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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假日,方时舞借名出来帮忙购置物品,溜出了家门。因为再过两个多月,小妹就要出阁了,而她实在听怕了老妈每天三餐对着大哥念叨着要他早点结婚的话,一念就是一整天,人家还有假日可以休息,他们假日就得“加班”听念经。每次看到大哥一副想抱头痛哭的可怜表情,她就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但同情归同情,她理智得很,大哥一结婚,她就惨了,所以,她祈祷大哥能够意志坚定,不向“恶势力”低头。
也不知是他有心避开她,还是因为她最近工作比较忙,早出晚归,作息时间不同。所以,自从那个早上在门外碰过面后,她都未曾再遇见过温哲。
无聊地在商场里逛来逛去的,她其实也不知道该给小雨买些什么。今天的商场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假日的关系,也许是楼下大厅里有车展,有名车和美女可以欣赏,大家都跑来凑热闹。
方时舞喝着珍珠奶茶,一间间商店地逛着,纯粹当在散步,并没有购物的欲望。就像喝奶茶,她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反正渴了就找水喝,随便挑了其中一样就买来了。她不喜欢逛街买东西,偶尔流连于人群中,也只是为了看这个世界形形**的人。
她无聊地四处闲逛,突然瞄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那天晚上的怪遇,再度呈现在脑海中,她看到了那个“神经病”女人。
下意识地,她撒腿就追了过去。
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就像历史重演,一个不小心,她撞到了一个人,手中的珍珠奶茶很不客气地往对方身上倒了下去。
“啊——”
尖叫声响起,她忍住掩耳的冲动,看向那个倒霉的女孩,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女孩翻眼一瞪,略嫌尖锐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怎么搞的?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真不幸!她撞到了一个全身挂着亮闪闪吊饰,脸上涂红抹绿,活像一只花孔雀的太妹。
“你赶着投胎吗?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刚买的?”太妹一边骂着,一边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被推着向后,差点又撞到人,登下引来了大家的注目。
但她也不觉得恼,脸上还是带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你身上的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赔?”女孩圆瞪大眼,轻蔑的视线扫向她一身简单便宜的衣服,哼道:“你赔得起吗?”
她并不在意她轻蔑的态度,仍是从容不迫地说:“多少钱?多少钱我都赔!”
小太妹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开口:“三千!我这衣服可是名牌货,三千还算便宜你了呢!”
三千?围观的人一阵议论,都好奇地把眼光放到她身上,看她怎么办?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身上那件紧身吊带棉质衫,一下子就看出她身上的衣服是价值不到三百块的地摊货,骗她不认识吗?她好歹也是个设计师的女儿,质料好坏一看就知道,这小太妹大概以为她好欺负才敢这么不客气,先前撞她是她不对,这回可没必要跟她客气了。
她顿了顿,正想开口教训小太妹一番,几声咳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这才发现小太妹还牵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身廉价的服饰和小太妹花哨的服装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张小脸上有着不寻常的潮红,大概生病了。
方时舞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本欲出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她打开背袋,翻出钱包,毫不犹豫地掏了三千元,伸手递给她。围观的人不由得发出一阵嘘声,大家实在意外她会这么“白痴”,明知道是敲竹杠,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小太妹也想不到她会这么“慷慨”,顿了一下,伸手正想接下,那个小女孩此时却伸手推方时舞的手,软软的、充满稚气的声音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不可以!姐姐!”
“小玉!”小太妹厉声斥道,一手拍开小女孩的手,抢过方时舞手上的钱,对着小女孩骂道:“你白痴呀!这是人家心甘情愿赔给我们的,不拿白不拿,你懂不懂?”
“二姐!不可以!”小女孩急急地去抢她的钱,却被小太妹狠狠推开了。
“干什么!小白痴!要不是你三天两头上医院,家里会一毛钱都没有,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敢管我的事?没钱谁带你去看病!”
小女孩委屈地眨眨眼睛,眼里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早熟,低下头不再说话,大概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幕跳进眼里,她觉得不舒服极了,正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一花,一个人影闪至她身前,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响起:“脱掉!”
哦?是他!她不无诧异地看着有一阵子没见的邻居,不明白此刻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有逛街的嗜好?这里不像他会来的地方。但不管怎样,由于他的出现,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心中那股不愉快一扫而空。
“脱掉!听到没有!”温哲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太妹被突然冒出来的温哲吓了一跳,一见他站在方时舞这一边,立即戒备地瞪着他说道:“干什么!你是谁啊?”
他冷冷地看着她,清清楚楚地说:“既然已经赔你钱了,身上的衣服就应该归她所有,立即把衣服脱还给她!”
