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龙马大鞭震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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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围场丰宁 加起来也喝不过滦平

夏去秋来,经过了七月流火,八月秋风,天气渐渐凉了。

九月初四,傍晚,天上早早的出了一弯月牙儿。

河阳东村外,写着“扎根燕山”的火车桥上,杨景晔扶着栏杆看着月牙儿蓝天犯愁,“唉!”

“怎么了你?”

杨景晔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回头转身,果然是穿着一身儿警服的章鸾河挎着个荆梢条子编的大筐,里头满满儿的一下肉蘑。杨景晔问:“这都该收秋儿了,山上还有蘑菇么?”章鸾河道:“有啊,你没捡点儿去么?晒干了卖,一斤十多块钱呢。”杨景晔道:“没有,我们快考试了。”

章鸾河道:“哦。那你明儿个有空儿么?”杨景晔问:“啥事儿呀?”章鸾河道:“明儿个我爸爸给我大爷蹉点儿坯,天儿越来越凉了,我大爷那炕不好烧,不重新盘不行了。我爸爸让我三叔从他队儿上找了几个人儿,我们家再找几个人儿,你要不忙也过去帮忙儿吧。”

杨景晔知道小河儿大爷章永福跟她父亲不是一个娘,甚至一个爹都不是:老太爷神鞭章寿山当年说过四个媳妇儿,头一个留下个女儿就死了,第二个是个寡妇,章永福就是她带过来的,本来也姓杨,到了这边儿才改姓章;小河儿父亲章永禄跟三叔章永寿是老太爷跟第三个媳妇儿生的,老叔章永喜是老太爷跟第四个媳妇儿生的。

章永福跟哥儿仨既不是一个娘,也不是一个爹,不过从小照顾章永禄,有一年哥儿俩跟老太爷上老仟儿顶弄柴火,他拿斧子跟野猪拼命,救了一老一少爷俩的命。

从那以后老太爷就拿他当亲儿子,章永禄也拿他当亲大哥。章永福说过俩媳妇儿,第一个得病走的,第二个比他小二十多岁,可惜走得也早,俩媳妇儿都没留下儿女;后来老太爷上BJ疗养去了,章永福岁数儿也大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一直是章鸾河家在照顾。

杨景晔一想老头儿教自己练鞭掌鞭,而且平常总是笑呵呵儿的,跟谁都没脾气,净做好事儿善事儿,尤其对心上人非常好,“那我得去。”章鸾河道:“行,明儿早晨上我们家吃饭去。”杨景晔道:“不用,又不是外人儿,我在家吃口就行。”

章鸾河又问:“这会儿你有事儿么?”杨景晔道:“没事儿。”章鸾河道:“没事儿就帮我择择蘑菇。”“哎!”杨景晔接过大筐把蘑菇倒在水泥板儿上,蹲下跟心上人头碰头儿择了起来。

择完蘑菇,杨景晔不无羡慕的道:“这老些大肉蘑,真叫好!下回再去你叫上我。”心下一动,又笑着道:“我也跟他们说的似的,脱了衣裳上你前边儿往草窝儿里一躺,”章鸾河问:“躺草窝儿里干啥呀?”随即也明白过来了,“你敢!我一镰刀给你削下来。”

择完蘑菇,杨景晔看着心上人身上的警服,“小河儿,我穿会儿你这身儿警服行不?”章鸾河乐了,“你也稀罕警服呀?这身儿旧的是我跟村长干活儿穿的,村长还有一身儿新的呢,待会儿吃完饭你还上这儿等着我来,我给你偷出来,让你穿上好好儿过过瘾。”杨景晔忙道:“不不,我就穿会儿你这身儿旧的就行。

章鸾河却把脸一沉,“叫声儿好听的,叫父皇。”杨景晔看看左右没人,“父皇。”章鸾河乐了,脱下警服褂子递过来,杨景晔也脱了自己褂子搭桥栏杆上,接过警服换上,章鸾河帮他系上纽扣儿,“你穿上还挺合身儿的呢,爸爸还有新衬衫儿新领带呢,待会儿我一块儿给你拿出来。”

“行,”杨景晔看看章鸾河的警服裤子,章鸾河脸现扭捏,“你穿穿褂子得了。这裤子都打补丁了,待会儿我把村长那身儿新的给你拿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章鸾河道:“给我脱下来吧。”杨景晔还挺舍不得。章鸾河看在眼里,“要不这身儿旧的就给你吧,你就在家穿过过瘾得了,可不行出去招摇撞骗去,听见了么?”

“行,那怎么可能呢!”

