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就仿佛只有这一幕。天上乌云翻滚,倾泼下大雨,巨树在大风中摇摆不定。而他只是这样搂着她,箍得死紧,生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夏妓…”修低声叫了句,那声音却远不像是自己的,嘶哑的陌生。
“嗯…”她依然将头死死埋在他的怀里,涉取那惟一的温度。
“你真的…不喜欢我么?”他问的极小心,生怕吓着了她。她抬头,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眸虽然灼热,却夹着一些无端的惶恐,心一紧。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他见她不出声,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喜欢我?”他用手将她的头贴在胸膛,问“你可听到了?”又搂得她更紧,说“其实,你喜不喜欢我都不要紧,因为…我会让你喜欢上我,不管是用多久的时间,一年、二年、三年,或是五年、十年…反正,这辈子,我是给不了旁人了。”
雨打在树间,霹雳啪啦,轰然入耳。
她依然不说话,回想起那一日,玉凤姨哀泣地说:你母亲便是让富贵人家害死的。她跟身世显赫的男人有了关系,怀了你!岂料…却无端端地被人卖了做**。最后弄得死不瞑目……
她不想步母亲的后尘,可是刚才那一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从侧面看着他的脸,他的面色已经疲倦不堪,惨白似鬼。嘴唇已经泛白,失了血色。即使如此,他却突然笑了,用食指抚触巨石。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巨石上刻着:夏妓、欧阳修…
她再也忍不住了,连连点头,用力地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只要能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顾了。我只是晓得,惟有你的日子,我才幸福快乐。”
修却没了一点动静…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死力地搂着他,失了分寸。背后依稀传来欧阳寒的声音“他早昏了,要如何应你…?”她回过头,见欧阳寒撑着把雨伞,就站在不远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想必那一切,他早看到了罢?她的脸霍地绯红“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欧阳寒避过她的眼睛,快步走过来扶着修。瞥了眼巨石,神色一怔,又即刻回过神,说“我一路跟着你,不过你走得急,没发觉罢了。快些走吧,这雨愈来愈大了。”夏妓急忙点头。
“找到二少了,先生,二少回来了…”刚到欧阳家大门,夏妓便听到了一连串的尖叫,此起彼伏,声声刺耳。欧阳沐凡从屋内冲了出来,见修昏迷不醒,便问欧阳寒“他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又望了眼同样狼狈不堪的夏妓,眉头一蹙,对在身边的何总管恼道“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叫李医生来。”
“我这就去打电话。”何总管慌慌张张地辄回客厅打电话。欧阳沐凡紧崩着脸,从寒手里扶过修,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去。
“父亲很疼修。”欧阳寒微微抿起唇,目光不再寒冷,而是似暗夜寒潭般深邃得不见底。“你讲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所以一个字也没听到。”
她心下凄然,低着头,问“大少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岂料,欧阳寒却将她的头强行扮起,直直地对着她的眼,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如钟响“你不能与他在一起,这一辈子,也别妄想!我绝不会让你毁了他!”她满眼含泪,厌倦地转过脸去,只是说“我顾不得这许多,或许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应该与他在一起…可是,我即使骗了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我想要同他在一起…”
“我不理会这些。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罢!若再执迷不悟,我便将你赶出府去!到时,倒想看看,你要如何同他在一起!”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那眼神更像是要噬人般,说不出的恐怖。
“我偏要与他在一起!”夏妓竭尽全力地回着他,却不敢再接触他的眼神,只是用力将他推开,朝外奔去。那冷雨打在她身上,她都不觉得疼。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才发现…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离不开他了…彻底离不开他了!
却有那么多的人将他们隔绝在了两岸…空中的雷鸣,一声接着一声,在她头顶炸响。恍然间,她听到了修在她耳边重语:…我会让你喜欢上我,不管是用多久的时间,一年、二年、三年,或是五年、十年…反正,这辈子,我是给不了旁人了…
最后,她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