围观的人挤个水泄不通,大家显然对他的出现很感兴趣,本来他就长得好看,再加上那种若有似无的贵族气息,又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说话,更是引起大家的好奇,看来,不看完“大结局”是没人会走开的。
“你什么人呀?关你什么事?”小太妹嚣张地看着他,“这是我跟她的事,***!你管什么闲事!”
对呀!众人很有一致地看他,等待他表明身份,现今社会谁会没事跳进是非圈,惹一身麻烦,除非他们两人认识。
方时舞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明明是她的事,怎么他反倒成了众人的目标?叹了口气,她说:“朋——”
“她是我老婆!”他语出惊人。
方时舞的下巴直线下掉,错愕地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下如愿了,她又成为众人注意的目标了。
“丈夫又怎么样?这是她赔我衣服的钱,天经地义,你想怎样?”小太妹不知死活地叫着,没注意到他越来越深沉的脸。她看着他的脸沉了下去,浑身渐渐地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一字一字地说:“不脱的话我就帮你脱!”
“你、你、你……”小太妹不知是词穷了还是真的被吓到,一时变得口吃。
看他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样,方时舞不得不打圆场。
“那个……其实……”在他这种表情下开口,实在是很不智的行为,但她还是说了,“算了!小事一件,赔了就赔了,我……”
他蓦地回头,目露凶光地瞪着她,她当即明智地闭上嘴巴,乖乖地站在一旁。
“不想脱掉的话,一千元赔你洗衣服的费用,其余的还回来。”
他锐利的目光瞪着小太妹,口气是不容拒绝的。
小太妹衡量当下形势,不情不愿地递回两千元。围观的人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三三两两地逐渐散开了,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看着眼前的大钞,方时舞愣了半晌,就是没接过来,在他以为她会这样盯上一辈子的同时,她却开口了:“你走吧!带你妹妹去看病吧!”
小太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等她反应,手一伸,抓住那双温热的大手,拉着温哲就走。
他一言不发,任由她拉着走,下了楼梯,一直来到商店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抬头审视他,看着他仍然阴沉的脸庞。
他不答,静静地看着她。
她只好一人唱独角戏:“我、我来买东西,逛完商店又觉得没什么可买的。突然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不知道你见过没有?那晚在酒楼里碰到那个穿着古里古怪的女人,我就是为了追她才撞到你,结果,今天又历史重演了,只是没上次撞到你那么好运气罢了!你呢?你来商场做什么?”
她料想他不会作答,本想再随便说两句,然后转身走人,却听见他突然道:“我们公司今天在商店大厅办车展!”
没错!假如不是办车展,他恰巧过来,就不会遇见她。
想来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碰上了,自从上次他莫名其妙要送她车后,他就故意错开和她相遇的时间,不想再让自己做出不可理解的行为。他以为至少要到婚礼两人才会再度见面,没想到今天会在商场里看到她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接着冒冒失失地撞到人,他本不想理她的,可是看到她拿三千元赔一件廉价衣服,就忍不住火气上扬。
他不是轻易生气的人,从小便如此,自从接手公司后,他学会了威而不怒的本事,底下的人不敢惹他,就算一口气赔了几千万的生意,他也不曾大骂属下或皱一下眉头,连择奇都夸他“驻颜有术”,一张脸皮没怎么动,的确是不容易生皱纹。
但这丫头实在叫他生气!她就这么单纯无知吗?明知道别人敲她竹杠,她就不会反击吗?他真弄不懂她那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稻草吗?连围观的人都知道那小太妹存心敲她竹杠,她难道看不出来?他没见过这么“单蠢无知”、傻得可以的人。看她傻傻的任人欺负,他实在看不过眼,才会上去帮忙。结果呢,她还是把钱给了人家,叫人家去看病!这是哪门子道理!依他看,这丫头才真的是要去看病的那一个!
他不懂,不懂她,不懂她那个“蠢白”的世界。
“你钱太多吗?太多的话干吗不去买两件像样的衣服来穿!”他的嘴巴永远比他的大脑反应快,究竟是忍不住训话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但看到他老是瞪着她的眼眸,她想自己一定是不小心惹到他了,于是乖乖地回答道:“那小女孩在生病呢!我看她们挺可怜的。再说,钱也不是很多,我希望能帮到她们。”
可怜的是她才对吧!他终于知道蠢果然是没药医的!
“你就认为她们需要你的帮助?”他嗤之以鼻,“一个没钱的小太妹打扮得像只花孔雀……好,就算她妹妹看起来挺可怜的,难不成你就确定她会把钱拿去给妹妹看病?”
“我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想到就做了,从来没考虑那么多,她不否认他所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觉得他想太多了,对事情的看法也太悲观了吗?如果每件事都要看得那么清楚的话,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难怪他年纪轻轻的就老绷着一张脸。她坚信人世间的各种感情,如果换作是她,即便自己饿死,也要让自己的亲人活下去。
“不管怎样,刚才谢谢你!”