“走回家吧。”

“我给你拿着蘑菇。”

第二天,杨景晔起了一个大早来到章永福家,正好儿章永禄也赶着大车拉着坯模子铲锨铡刀跟女儿和一个小伙子一块儿来了。章永禄给大哥跟杨景晔介绍:“这是我徒弟梁永亮,这两年在刘老四他们家三贵队儿干装修,一年挣好几万。大哥,老三呢?”章永福道:“还没起被窝子呢吧,天天喝也没够,你也不说说他。”章永禄道:“我少说他来么?大鞭动多少回了,没用。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了。大哥,亮子,小子,小河儿,咱们先着手儿。”跟徒弟俩人儿从大车上搬下铡刀,稻草黄土早都提前备好了,章永禄父女俩铡草,梁永亮跟杨景晔和泥准备蹉坯。

和这种加了碎草的大泥最累,杨景晔拿铲锨干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觉得非常吃力。章永禄今儿个拿来两把铲锨,杨景晔挑了把普通的,锨把没那么壮,锨头也没那么大,即便如此,杨景晔还是腰酸背疼,铲锨都要端不起来了。梁永亮笑着道:“兄弟,你歇会儿,我来。”拿过那把大号儿铲锨和了起来。

大泥和好,师徒俩开始拿坯模子蹉坯,杨景晔给铲泥,一人供爷俩,一开始还行,没一会儿就供不上了:铲泥也费劲,端着也沉。章永禄一边抽烟一边瞅着他乐,“大学生儿,干活儿还不行呀,这把劲儿连个牲口都拽不住,还想跟我端大鞭学手艺哪,你敢学我都不敢教。”

章鸾河过来道:“你没干过这活儿,歇会儿吧。”抄起那把大号儿铲锨。杨景晔赶紧道:“别别,你端不动。”章鸾河笑着道:“没事儿,这活儿我净干。”大号儿铲泥端泥,端得又多,来回又快,供爷俩还有歇着的空儿,可比杨景晔强多了。

蹉完一排方坯,章永福端来温水,“永禄,永亮,小子,歇会儿,洗洗手,喝口水儿抽棵烟。”旁边窗台上茶盘儿里有茶水有烟,章鸾河给爷仨倒上水,梁永亮抢先掏出烟盒儿,“师父,抽我的。”

“嗬,‘雪茄(qié)’,好烟呀!”章永禄洗洗手接过雪茄烟,梁永亮给点上。章鸾河笑着道:“爸—雪茄(jiā)。还村长呢,也不怕人家笑话。”章永禄道:“我再不知道雪茄可得了!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啥叫徒弟呀?徒弟就是儿子,儿子敢笑话老子呀?”

梁永亮连忙附和:“是是,师徒如父子,我就是爸爸的儿子。大爷,”给章永福点上一棵,“兄弟,”要给杨景晔,章永禄道:“他不抽,甭张罗他。”

梁永亮又掏出另一个烟盒,抽出一支女士雪茄,“小河儿,”章鸾河笑着摇摇头,“我也不会。”章永禄道:“这小子,还备着黑杆儿哪!怪不得你吃得开。小河儿,这可是好烟,尝尝,尝尝尝尝!”“尝尝就尝尝。”章鸾河笑着接过来,梁永亮恭恭敬敬给点上,“小河儿,你跟爸爸歇会儿,这点儿活儿我们哥儿俩就干了。”

章永禄跟章鸾河到大车旁,抱起女儿坐到驾驶座儿上,一边抽一边笑眯眯看着徒弟,斜眼瞅瞅杨景晔,什么也没说。抽完烟喘口气儿,章永禄跟女儿回来,四人接着蹉坯。

十点多,章鸾河三叔章永寿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才一块儿提溜着瓦匠的家什兜子来了。章鸾河叫了声儿大爷、三叔,章永禄指着章永寿鼻子张嘴就骂:“啥前儿了,还来干蛋来呀,滚!”

章永寿一张嘴,酒气出去老远,“二哥,息怒息怒,昨儿晚上,小鸡儿炖蘑菇,你弟媳妇儿刚从山上捡回来的,我让她都挑帽儿没吐噜开的,我宰个小柴公鸡儿,搁一块儿一炖,那才叫香呢!给你打电话你干啥不过去呀?”章永禄道:“甭你—少废话,干活儿!”

那老男人是章鸾河叔辈大爷章永长,本来也是瓦匠,却笑着来到章鸾河身边,“侄女儿,给我,你歇会儿。”接过铲锨给章永寿梁永亮供大泥。

章永寿跟梁永亮一边蹉坯一边聊天儿,“永亮,我听说你不给三贵带工了,因为啥呀?”梁永亮一脸怒气,“三叔,那刘三贵太不是人,拿手底下人当牲口使,一年一年压着人家工钱不给,他天天往回领娘们儿;队儿上有几个南方来的,他往死了欺负人家,白天工地儿上拿人家当牲口使,晚上回工棚还让人家伺候他,人家一大老爷们儿,他非得让人家跟他睡觉,还拿人家当马骑;我们从地底下挖出来根儿RB鬼子的刀片儿,我想拿气焊给割了,他非得给要过去,让木匠配上把儿,天天晚上让那些民工跪着砍人家后脖颈子。”

章永寿眼睛都放亮儿了,“真的么?!这小兔崽子!还他妈挺会玩儿,等收完秋我上他那带几天工—”还没说完,章永禄就火儿了,“你敢!我瞅你又欠收拾了是不?”章永寿没敢多说,跟梁永亮道:“干活儿干活儿。”

