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家,过得极好,每个人都对她很客气。白子承问她可有什么人晓得那晚的事,她只是摇头。大少爷,那晚救下她,又突然离开,她隐隐已经觉得跟欧阳先生有关。却不忍说出口。不忍说,也不能说…她不能让修知道,他的父亲是那样的一个人。
日子过得好快,恍恍惚惚间,又过了几日。
“带你去瞧一样东西。”修用东西将她的眼围住,她笑道“什么东西?”又朝四周摸去“修,你在哪里。”自从牢里那几日,她便怕极了这样的黑。但她仍是微微一笑,说“修,你不要再闹了,扶住我,等下摔着我了。”
修从身后将她抱起,“我抱你去,这样,就不会摔着你了。”她攀住他的脖子,问“你要带我去哪?”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可以感觉他在害羞。因为他的脸灼烫。她浅浅一笑,不再说话,只是任他抱着。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样…
过了一会,修终于说话:“你摸,这些是什么?”她朝空中摸去,手碰触到一些软软的东西,她细细摸去,感觉微凉,形状却很像花,她好奇问“是花么?”又摇头“冬天哪来这样灿烂的花?我昨天看到白府的树都只剩枯枝了。”
他将她放下,慢慢地替她解开眼上的布。指着天空说“因为今儿个出太阳了,所以花又开了。”
“怎么可能?”她轻笑,缓缓地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切怔住。花园的枯枝上,挂着各种花,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她兴奋地惊叫“怎么可能?”
修浅笑,“是我用布条做的花。”
“修…”她钻进他怀里,幸福溢满了整个天地。
远处的楼房上,白子承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们“有没有搞错,如此的肆无忌惮。”又闷闷地说“难怪他昨夜问我借床单及那些枕头套子,原来全成了花…”
斯卡辛微微一笑“看到她能这样幸福,想必她娘九泉之下也安心了。”白子承干笑二声,讽刺地问“这就叫幸福?白痴的幸福?”
斯卡辛说“浪漫至极的幸福。”
“我等一下叫他还我床单,看他要怎样拼成整的。”
“他会甩沓钱在你脸上,叫你滚蛋!”
“你又知道?”他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欧阳二少性格如此。”斯卡辛语气坚定,“或许白少可以试着与他做朋友。这种人,最适合做朋友,绝对是生死之交。”
“切…”他不屑地撇嘴。侍从跑来说“白少,公董局总董与巡捕房的李警长来了。”
白子承挑眉“他们来做什么?”斯卡辛说“绝对没有好事,白少你要小心了。”
“得了罢!”他冷笑“就那二个老滑头,我还斗不过他们?我随意的一句话,就能玩得他们团团转呢。他们当我傻的,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那点小把戏?其实我心里一清二楚!”又瞥了眼花园里搂抱的那二个,“这二个人,都不会有事。”
斯卡辛目瞠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刚听到什么了?好像听到白少说…他自己很精明,不会让花园的二个人死掉?天啦!第一次听到白少讲这样煽情的话,原来…白少没他想象中那样愚不可及,可能还是一个聪明绝顶、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有可能么?
白子承优雅地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眼在他们二个脸上溜转。他们面面相觎,异口同声地叫“白公子!”
“唉!”白子承沉沉地叹了息,摇头说“想不到我叔叔也这样关心上海的局势,听闻法租界已经封路,不许外人进来了。二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李警长抢先说“封路只是暂时的。”欧阳沐凡也笑着说“白公子不必为这件事头疼,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记挂封不封路呢?”
“话不能这样讲!”白子承一脸悲哀,眸中似有泪光闪闪“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国同胞,何必将同胞拒之门外?让他们受到别人的欺压…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李警长敬佩地站起身“想不到白公子,为民忧心!实在是伯爵之福,我法租界之福!”欧阳沐凡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对白公子这种胸怀,实在敬佩。”
白子承笑道“既然二位起身告辞,我也不相送了。过几天,叔叔便回来了,到时,我再请二位过府叙旧。”
他们急忙唤道“白公子…”白子承朝侍卫喊道“送客!”
欧阳沐凡不甘心地跺脚,气得牙痒痒,他何时被这些黄毛小子耍过?这白子承,根本知道他们是为夏妓的事而来,却不给他们机会开口!真是可恶!
“出来吧!”白子承悠悠地吃着小点,斯卡辛从楼上跑下来,直竖起大拇指“深藏不露!”白子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一脸贼笑,问“夏妓是我叔叔的女儿罢?”
“啊!”斯卡辛彻底惊呆!这都猜到?白子承不急不慢地说“斯卡辛,你不会平白无故帮一个陌生人,对有些病人,你都可以见死不救。却用了二天时间,浪费无数口水,求我救那丫头。你说…她要不是我叔叔的女儿,你这样着急做甚么?”
“我甚么都不知道!”斯卡辛落荒而逃,这个白少爷,真是聪明绝顶啊!他以为他一直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白子承盯着他的背影,笑道“斯卡辛,你真是蠢材,我随便说句就试出真假了。看来,我得让叔叔去问下你父亲,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叔叔还被你们父子蒙在骨子里呢。连自己有个女儿都不晓得!”他拿起电话,拨出那段熟悉的号码,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