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说法动摇不了她。
“谢我什么!”他挑眉,“谢我牺牲小我?”
“对!”想到他声称是自己的丈夫,一时竟觉得有点好笑,只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名词上去的?
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他开口问:“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要回家了,你忙你的吧!”
又是这句台词,她就不会换句新鲜的吗?这回他可没打算听她的,反正他已经鸡婆了,就鸡婆到底吧!
“正好!我也要回家,我送你!”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拉着她就往停车场走去。
他又再度做出他自己无法理解的行为,而她,同样也弄不懂他的行为。
“你们公司不是在商场里办车展吗?现在才十点多,你确定你可以跷班吗?”
他并没有回答她,走到一架银色的奥迪车旁,才放开她,自己掏出行动电话打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被那辆车吸引去了目光。这种车款很像电影《机械公敌》里面那辆“概念车”,很炫很酷,简单明快的车身设计,让它显得轻巧灵便。她可以肯定,敢开这种抢眼的车,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几个。
“你在做什么?”他打完电话,一眼就看见她正好奇地摸着他的车。
“你的车很漂亮呢!”她由衷地赞美着。
“喜欢的话,我……我可以帮你预定!”他险些又要说出送她的话了,连忙又加了一句,“记得付钱就行!”
“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很干脆地拒绝。
他职业病很重,在商言商,三句不离本行。她哪有那么多钱买车,买了等着被偷吗?看他为了她那三千块不依不饶,买一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车,眼睛却连眨一下也不会。
“上车!”他替她打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
他坐上驾驶座,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驶上大路,朝家里开去。
“为什么突然买新车?”她记得他原先那辆白色的奔驰跑车也很好看。
“喜欢,所以买!”他简短地回答她,从观后镜看到她不予置评的表情。
其实,他并不全然是因为喜欢才买的,有时买一辆新车,只是为了测试它的机能性,了解其他名车的特点及优势,单从资料去了解别人开发的新车那是不够的,只有当一名消费者,才能真正了解消费者的需求,这就叫做“知己知彼”。
这辆奥迪车其实是择奇建议他买的,他竟然玩笑性地说,买了这辆车的好处就是,能够吸引一打美女以上的眼光,他听了毫不犹豫地就买了回来,反正,最后应付那一打美女的人都是舒择奇,他就没有必要拒绝他的“好意”了。
“你喜欢车?”他问,“喜欢车却不想开车!”
“对!”她坦诚,诧异他居然知道她的心思。
她是喜欢车,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车,就像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一样。她知道各种名牌车,能叫出它们的品牌,但她不懂得车的内部构造及其原理。就像很多人喜欢花一样,能叫出花的名称,却不知道它们怎么生长,由哪些部分组成,这纯粹只是一种喜好而已。
“喜欢不一定非买不可,就像爱花不摘花才是惜花之人。”
这女孩的心思真是奇怪!
如果是他,喜欢的东西,只要能力所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买回来。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喜欢的东西总是想方设法地据为己有,不管得到后会不会珍惜,很少人会有她这种想法。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故作大方或清高才这么说的,那是她真实的想法。
他生平第一次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就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谁说没有的!”她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算,“小时候看到同学的新书包、新蜡笔我好想要!大哥有了自己一部电脑后,我也好想要,小雨收藏的那套绝版邮票我也很想要!老爸私藏的名家真迹我也很想要,可惜他吝啬得让人碰一下都不肯,还有同事小秀的一对玉蝴蝶,小周那一双明星签名的球鞋,还有还有……”
她整整念了大概六七分钟,才结束她“想要”的长篇大论,最后才总结道:“不过,我也只是想而已,有没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真正需要的东西我又一样不少。”
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吧,不是她得不到,而是她根本就没真心想要。
“你呢?”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想也知道!没有!这世界上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很淡,很轻,但很好看,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笑容,不是那种应酬式的笑,她喜欢他这种笑,不经意流露的笑才是最真实的。
“你太夸张了,起码我就没办法摘下天上的星星。”
从小到大,的确如她所说,他任何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如愿以偿地得到,他没试过喜欢的东西得不到的感觉,也许这正是别人羡慕他的原因吧!但她却不同,她完全有可能和他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她却没有这种欲望。
没有欲望,所以才会这么快乐单纯吗?