晌午,章永禄家管饭,因为后晌还有活儿,章永禄也没张罗喝酒。吃完饭,几人都在屋歇晌,章永寿说了句“我尿泡尿去”,出去就没回来。

歇过晌,几人去章永福家,老远的却看见章永寿趴大车上看书。章永禄本来以为他回家喝酒去了呢,“老三,啥书呀?这么上瘾!我瞅瞅。”章永寿吓得一哆嗦,赶紧爬起来,脸通红,“没啥,不是啥好书。”

“我瞅瞅,”章永禄过来一把给夺过来,一看封面却是俩外国男人,一个黑人留着大胡子,还穿着不知道哪国的军装,右手拎着皮鞭,左臂搂着一个十一二岁儿的白人男孩儿;俩人裤子都褪到小腿以下,中间黝黑的大腿跟雪白的屁股蛋儿紧紧贴在一起……

章永禄又惊又恼,“这啥玩意儿呀?!谁让你瞅的?”咔咔几把给撕碎,过去给塞园子墙边凉棚下炉膛里了。章永寿自然来气,“你!!!”章永禄抄起大鞭,眼睛一瞪,“怎么着!”章永寿不敢恣毛儿了,“你厉害!你厉害!!”

“干活儿去!”

傍晚,两盘炕的方坯长坯老早的就蹉完了,章永禄依然代大哥让徒弟跟章永长章永寿还有杨景晔到自己家喝酒吃饭。东屋,炕上早放好了炕桌儿,四凉四热八个菜,俩砂锅儿,一个是小柴鸡儿炖蘑菇,一个炖豆腐。大茶缸热水里,小河儿母亲梁骏华早给烫好了大黄米酒。

几人上炕,章永长跟章永福都比章永禄岁数儿大,俩人却还是照例把章永禄让到上首儿。梁永亮抢先给师父满酒,又给那三章和杨景晔跟他自个儿都满上,先敬了师父三杯。章永禄挺乐呵,杨景晔一看,赶紧也端起了酒杯,“二大爷,我也敬你一杯。”

章永禄瞅瞅他,“小子,小身板儿还得多练哪!干了。”一饮而尽。杨景晔看看这大茶杯,也想干,可酒一入口就觉得杀舌头,喝了一口,从上到下都火烧火燎的。梁永亮道:“兄弟,老爷子可是海量,你干不了就别干了。”杨景晔道:“没事儿,我给二大爷敬酒,必须得干。”嘴上这么说,却觉得真是咽不下去。

章鸾河端着火锅儿进来,“景晔,不会喝就别喝,你跟他们比啥呀?我替你喝了。”放下火锅儿,章永禄刚想说话,章鸾河接过茶杯替杨景晔喝了。

杨景晔脸上热乎乎的难堪,章永禄道:“这丫头,他能喝。闺女,来来来,跟永亮你们俩喝一个。”章鸾河却道:“爸爸,我不行了—”跑出去蹲水井旁下水池子哇哇起来。章永禄挺不高兴,“这丫头!大哥,咱们老哥儿俩走一个,”章永长端起酒杯,“走着。”

章永禄又跟章永福喝,章永寿跟杨景晔喝了一口,放下酒杯便道:“小子,记住三叔这句话,人活一辈子,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好枪好马该玩儿就玩儿,碰见好女人该办就办!没点儿喜好还叫啥老爷们儿呀。你三叔这辈子,好枪好马,名酒美人儿,啥大场面—”

章永禄不爱听了,“哎哎哎!我跟前儿有你吹的份儿么?还好枪好马,你也就拿车链子攒个洋火枪。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给我弄一尺无缝钢管儿回来我瞅瞅。”

“二哥—我知道你能耐,国酒茅台喝着,章百弯第一美人儿搂着,想当年部队弹药库你随便儿进,比团长都牛能耐。你吃肉也得让你兄弟我喝口汤吧,我就痛快痛快嘴行不?”

章永长撂下筷子,“老三,你也就痛快痛快嘴,跟永禄比,你就是个屁。就你那媳妇儿,给咱们村长夫人提鞋都不配。”章永寿道:“那是!咱们村长夫人是谁呀?章百弯第一美人儿!二哥,村长,那句顺口溜儿怎么说来着,老爷们儿四大累:活大泥,蹉大坯,养活孩子跟那啥。这老累活计,怎么着,”伸手比划比划厨房,“把咱们第一夫人请进来,跟哥儿几个喝两口儿来吧。”

章永禄道:“老爷们儿喝酒,妇女不上桌儿。亮子,跟你三叔走一个,”章永寿道:“我不跟小辈儿喝,跟他喝算我欺负他。二哥,甭瞅你大村长当着,我也不怕你!嫂子,嫂子,来来,上屋来,”厨房里梁骏华道:“永禄,你陪哥儿几个喝着,我还差个凉菜。”

章永寿瞅瞅桌儿上菜不差了,“怕了,咱们第一夫人怕了,今儿我这个小叔子非得跟咱们章百弯第一美人儿喝两口儿。”端着酒杯就要起来。章永禄非常不高兴,眼睛里放出寒光。章永长可知道他,赶忙劝章永寿,“老三,坐下坐下,老娘们儿能喝酒呀,甭跟她们一般见识。来来,咱们哥儿俩走一个。”

章永寿干了一杯,章永长喝了小半杯,章永寿道:“你干了!别跟老娘们儿似的,一小口儿一小口儿抿。是带蛋的不?是就干了!”

