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谋杀案八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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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西门府谋杀案:俊痴女忘祸 恶霸主招火12

梅香怀孕,吴媒婆子来贺喜,谈话之余,提起明柳丝被马周割了头,死了。顿时,梅香伤心差点晕了过去,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眼角挂着泪水,嗫嚅道:“我娘这辈子就是命苦,先前被赶出西门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眼下,年纪轻轻就尸横刀下,命染黄泉了,永不得着绮穿罗,再不能施朱傅粉了!”

吴媒婆子好言相劝,梅香悲伤的情绪才稍微平息。

梅香吩咐下人去打听明柳丝埋葬何地,她要亲自去为她娘暖墓烧纸。

西门庄听说马周突然回来,杀了明柳丝和王尼姑,割了她们的头,自知他哥哥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早晚要来杀他,一时吓得屁滚尿流,躲在家里,不赶出门,提刑院也不去了,把家门铁桶似地关着,还重金从县衙请了几个差役,来家保护。

西门庄让华权出门打探马周的消息,得知他杀了人,不敢在沙河县逗留,已经逃躲的无影无踪。西门庄心中石头方落,打发差役,照常大摇大摆走街串巷,在人面前耀武扬威。

一日,西门庄从提刑院回来,路过丽春院,想起很久未跟他梳笼过宴一缕见面了,于是吩咐华权先回去,明早来接他,华权领命离去。

西门庄进门,直接寻找宴一缕,不想她在房里正忙于与客人小酌,谈笑风声,全然不知西门庄到来。

西门庄自从梳笼宴一缕,每月给她三十几两银子包了她,不让她接别的客人。自古院中唱的,以卖俏为活计,将脂粉作生涯,朝张风流,夕李浪子;前门进老子,后门接儿子;弃旧怜新,见钱眼开,自然之理。自是专一男子千般贴恋,万种牢笼,怎也锁不住她们那心猿意马的心。宴一缕怎有耐心只为西门庄一个人独首空房,暗地里不知道接了多少客,两头赚银子,使她一度成了丽春院的头牌。

眼下,西门庄看她私自接客,气得两脚直跳,进门掀翻了桌儿,碗儿、筷儿和酒瓶儿摔了一地,还不解恨,把凳子都踢翻,吓得宴一缕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唬得男子一溜烟跑了,出门时,屁股还被西门庄狠狠地揣了一脚。西门庄走近妇人,埋怨道:“我好生把你养着,不想你还背着我偷养汉子。”

宴一缕镇定道:“我身处烟花之地,平时不接客,谋得生计,叫我怎生活下去嘛!”

“我每月给你银子不少了!……还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西门庄忿忿道。

“大先生时常忙碌,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儿,最近好几个月都不见你来,有生意我就接了!不然我早饿死了!”宴一缕可怜兮兮道。

西门庄怒气冲天道:“好,好,我今天把这丽春院全部砸了……我看你到什么地方偷人!”说完,把梳妆台上的胭脂粉盒推撒了一地。

宴一缕眼看得罪了西门庄,慌忙上前跪下,哀求道:“大先生息怒,小女再也不敢了,以后忠于你就是了,不要再砸东西了!

“我今天就要好好惩罚一下你这小贱人!”西门庄随手拿起高凳上一个花瓶,狠狠摔到地上。

老鸨听到房里动静,立忙赶来看,明白西门庄知道宴一缕接别的客人了,用三寸不乱之舌劝解西门庄。

鸨向她保证以后肯定监视宴一缕不接别得客人,方才罢休。

西门庄转身看妇人跪在地上,两行香泪顺着绯红脸颊往下滚,小巧玲珑,甚是动人。不由心生爱怜,亲自扶她起来。吩咐人收拾房间,摆上酒食,他要跟宴一缕饮酒。

老鸨连忙吩咐下人罗列杯盘,不要扫了西门大先生的兴。

不一时,下人摆上酒来。二人单独在房间边饮边谈,大多数时候,都是西门庄在说自家的事。府上凶杀案连连,好端端的人无故失踪了,铺子也莫名被人骗了,真是祸不单行啊!不知道接下来又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两年来,他被家里接二连三的丧事和骗局,折磨得筋疲力尽了,钱财也折损了不少。

明柳丝被赶出家门,然后也被人杀了,说到这里,西门庄不禁滚落几滴酸泪。妇人见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二人饮至莲漏已沉、窗月倒影之际,两人芳情已动。妇人拴好房门,解衣松佩,微开锦帐,轻展绣衾,正要与西门庄云雨时,有人在门外焦急地大喊:“大……大先生……不……不好了!缎子铺……”

西门庄正情到兴处,听人在外这般慌张乱叫,一时兴趣全无,胡乱穿了衣服,开门不好气地对华权咆哮道:“先不是跟你说好了吗?明天再来接我,半夜三更跑来如牛般乱吼什么?”

华权慌张道:“缎子铺着火了!”

西门庄受惊不小,刚还在和宴一缕说担心家中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不吉利的事发生,不想缎子铺着火了。

“什么?”西门庄揪住华权的头发,瞪大眼睛喊道,“你说我的命根子缎子铺着火了?”

