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谋杀案八部曲
18415900000163

第163章 西门府谋杀案:忠魂惊私房 贪鬼走东京1

西门庄在外奔波铺子着火的事情,至晚到家,径自来到庄意娘房里。

庄意娘眼睛哭得红肿,伤心欲绝,宴明儿正安慰她:“财物乃身外之物,眼下没了,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挣回来。更何况她怀着西门家的骨血,凡事得往开处想,不能影响了情绪,动了胎气……”

庄意娘一味哭泣,并不答话。

庄意娘向来无竞无争,心胸宽广,遇事不慌,心肠坚强。因此,她面对家中遭遇,并不表现出极端的情绪,而是镇定中显露出成熟。只是眼下有了孩子,不希望家道逐渐衰落,不能给孩子殷实的生活,想起府上种种凶事、怪事,而且还不知道谁在暗中这般折磨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生离奇的事情,让他们这个原本富甲一方的家越来越脆弱。铁石一样的人面对这样的遭遇也会感慨忧愁。

西门庄进屋,庄意娘连忙擦了眼泪,和宴明儿一起起身给他道了万福,吩咐丫鬟拿茶来给他吃。

西门庄脸色灰暗,小玉把茶递于他,他接过来,不仅愤怒地把茶杯摔到地上,还把小玉踢了几脚,骂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平时就知道吃喝,关键时刻靠不住了,不好好守着房屋,把支撑家业的铺子都烧了,这下好了,你们都喝西北风过日子了!”又踢了小玉几脚,喝斥着叫她滚开。

小玉抽泣着出了门,庄意娘方才开口说话,“奴才好心伺候你,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都是这些狗奴才办事不利,我的药材铺和缎子铺才平白没了的!”西门庄咬牙切齿道。

“前后丢了那么多财物,我心绞痛的不能自持,”庄意娘痛心疾首道,“恨不能睡过去就不要再醒来了!”

家中发生凶事人没了,庄意娘也没这般伤心欲绝。

“我何尝不是……这么庞大家业都是我费尽心思,才创了起来的,”西门庄忧心殷殷地说,“眼下没了,没了……全没了!”

“我们石头街还有一处房子,卖了还可以收回不少银子。周光和昭之在外贩卖货物,还有四千多两。再说上次卖的铺子的银子,还在我这房里私存着,这么算起来,我们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沙河县第一殷实人家。”庄意娘乐观道。

“第一次药材铺出事,我也抱着这样态度,反正自家有的是银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这些好动不喜静的玩意儿,似长了翅膀,一个个地飞了!”西门庄忧心道。

宴明儿坐在一旁,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但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从未有过的镇定。

庄意娘面向她说:“明儿,你嫁来时,带来了不少嫁妆,为西门家扩大产业出了不少力,眼下出了这几件大事,委屈你了!”

宴明儿轻声道:“大娘房里不是还存着不少银子吗?”

庄意娘心上一惊,心想她竟然惦记着她的存银,苦笑道:“这都是家中的救命钱,府上几十张嘴就靠这点银子过活了,但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西门庄站起来,要出去,庄意娘立忙追上去问:“你去那里?”

西门庄报有希望地说道:“衙门……去看看那浙江商人抓到没!”

庄意娘随口道:“不会那么快就抓到的!”

西门庄面部抽搐了一下,说道:“我心里着急,去看看心里有底。”

西门庄叫了华权,骑着高头大马去了,路遇姚益利,问起浙江商人的事。

姚益利告诉他,沙河县到有几个外地商人,但都不是从杭州来的。

西门庄说道:“为了不让鱼漏网逃走,得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审问。”

姚益利说:“在下都审问过了,他们都不曾有放火的嫌疑。”

西门庄不信地说:“你不打得他们杀猪也似地叫,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们是不会招供的。”

“大先生要抓的是浙江商人,我正派人抓这样一个人。”姚益利说,“等抓到这个人后,大先生再亲自审不迟!”

西门庄犹豫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抓到这人后,我一定要亲自审问!”