章永长只好干了,“要说喝酒,还得说咱们老三,‘南来北往,喝不过围场;东走西行,喝不过丰宁;围场丰宁,加起来也喝不过滦平。’上回永禄那围场的拜把子兄弟来,我都没喝过,得亏老三。”

章永寿非常得意,“那是,甭说围场丰宁,俄罗斯老毛子厉害不?那年我跟二哥上HLJ黑河,那老毛子不照样儿让我干趴下了么。二哥,你这么能耐,敢跟你兄弟我比比酒量儿不?”章永禄道:“你牛***章永寿更是得意,“你服了就行。二嫂子,来来来,别躲着了,给我满杯酒来。快点儿!”

章永长忙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老三,说归说逗归逗,你别来真的呀。咱们家弟媳妇儿可厉害,别说回头儿收拾你。”章永寿道:“再厉害她也是老娘们儿,天天黑天得让咱们哥们儿骑裤裆底下—”

厨房里梁骏华可不干了,进屋“啪”的一拍桌子,“章永寿!!!你敢再给我说一遍?!”章永寿一哆嗦,看看声色俱厉的村长夫人,酒儿醒了一大半,“哎呦!我的好二嫂子,得得,你就当小叔子放了个屁,行不?”

章永长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这家伙,这架势,河阳东村儿第一夫人,厉害!真厉害!!老三,还不给第一夫人敬酒赔罪?你要连个娘们儿都干不过,那你就真是个屁。”章永寿脸通红,却没了退路,“二嫂子,敢不?要不敢就给我们哥儿几个满杯酒,”

梁骏华扫了一眼桌儿上几个人儿,“小河儿,拿八个大碗来!”“哎。”章鸾河拿来一摞儿蓝边儿的大白碗,梁骏华接过来,桌儿上一人面前放一个,自己跟前儿放俩,把一个白塑料桶里剩下的大黄米酒倒上五碗,又从酒柜儿里拿来三瓶泸州老窖把那三碗也倒上,“今儿这桌儿上有一个儿算一个,咱们碗对碗,谁不敢谁从我裆底下钻过去滚回家,怎么样?我自个儿先干一碗,”端起一大碗酒没打奔儿就干了,“这就公平了吧。”端起第二碗,“都端起来!”

桌儿上六个人包括章永禄在内都不做声了,过了好几分钟,章永长小声儿嘀咕,“真的假的呀?”章永福先道:“弟媳妇儿,我知道你厉害,我服你!”梁骏华道:“大哥,你肝不好,我不勉强。”

桌上除了章永福,就属章永长最大,章永长瞅瞅面前蓝边儿大白碗,溜溜儿一大碗酒,再瞅瞅梁骏华,狠了狠心,把大拇指一竖,“好,弟媳妇儿海量,女中豪杰!可有一样儿,弟媳妇儿,你要是输了,该怎么着呀?”梁骏华道:“今儿这桌儿上除了永福我大哥不能喝,你们几个谁赢了我,今儿晚上我就跟谁睡!”

章永长大吃一惊,瞅瞅村长。章永禄很不满的盯了梁骏华一眼,刚要张嘴,章永寿啪—的一拍桌子,“好!!!就冲章百弯第一美人儿这句话,我今儿死这儿了!”端起碗就要喝。

梁骏华手往半空一压,“慢着,你们要是没人儿喝过了我呢?”章永寿道:“刚才你不说了么,我们一个一个儿都从你裤裆底下钻过去滚回家!我再加上一条儿,往后我们哥儿俩再找二哥办事儿都从大门口儿跪着进来,给村长三拜九叩,怎么见皇上,怎么见村长!怎么样?”

“你说的是醉话吧?别回家睡一宿儿明儿早晨又不认账。”

“让你说的!这点儿酒才哪到哪呀?大老爷们儿,裤裆里那玩意儿不是白长的,啐口吐沫都是钉!老三,永亮,小子,来来,咱们都端起来!”

