终究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韩国之旅。
就当做是一场经验,与其学再多的教学知识,不如接受更多的像这样的考验吧。白瑾这样自我安慰着,反正作品已经交出,剩下的就是等通知了,可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到处逛逛。在这片与他呼吸着同样空气的天空下,是否到处都曾留下他的足迹?她忽然想起了夏洁洁,那个当初真心对她劝她的女孩——嘿,夏姐姐,我在韩国,现在要去蹲点了,祝我好运吧。
她在多方打听下来到了YG大楼前,看到了楼前早已驻扎着的几十个女孩,异常可爱而又突出的一对情侣。她在兀自猜测到底男生是VIP还是女生是VIP或者两人都是粉丝的时候,收到了夏洁洁的短信——你还真死去那儿了,帮我带套化妆品吧,不要太贵的,至于好运嘛,你一向没有,这东西祝不来的,想开点吧。
真是!看着有些令人头疼的短信,她突然生出股不信邪的志气,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蹲点大军。凌晨三点的时候,她实在太饿了,尽管吃了旁边刚认识的专业蹲点小粉丝带过来的巧克力,但终究还是不好意思一而再地吃她的干粮,挥挥手跟她告了别,顺便为她加油。
二月末的首尔,凌晨三点,风微冷。我见到了他工作的大楼,却没能见到他。虽然遗憾,但想着总会有下一次机会的,也就不那么难过了。但是很羡慕韩国的小粉丝,年轻,有活力,最重要的,如此幸运,与他同为一国人。。。。。
这是白瑾的小秘密,她一个人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