也许,他可以试着学她,单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喜欢的事物,而不是收藏在自己身旁。
他,也想试一试,那种得不到的感觉。
突然,一阵欢快、活泼的旋律在车子里响了起来,他诧异地看着她伸手在袋子里翻出手机,接听了起来。
这丫头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居然还用儿歌做手机铃声,忍住想笑的冲动,他看见她跟对方说了句:晚上再打给你!很快就挂了电话,也很快地看到他忍俊不禁的表情了。
“喂!不许笑!”她圆瞪杏眼。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他在笑她!若是别人,她也就随他们去笑好了,可不知为什么,被他取笑让她觉得羞赧,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她不觉地就说:“我本来是用那首《两只小鸟》做铃声的,可是我大哥每次一听到铃声,就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望着我,有次我们全家在吃饭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大哥一口饭全喷了出来,大家都无一幸免地被喷了一脸饭粒,从此,我的家人杜绝我用那个铃声,否则后果自负。”
她刚说完,他笑得更大声了。
“喂!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就打你!”
她佯装举手要打他,手一挥,手机没抓稳直往下掉去。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抓,他也反应灵敏地倾身去接——
“噢!好痛!”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哼叫,她用手抚住额头,吃痛地看着同样捂着下巴的他。
那晚两人相撞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她突然间想起了那朵消失在他们手中的花,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了上来。
人生的意外往往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辆货车突然飞快地从另一个路口冲了出来,直直地朝他们撞了过来,温哲本能地一转方向盘,一阵刺人耳膜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声响起,他惯性地朝前,重重地撞了一下头,晕了过去。
温哲感觉自己飘飘荡荡的,好像沉浸在海洋之中,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眼睛也无法睁开。四周一片宁静安详,这种没有重力的感觉,让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的。隐隐约约,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呜……小雨,你姐再也醒不过来了吗?呜……我可怜的女儿……”
“不会啦!妈——”无奈的声音拉长,“她只是撞到头而已,意识暂时还没有恢复。”
“呜……我可怜的女儿……”
好烦!是谁?这些声音让他觉得陌生,但又有种熟悉感,是谁?
然后,一点点痛楚慢慢地渗入他的骨髓,他感到自己的知觉正在恢复,随之,一股莫名的疼痛紧紧地束缚住了他,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舞!小舞!呜……”
一双温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兴奋的声音由远而近,让他的意识渐渐清晰。
缓缓地睁开眼,触目所及的是一片纯白的景物,他慢慢地转动眼睛,看到一张哭得淅沥哗啦的脸,不由得一愣。
“小舞!你醒了!小舞!呜……你终于醒了!”
她是……方伯母!他没认错吧?他迷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冲着自己又哭又喊的?脑子混混沌沌的,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姐!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张俏脸凑过来问道。
他迷茫地看着,脑袋却因她的询问而开始正常运作,他记起自己开着车在路上,一辆车撞了过来,他急忙打转方向盘,然后……然后……他晕了过去,之后呢?
“小雨!小雨!你看!你姐她是不是撞傻了,快叫医生来呀!”
方伯母抓紧他,慌乱地叫着,让他心中浮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妈——你女儿,她妹妹——我,就是医生!”小雨转头看他,叫道:“姐,你没事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医院里,他只是搞不清楚这两个人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越来越鲜明了……咦?她呢?她——
“方时舞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莫名的恐惧抓住了他,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
“小舞!你认得我吗?”方伯母担忧地看着他。
他错愕地瞪着眼前的两张脸庞,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股眩晕袭向他,他的头顶就像被人用铁锤狠狠地砸过一样,又重又痛。
“小舞!你干什么,快躺下!”
“姐!你别乱动!”
好痛!他在做梦吗?他双手扶住头,却陡地发现,眼前“自己”的这双手,看起来纤细白嫩,小巧修长,一点儿也不像他那双大手,看起来就像……就像……女人的手?
“丫头!二丫头!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看他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方妈妈更是着急。
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结,一个怪异的想法突地冒了出来,他直接跳了起来,往门外冲去。
“小舞!你去哪里?”
“姐!姐!你做什么?”
她们两人急急跳过来抓住他,他却更快地冲出门口,一出门口,他蓦地定住身影,直直地站在那里。
同一时间里,隔壁的那间病房也跑出来一个人。
他认识的人,再熟悉不过了。他脑海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两人就这样站着,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傻傻地互望着,吓坏了身旁一干人等。
“惨了惨了!亲家母,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中邪了?”
“啊?那、那怎么办?”温妈妈吓得六神无主。
“我看不如请个道士回家作法!”
“你、你说得对,我们家温哲从没这样过!”
这厢在求神保佑,那个却在科学论断。
“不会呀!我明明替他们两个都检查过了,除了撞到头部有轻微脑震荡之外,其余的都十分正常。难道……失忆了?”两人对周遭的言语置若罔闻,他们缓缓靠近。
“方时舞?”他问,对着“自己”问。
“温哲?”她同样问道。
霎时,他们已经明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怪异事实。
他们俩,互换了身份。
他,变成了她。
她,变成了他。
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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