杨景晔看看章永福,也道:“我不会喝酒,再说梁老师是我老师,我也不敢!梁老师,我认输。”章永寿道:“认输就从咱们第一夫人裤裆底下钻过去。”杨景晔笑了一下,“我是小辈儿,不算数儿,你们喝吧。”章永寿道:“扯蛋!你是长的不?是就端起来!”杨景晔脸通红,看看大白碗,瞅瞅梁骏华,“梁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从长辈儿裤裆底下钻过去也不寒碜。”

章永寿挺意外,“你钻!”章永长笑着道:“小子,丈母娘裤裆不能白钻,你叫一声妈,弟媳妇儿答应了你再钻。”杨景晔自然乐意,刚要张嘴,章永禄却骂道:“小兔崽子!喝一碗酒死的了不?滚一边儿呆着去!”把他推炕头儿墙边儿上去了。

章永长瞅瞅章永禄,没敢接茬儿往下说,“那啥,永禄,今儿礼拜一,等过了礼拜二礼拜三,礼拜四你们两口子再喝,到时候谁钻谁裆我们就不管了。老三,永亮,弟媳妇儿,干!”

四个人,四大碗酒各自下肚,梁永亮先受不了了,捂着嘴下地光脚丫子就跑出去了,水池子边可就真出货了。

章永长跟章永寿也都脸通红,老半天说不出来话,梁骏华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又搬来一箱衡水老白干,四个大碗满上。四个人端起来,章永长喝了两口就受不了了,也下地光脚丫子跑出去,水池子边出货去了。章永寿喝一口歇会儿,喝一口歇会儿,就跟喝中药似的把一大碗就压下去。

梁骏华早喝完了,等他喝完又打开一瓶,瓶嘴儿刚到碗边儿,章永寿“哇—”的一声吐了半桌子,眼看梁骏华气定神闲的把第三碗酒喝下去,脸不改色儿,身子不晃,“你—”觉得肚子里不对劲,赶紧忍住,“你他妈就是狐狸精变的!”下地趿拉上鞋跑出去了。

杨景晔在炕头儿都看傻了,本来他一直以为金庸笔下乔峰用大碗喝高粱酒是虚构的,‘敢情还真有这么能喝的呀?还是个女同志!围场丰宁,加起来也喝不过滦平,可真是名不虚传呀!’

过了能有二十分钟,梁永亮跟章家老哥儿俩才相互搀扶着回来了。梁骏华已经叉开腿站在屋地中央,“谁先钻哪?”仨人脸都变了,章永长又嬉皮笑脸的问:“弟妹,还来真的呀?”章永寿道:“嫂子,别闹了!真要从你裤裆底下钻过去,永亮是小辈儿,钻师娘裤裆也没啥,我们老哥儿俩还活不?”梁骏华道:“挺大老爷们儿,说话不算话,拉屎往回缩,还活个啥劲哪!”

仨人脸上都挂不住了,章永长瞅瞅章永禄,心道:‘兄弟,你倒说句话呀!’章永禄也瞅着仨人儿呢,瞅瞅媳妇儿,“骏华,拉倒吧啊。永亮,跪下给你师娘磕仨头,敬杯茶水儿;你们哥儿俩一人儿说几句软话儿,不就得了么。”

梁骏华道:“啥就得了?今儿晚上他们仨都得给我钻。”章永禄把脸一沉,“我说话不好使是不?”章永长忙道:“弟媳妇儿,村长都发话了,”梁骏华道:“谁发话也不行。”

章永禄“啪”的一拍桌子,“给你脸!”梁骏华抬手指着丈夫鼻子,却没发作,“外人儿跟前儿我给你留面子。你们仨老爷们儿,让我这老娘们儿骑上绕客厅三圈儿,今儿这事儿算拉倒。”

章永长又瞅瞅章永禄,章永禄却没再瞅他们仨,“这事儿能办,小河儿,把村长那双亮面儿马靴跟那把雕龙的纯狗皮马鞭给咱们第一夫人拿来。”

“哎。”没一会儿,章鸾河拎着父亲那双亮面儿马靴跟一杆四尺多长、黝黑放亮儿的皮鞭过来,“妈。”梁骏华脱了鞋登上马靴,接过皮鞭把鞭绳前段跟鞭把一块儿合在右手,“永亮,出来。”

梁永亮出屋,门口外倒着跪下趴好,“师娘,上马吧。”梁骏华骑上梁永亮后背,皮鞭“啪”的一抽“马”屁股,“驾,喔喔,喔喔喔,驾。”

梁永亮驮着师娘绕客厅爬了三圈儿,梁骏华下“马”,梁永亮站起来,脸红到脖子根儿,“师父,师娘,我先回去了。”“哎—”章永禄笑着一伸手,“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了。没事儿,你师娘跟你闹着玩儿哪。回去等我电话,过几天还来给你大爷盘炕来啊。”

“哎,我听师父电话,随叫随到。”话音已经在大门外了。

梁骏华拎着皮鞭回屋,章永寿已经躺在炕上了,章永长正要往炕上躺。梁骏华皮鞭指着他鼻子过来,“干啥呢你?挺大个老爷们儿!出来。”章永长看看章永禄,“村长,你媳妇儿拿村民当马骑,你还管管不?”章永禄道:“你自个儿要作死!刚才那能耐呢?行啦,你个当大伯子的,让兄弟媳妇儿骑三圈儿,不寒碜。”

