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满地狼籍,漆黑一片。欧阳寒笔挺挺地倒在床上,极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黑黑的一片,万物都像影子,烙在地上的影子,不是活物。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越来越抽紧,紧到汩汩渗出血来。他艰难地呼吸,想起了母亲殉情时,他惶恐地求她不要做傻事,母亲却叫他不要哭。她说:你父亲说过,要开心地活下去……可是……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死的时候,知道我会开心地活下去……他无牵无挂地去了……可是我呢……我不能……
她声音微颤,泪似江河崩堤:我骗他说我会开心地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那样的红烛月下,那样的海誓山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生死两忘……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与其活着这样痛苦,倒不如生偕老……死同穴……
他痛苦地蜷伏在床上,母亲随父亲去了,留下修给他照顾。可是他呢?他……夺走了修的女人,逼得她跳楼。他还记得那夜,四周尽是黑,她伏在他身下,呜呜哭……他太卑鄙了,为了留住她,他什么都做了。对的,不对的……他都做了,只为了要留住她。
一直一直,她都是修的,他夺不走……万般手段,也夺不走。
她用那样惨烈的方式终止了和他的婚姻,同时,也终止了他的人生。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她是那样恨他的!恨到死都不愿跟他结婚。
他不知道……
侍卫长敲了敲门,见没反应,便轻轻地推开,打开灯说:“医院传来消息了。”他心里无限惶恐,艰难地问:“怎么说的?”侍卫长说:“左腿摔得较重,怕是有段时间不会走路。”
他蓦地站起身:“以后呢?”侍卫长说:“幸好这是二楼,下面是花园,摔得不是很重。以后还是能走路的,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恢复了。但是……精神受了刺激,如今,不想见任何人,连二少也不见。”
他胸口剧烈起伏:“打电话通知她父亲了没有?”
“通知了,不过依然是不见。任何人都不见。”侍卫长喟然道,“婚事也只能暂缓了。”他眼直直地看着侍卫长,一字一字说:“取消,给我取消掉。”
侍卫长说:“通告也发了,报社也报导了,如今说取消,大少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天下人的笑柄,所以只能跟人说暂缓。”
他冷冷一笑:“她都不要我了,我还怕什么天下人笑。他们爱笑就由他们去,我顾不得那许多。”侍卫长抬眼打量了他的神色,又低头问:“那事先准备放手的兵权,怎么做?依然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