姚益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在下公务繁忙,先走一步了。”

西门庄抱拳给他告辞。

西门庄心中闷得慌,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穿街走巷,想起好久未见郑三儿了,不由自住到了她家门前,下马径自进屋,华权牵着马在外等着。

郑三儿的男人周光去杭州帮西门庄跑生意去了,还没有回来。

郑三儿见西门庄来了,慌慌地出门迎接他。妇人戴着满头珠翠金凤头面钗梳,胡珠环子,身着大红通袖、四兽朝麒麟袍儿,翠蓝十样锦百花裙。自从妇人攀上西门庄,每日都是这样富贵艳丽的打扮,全然似一个贵夫人。

郑三儿见礼毕,连忙吩咐叫丫鬟锦儿拿了一盏果仁茶出来,与西门庄吃,然后叫她到厨下准备些酒菜,摆上桌来。

须臾,锦儿安排酒菜上来,郑三儿知他家铺子着火,心中烦闷,于是亲自把酒来斟,殷勤陪他饮酒,喝不了几口,西门庄放下酒杯,哀声叹气,毫无兴致。妇人追究根由,西门庄只说最近背运,家中人丁逐渐减少,财运也没了往日的兴旺。

“大先生心要放宽些,眼下焦瘦的都没了往日容光!”郑三儿心疼地说。

“家中最近几年倒这样的血霉,叫我怎么不瘦。”西门庄脸色沉着,沮丧道,“让我最揪心的是,我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他藏在暗里,我在明处!”

郑三儿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安慰道:“多吃点肉,长得胖胖的,打起精神,家中娘子没了,再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做填房。再说铺子那点损失,算不了什么,大先生家财万贯,少了那点银子,还不是就拔了一根牛毛,有甚好伤心的!”

“我是怕隐藏在暗处的人再害我啊!”西门庄说,“我结拜的好几个兄弟,三个跟我走得最近的,一个是林光头还活着,于江大和孙天成却被人谋杀了,至今衙门没破案。自从于江大死后,我家就厄运连连,生子加官发财,这样好运我是撞上了,可好景不长,碰上这一波波的怪事,我人都快崩溃了。”

“哎呀!人一辈子那有一直平平坦坦的,偶尔有一些磕磕碰碰是正常的事,等这厄运过去了,又是你走好运的日子了。”郑三儿建议道,“明个儿大先生派你家下人,送些白米、官烛、鹅、鲜鸡什么的到玉皇庙做衬施,到庙中替你瞻拜,帮你压压邪!”

西门庄搂过郑三儿的脖子,亲了一嘴,说道:“还是你这个小油嘴想得周到,我明天要亲自到玉皇庙,跪请上香,求老天爷保佑我重新飞黄腾达。那样我也才有银子给你买这宽敞的房屋和锦缎衣服啊!”

郑三儿劝他喝酒,西门庄接酒痛饮,借酒消愁。

次日,西门庄未去提刑院,径自到家,吩咐下人准备些东西送到玉皇庙,他要带着妻妾叩拜上香,求佛保佑,佑他家人丁兴旺、生意兴隆。

庄意娘吩咐小玉,去叫宴明儿收拾一下,一起到玉皇庙讨个吉利,小玉领命离去。

庄意娘要开箱子拿些银子,到庙布施,掀开床下罩子一看,两个大箱子不见了,顿时唬得她浑身冒汗,手脚麻木,差点晕倒过去。她踉跄地坐到椅子上,心中绞痛,两个大箱笼丢了,简直就是剁她手足。她捂着胸口,半晌不能叫出声,上下唇翕动着,像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过了一会儿,小玉慌张地跑进来,正要禀告事情,庄意娘呵斥她跪下,小玉不知何故,看主子阴沉着脸,像要吃了她,只得唯唯跪下,听她发落。

庄意娘上前揪了她脸一把,咄咄逼人地问道:“说,我床下的箱子去那了?”

“什么箱子?小的不知道啊!”小玉瑟瑟发抖道。

庄意娘将她推倒在地上,只听见滑浪一声,从腰里掉了一件白花花的东西出来,庄意娘惊疑地问:“这是什么?”拣起来一看,是二两足银,正是她放在箱笼里的银子。

庄意娘拧了拧她脸颊,冷笑道:“我箱笼里的银子原来真是被你偷了!”

小玉流着泪,觳觫道:“这银子是我去宴四娘房里路上拣的,奴并不曾偷大娘房里的银子。”

“贱奴才,赃物都在你手里了,你还想耍赖!”庄意娘恶狠狠地说,“我今天非要抽死你这狗奴才——如果你不把那两箱笼银子还回来的话。”

小玉战战兢兢道:“奴才不知大娘箱笼丢失了,这银子确实是奴才拾的。”

庄意娘怒吼道:“华安,给我把那马鞭子拿来,今儿不把这贱人抽死,我看她是不会松口告诉我箱笼去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