章永长知道这两口子厉害,尤其这个弟媳妇儿,要不让她骑这三圈儿,她真敢让他从裤裆底下钻过去,往后再见章永禄也真得三拜九叩的磕头,“得得得,你们两口子厉害!”出东屋也倒着跪趴下,“上来吧。”

梁骏华骑上去,客厅里只有章永禄章鸾河爷俩,杨景晔本来想出来看看,却让章永福拉住了,“小子,别去,不好。”即便如此,章永长还是脸红脖子粗,“别吆喝了!我自个儿走。”

章永长本来就有七八分醉了,加上不服气,故意东倒西歪。没想到梁骏华“骑术”好得不能再好,一大圈儿愣是没掉下来,“好好儿走。我动鞭子了啊,”

“别别别!我好好儿走,好弟媳妇儿了,大哥今儿个真醉了,饶了大哥吧,行不?”

章永禄跟着给解围,“骏华,你下来,让闺女过过瘾。”章永长赶紧道:“哎哎,驮我侄女儿行。”梁骏华“下马”,坐沙发上脱下马靴。章鸾河挺不好意思,“爸爸,算了吧,我都这么大了。”章永禄道:“再大你也是你大爷的侄女儿,骑!爸爸让你骑你就骑!”章鸾河只好登上马靴,拿起皮鞭骑了上去。

杨景晔在里屋看不见章永长脸儿,能瞅见章鸾河提鞭“上马”,觉得真是挺过瘾。‘可惜我今儿个没出彩儿,老爷子也不得意我,要不我求求他,让我也骑一圈儿过过瘾,那多好呀!’

驮完母女俩,章永长却没走,跟一家三口儿回东屋。章永寿还在炕上躺着呢,梁骏华道:“老三,是老爷们儿不?”章永寿不言语,反倒打起了呼噜。“我扒你裤子了啊,”梁骏华过来撩起章永寿褂子就要解他裤腰带。

小叔子脱了裤子躺嫂子炕上,这可就是事儿了。章永寿真没辙了,一骨碌起来,“梁骏华!我算服了你了!!!小河儿,三叔让你过过瘾。”出屋门口儿跪趴下。梁骏华却过来骑上了,“章永寿!今儿我非骑你三圈儿不可!!!驾!!!!!”“啪—”重重一皮鞭。这会儿人穿的都还不多,章永寿“妈哟”一声,“臭娘们儿,你他妈真抽呀?”梁骏华又是一皮鞭,“少废话。驾!!!!!”

骑完三圈儿,梁骏华“下马”,皮鞭指着章永长跟刚起来的章永寿,“你们哥儿俩往后再管不住嘴,今儿这事儿我让全LP县都知道。滚蛋!”

哥儿俩连声答应,出客厅走了。

哥儿俩刚出大门,梁骏华就把鞭子扔沙发上,跑出屋蹲水池子边吐了出来。章永禄跟着出来,“臭—活该,你!”过来蹲下帮她揉后背肚子,章鸾河也跟了出来,“妈,你这又是图啥呀?”

章永福跟着出来,“弟妹,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跟那两块儿料置啥气呀?”梁骏华道:“大哥,我没事儿,你吃好了么?”章永福道:“吃好了。给我干活儿,还让你们两口子受累。”

梁骏华不乐意了,“大哥,你这叫啥话呀?再这么着我可不饶你!”章永福连连称是,梁骏华道:“回家早点儿歇着去吧。”章永福不放心,“哎。弟妹,你真没事儿呀?”梁骏华道:“真没事儿,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就是喝猛了。”“真没事儿就行,那我就回去了。”章永福才走了。

杨景晔本来还在震惊于梁老师的酒量跟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豪情,一看她这样,这才知道三大碗酒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梁老师,难受了吧?小河儿,你去拿热水温两袋儿酸奶,解酒的。”章鸾河道:“这大热天的,哪有酸奶呀?”杨景晔道:“那我去买一箱。”梁骏华站起来,“景晔,甭去,我没事儿,吐出来,躺会儿就好了。”杨景晔看她脸都不是色儿了,“那您快回屋歇着吧。”

东屋炕上,梁骏华趴在炕头儿,章永禄在一旁帮着按揉,杨景晔跟章鸾河把家什炕桌儿拾掇了,“小河儿,梁老师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等会儿,”章鸾河过去拿起沙发上那杆皮鞭,“纯狗皮的鞭子,黑檀木把,好吧?”

“嗯,真好!”杨景晔细细打量皮鞭,黑檀木鞭把晶莹如玉,也雕着条龙;皮鞭通体黑亮儿,狗皮鞭梢儿跟鞭绳儿连接处还系着红丝线,鞭把跟鞭绳连接处则缠着一道一道儿带金丝儿的杏黄色绒绳儿,还有一圈儿杏黄色丝绸流苏的鞭彩儿。

那些年狗皮鞭梢儿已经不多见了,只有章永福章永禄这样儿上岁数儿的大车把式才留着几卷儿(鞭梢无论牛皮狗皮都是一卷一卷儿的,一卷儿五十根儿或一百根儿),纯狗皮拧的皮鞭更是罕见,再加上黑檀木的鞭把,珍贵的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章鸾河道:“我们家那前儿养过一条大黑狼狗,等勒了我爸爸把狗皮让金河湾儿老白熟,拿回来仇皮匠就给他拧了这根儿鞭子。”杨景晔道:“金河湾儿老白可是好手艺,这鞭子真赫亮!小河儿,那啥,借我玩儿两天行不?”

