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抽气,只当他又耍什么花招,却见他脸上确有忍痛之色,不由脱口而出:“怎么了?”
“没什么。”大约他觉得没面子,立即否认,却伸手揉了揉肩膀。
“到底怎么了?晌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个样子了?”
“丫头,你这可算心疼爷?”他有点邪邪地对我笑道。我张着嘴,看着他——这人怎么这样?好心当作驴肝肺!在这宫里只有他算是有些“交情”的,拿他当个朋友才关心一下,怎么就……哼!算了!我又侧身要走。胤祥又急忙伸手来拉,拉扯间,似乎用力太大,他又“哎哟”一声。这次我没理他,径直挣脱了,往回走去。
“丫头,真生气了,得得得,是爷玩笑开大了,难道还要爷跟你赔不是?爷弄成这样,还不是托了你二哥的福!”他在身后些许提高了声音。
听到二哥,我不由站住了,忙回过头问:“二哥?二哥怎么了?”
“也没什么。今儿侍卫操练,同你二哥他们摔了几跤。你那个二哥还真有一把子蛮力,拉扯了许久才赢了他。这膀子好像是有些瘀伤,不碍事。苏泰礼那个木头疙瘩,干什么都那么较真!”
“二哥本来就是个实心眼儿,干什么事都认真。不过……”我睨了他一眼,“听十三爷的话茬儿是怪二哥没眼利见儿,不会溜须?”
“你……哎,牙尖嘴厉!算了,不同你计较!”说着又伸手揉着肩膀。
我忽然想起了二哥和阿玛。从前阿玛和二哥在外头累了,受了伤回家都是我帮他们按摩的,现在我不在了,今天没有人替二哥按摩了。他可也伤了?伤得严重吗?想到这儿,我的心一软:“疼吗?奴婢帮您按按吧。”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话着实暧昧,定又要被他拿住开心。没想到,这次他却认真地问我:“真的?”
权当替二哥按摩了吧。我点点头。他看了我一会,问道:“怎么个按法?”
我四外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条石凳,再一找,不知是谁将一块草垫子铺在了地上,看样子是花匠怕冻坏了小苗弄的,新放的,所以并不脏,便和胤祥将草垫子抬到石凳上,刚刚好。随后我让胤祥趴了上去,很有点现代美容床的感觉。
我挽起袖子,开始按摩。这个“工作”已经做了好几年了,还专门向教太极拳的先生请教了穴位,阿玛、二哥满意得很,我想胤祥虽是个阿哥,却未必受过这样的“服务”。果然,他极其满意:“丫头,别说,还有两下子,让你这么一弄,还真挺舒服的。”我不理他,仍是专心按摩——这个也算是职业道德吧。不一会,不再说话,只是偶尔发出满足的轻叹。看着他虽然略显瘦削却很健壮的后背,我又想起了阿玛和二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过了有一阵子,胤祥似乎已经昏昏欲睡了。忽然,我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我一惊,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壮着胆子慢慢回头——真的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我马上转过身——我和胤祥是在树荫下,不远处的月光中站着三个人,正向这边看。由于月色明亮,我一眼就看出,那几个人也是阿哥,虽然不认得,但身上的打扮总是不会错的。
我突然停了下来,胤祥感觉到了,还以为我累了,暂时歇歇,便懒声道:“丫头,做什么呢!爷正舒坦呢,怎么停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边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还道是谁,原来是老十三啊,你倒会享受,怎么个舒坦法,让咱们也试试!”说着便走过来。我一惊,赶紧低下头,低下身子道:“奴婢给各位阿哥请安!”
胤祥则是一翻身跳起来,挡在了我身前:“原来是八哥、九哥、十哥啊,这么晚了怎么也留在这宫里头。倒是好雅兴啊。”语气依旧明朗,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心中一紧:这就是和四阿哥争夺皇位的那几位阿哥?
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却仍是不依不饶,探头探脑地要看个究竟。所幸我被胤祥的身子挡住,没被他瞧见。
“烦劳十哥惦记,今儿下午操练,闪着了,方才见风有些厉害,一时找不见人,偏巧遇到这小宫女,就着她给按按罢了。十哥怎么身子也不舒服?”原来说话的人是十阿哥。
“我……”十阿哥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很温和却有些清冷的声音**来:“十弟,别和十三弟闹了,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十阿哥一听,便收了声。
“还是八哥最贤德了,本来难得相聚,咱们兄弟应该好好聊聊,但几位哥哥还有要事在身,胤祥不敢耽误。改日找个地方,咱们兄弟好好喝几杯!”说罢,朗声大笑。
那三个人也没再说什么,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我仍是紧垂着头,生怕被他们看见——这样的是非官司我可不想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