章鸾河连忙摇头,“那可不行!黑狗辟邪,这把皮鞭救过我爸爸的命,老爷子搁西屋供着呢。今儿个是我妈露脸的事儿,他才让拿出来,没事儿你就回家吧。”杨景晔挺失望,“那我先回去了。”

“哎,”

“干啥呀?”

“待会儿我给你偷出去,你上火车桥那儿等我,我教你抽几鞭子,再给你讲讲爸爸拿这把皮鞭抽鬼的事儿。”

杨景晔才高兴了,“行,我这就去!”

这会儿已经是秋天,天黑得比盛夏时早多了,杨景晔却觉得时间过得还是太慢。好不容易天有点儿黑了,杨景晔急急忙忙出家门上了火车道。

火车桥,章鸾河已经穿着一身儿崭新的警服在桥栏杆旁等着了,杨景晔悄悄走到心上人身后,仔细打量,只见章百湾第一美人儿穿着市公安局局长的警服稍微有点儿肥,却也有一番别样的美!杨景晔静静的饱餐秀色,忽然猛地一把抱住。章鸾河一惊,却马上看出是心上人的手,“讨厌,吓我一跳。”杨景晔闻着她的秀发,“这是哪来的警花儿呀?真漂亮!新警服是给我穿来的不?”

“不是,村长不让给你穿。”

“是么。小河儿,你头发真香!皮鞭拿来了么?”

章鸾河笑着指指自己腹间,“解开。”杨景晔看看美人纤腰,只见右腿根儿那警服裤子微微凸起来一条儿,知道准是皮鞭鞭把。想起夏天那回,杨景晔先抬头看看四外,章鸾河笑道:“放心吧,村长在家伺候第一夫人呢,不知道我出来。”

杨景晔赶紧问:“梁老师好点儿了不?”章鸾河道:“好多了。”杨景晔道:“那就好。你劝劝梁老师,往后可别再那么成碗喝酒了,多伤身体呀。”章鸾河道:“今儿个都怨三叔,还有永长大爷。”杨景晔道:“你跟梁老师说,往后甭跟他们一般见识。”再一次看看四外,确定老爷子没来,才轻轻解开了心上人皮带。

褪下警服裤子,杨景晔才发现章鸾河里头没穿别的裤子,也没穿秋裤,直接就是蕾丝边儿的小红三角裤衩儿,雪白的大腿跟黝黑的皮鞭鞭把相互映衬,非常好看。杨景晔心下一动,“小河儿,有句话叫洞房花烛乘喜龙,你听说过么?”

章鸾河笑着摇头,“没听说过,不懂,你给我解释解释。”杨景晔道:“这就是个比喻,你好好儿瞅瞅,这皮鞭鞭把,像啥呀?”章鸾河道:“这不就是雕的龙么,还能像啥呀?”杨景晔道:“我瞅像村长身上一部分,”

章鸾河这才彻底明白,“讨厌。回家我就告诉村长,明儿个让他揍你。”黑狗皮鞭绳儿在美人腰里缠了三圈儿,章鸾河解开鞭梢儿给拿下来,“给你。亏你想得出来,讨厌。”杨景晔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有几分得意,伸手接过来,只觉得皮鞭沉甸甸的压手,攥着就过瘾。

章鸾河脱下警服和领带衬衣,“换上吧。“杨景晔问:“村长不是不让—”“行啦,给你个棒槌就认真,快点儿。”杨景晔赶紧脱下褂子裤子,章鸾河把警服塞给他,接过他的裤子褂子穿上了,“刚上秋晚上就这么冷,早知道我穿条秋裤来好了。”

杨景晔换上蓝衬衣,章鸾河帮着系上蓝领带,再穿上新警服,“嗯!不赖,你穿上警服比六舅帅。”“是么?过奖过奖。”章鸾河递上皮鞭,“杨局长,练两鞭子。”“好!”杨景晔接过皮鞭转身朝栏杆外啪—啪—的抽了两鞭子,章鸾河笑着问:“怎么样,过瘾吧?”杨景晔道:“嗯,过瘾!你说爸爸拿这把皮鞭抽过鬼,是真事儿么?”

章鸾河立刻一脸正经的道:“当然是真事儿,那年爷爷还当大队长呢,爸爸是大把,挂着副队长。那年秋天,爸爸从县里给大队往回拉白面,从家走就晚了,到那儿装完车天就黑了,那几个大队的大把都说住一宿儿再走。爸爸胆儿大,就说‘旅馆不花钱呀?要住你们住,我走。’赶上大车就走了。到半道儿就觉着后头有人儿跟着,爸爸一回头儿,你猜他看见啥了?”

杨景晔心道:‘你都说是抽鬼了,不就是看见鬼了么。’“啥样儿呀?”章鸾河看看他,“我跟你说了你别害怕啊,就当听故事。爸爸一回头儿,就瞅见大车后头有个人跟着走,胳膊腿儿都有,就是没脑袋。”杨景晔忍不住问:“不可能吧?”章鸾河道:“真的,真没脑袋,脖子那齐刷刷儿的碴子,血都黑了。”

这会儿天早就黑了,虽然有月亮,杨景晔还是觉得发毛,“是真的么?!那爸爸怎么弄的呀?”章鸾河道:“爸爸也害怕了,那回没几袋儿面,爸爸就把那匹大白辕马套上了,也没带大鞭,爸爸回头儿拿那把手鞭照马肚子就一鞭子,没成想后头那鬼一乐,马连疼再吓,一下就惊了。爸爸从座儿上颠下来也,拽缰绳拽不住,就跟大车一块儿跑。跑出没十里地马就累了,爸爸一回头儿,就瞅见车座儿上耷拉着两条腿,那鬼连上身儿都没有了。爸爸也豁出去了,那天前晌儿他刚从仇皮匠那把这把黑狗皮鞭子拿回来,拿上跟那几个大队的大把显摆,从腰里解下来照那鬼就是一鞭子。黑狗皮鞭子跟鞭梢儿都辟邪,那鬼‘妈哟’一声,”

杨景晔也是一哆嗦,却听村长一声骂:“驾!”跟着啪啪两声鞭响,“狗崽子,快你妈点儿!”听声音就要到了。杨景晔自然震惊:‘这老爷子怎么又来了?!章鸾河早就系上了裤子腰带,一握他手,“快来。”拉着他躲到了荆梢艾蒿后头探头儿往外张望。

火车桥下,一身军区司令军装的章永禄骑着刘三贵过来,一边吆喝谩骂一边皮鞭抽打。杨景晔想起夏天那回看见章永禄“当皇上”让刘老四给他磕头,‘村长啥前儿又添了这爱好了?没准儿刚才看梁老师骑人也上瘾了吧。’想起梁永亮白天说的那些事儿,‘这刘三贵更不是东西,二大爷也该收拾收拾他。’

章鸾河却非常惊诧,刚要起身喊,杨景晔忙抱住她捂住嘴,小声儿问:“你干啥呀?”章鸾河道:“我让他赶紧下来!这成啥了?”杨景晔道:“没事儿,你没听梁永亮说么,他儿子净拿老实的民工当马骑,还拿把破RB刀砍人家后脖颈子。”

章鸾河还想再说,却听下头一声响,两人一看,只见章永禄抬腿“下马”,抽出一把RB刀,“狗崽子,跪着!”

刘三贵跪下,章永禄把刀放在他头顶正中间,“刘三贵,过年今儿个就是你周年!”刀尖儿一撤,往下割开他领带衬衣背心,一直划到心口儿,杨景晔跟章鸾河离那么远都能看见一溜儿血珠儿。

“他妈的,开你膛老子还得给你收拾下水!”章永禄走到刘三贵侧面,左手猛地一按刘三贵后脑勺,刀刃儿先在他后脖颈儿划出一道血印儿,“歪了,”再划一道儿,“这也不正,”再划,划了八回,“这回行了!”双手合刀把高高举起,一声低吼猛地砍下,眼看刀劈上刘三贵后脖颈儿,章永禄忽然一声大喝:“谁?滚出来!”

杨景晔刚想出去,章鸾河赶紧拉住,“爸爸使诈呢,他不能真砍呀。”果然听章永禄骂:“狗崽子,今儿有人瞅见,老子饶你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又要干啥呀?”

……

村子后头火车道上,章鸾河又气恼又着急,“爸爸怎么这样儿呀!就不寻思寻思自个儿是干啥的么?回家我就跟我妈说。”杨景晔忙道:“千万别!小河儿,爸爸当村长也不容易,再说刘三贵那么缺德,我要是爸爸也那么收拾他。爸爸也算惩恶扬善,咱们就当没看着。”章鸾河道:“那我也得跟他说,哪能往人嘴里那啥呀?—待会儿等他回来我得好好儿跟他谈谈!”说着就要下火车道。

杨景晔忙拉住他,“算了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刘三贵那都是活该!那鬼—怎么着了?”章鸾河道:“我这会儿心情不好,明儿个再告诉你。”

“小河儿,你别生气,我相信爸爸肯定有分寸,刘三贵真挺缺德的,坏人就得那么收拾呢,让他尝尝滋味儿,他以后肯定就改了。”

“但愿吧。”

“不早了,回家吧。”

“给你鞭子—”

“你拿着黑天仗胆儿吧,警服你也再穿一宿儿,明儿个早点儿出来等我。”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