华权畏缩着,惊恐地点头。

西门庄发疯地走到床边,把脱光了宴一缕一把从床上揪起,先是给她一耳光,打得她发乱钗横,鼻青脸肿,怪她勾引的浮浪子弟,烧了他缎子铺。

华权见妇人光溜着白花花的身子,不敢多看,躲在门外听他们争吵!

“大先生如何这般多疑?他们大多是外地来的,跟大先生又没结仇,干嘛要烧了大先生的铺子呢!”宴一缕委屈道。

“刚才那男子一看就是一个邪恶的东西,”西门庄命令道,“说,他是谁?”

“他是杭州来的商人,到这来做豆子生意的。”宴一缕唯唯诺诺道。

西门庄听说浙江来的,想起之前药材铺是被浙商骗了的,不由联想缎子铺着火肯定与浙江商人有关。

“什么浙江商人?……我的药材铺就是浙商给骗没了的。刚才我得罪了他,肯定是他烧了我的命根儿缎子铺,报复我对他的不礼貌。”西门庄语无伦次道。

“大先生……”

西门庄不等宴一缕说话,把她踢翻在一边,警告道:“处理完事,回来再跟你这个小贱人算帐!”。

西门庄踉跄着出了门,吩咐华权快去衙门报案,说骗他药材铺的人出现了,眼下又烧了他的缎子铺。

接着,宴一缕听到西门庄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妇人站到门边,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言道:“烧死你全家才好呢!免得你西门庄占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来这作威作福!”

西门庄赶到缎子铺时,整个铺子已经化为了灰烬。因为是木板房,近几日天气晴朗,木头干燥,燃烧起来,火势猛烈,邻居全起来救火,都无济于事。伙计也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西门庄见状,跪在地上大哭,哭声震天,哀号恸地,埋怨上天为何这般惩罚他,把他辛辛苦苦挣来家产,眨眼功夫弄得没了,并发誓要抓到放火的人,一定杀了他全家。

庄意娘、宴明儿、仆妇和小厮也在一旁抽泣着,黑色的烟灰被风吹到众人面上,一片漆黑,不成样子。

众邻人在一旁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报应,有的说是西门府家风水不好,才招致了他家接二连三出凶事、怪事!

西门庄时常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专一违天害理,贪财好色,奸骗人家妻室,今天又来报应了,要不是担心火烧到他们家房子,他们才懒得半夜爬起来管这闲事呢!

赶来调查火灾情况的姚益利,亲耳听见了他们这等议论,心中犯疑,西门庄平时何故跟他毫无瓜葛的邻居也过不去呢?

姚姚益利走近西门庄,看他哭得声嘶力竭,安慰几句,问了着火的情况,西门庄只说他到这来,就剩下这片废墟了!

姚益利只得转身问参加扑火的一个老人,房子是怎么着火的。老农咳嗽两声,慢悠悠地说道:“人老了,不知怎的,睡眼不好,忽然闻到什么东西烧焦了,且越来越浓烈,刺激得我再也睡不着,起身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大火冲天,男女老少都提着水桶去扑火,嘴里不断叫喊着火了,着火了。我年纪大了,跑不动,只得慢慢走来,走到这时房屋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救也徒劳!”

西门庄停止哭泣,转身说道:“肯定是那个浙江商人放的火!”

姚益利问道:“什么浙江商人?”

西门庄愤恨道:“起火之前,我在丽春院,得罪了一个浙江商人!”

西门庄道:“为何要得罪他?”

“他不经我允许,就想占有我包养的女人。而且上次我那药材没了,就是被一个浙江商人骗去的。这个浙江商人肯定暗中跟我过不去,眼下回来,故意占有我的女人!今日又被我踢了一脚,估计气不过,来烧了我的缎子铺。”

姚益利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杭州商人为什么跟大先生过不去?”

西门庄顿了顿,不解道:“我以前到没得罪过什么浙江商人,到是今天对一个做豆子生意的浙江商人有些不礼貌,但也不至于来烧了我缎子铺。”

姚益利问道:“你看见了那浙江商人长什么样了吗?”

“看见了,那人妆貌猥琐,身材中等。穿着一弄儿轻罗软滑衣裳,头戴瓦楞帽,脚踏乾黄靴。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是一个靠招摇拐骗,杀人放火为生的恶人!”西门庄恶狠狠地说道。

姚益利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能因为这个人惹怒了你,你就妄自猜测于人!”

西门庄固执道:“上次药材铺被人骗了,也是浙江商人,这次巧遇的商人,就是浙江来的,你叫我怎么不产生怀疑!”

姚益利安抚道:“天亮后,我回衙门发榜抓了这商人,好好审问他,还大先生一个公道。不过房屋是怎么着火的,我们还没有查清呢!”

“现在是夏天,每日热得很,肯定不是伙计们烧火取暖造成着火的,”西门庄绝望道,“我相信一定是人为的。”

“可惜守屋的伙计被火烧死了。”姚益利道。

忽然,不远处传来呼天喊地的哭声,庄意娘看自家剩下的最大的铺子一夜之间没了,再想想之前药材铺两次离奇地被人骗走,家产就像雪花遇上阳光,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心中甚哀,有感而发,不由悲恸哭泣。

宴明儿和其他仆妇扶着她,劝她别哭坏了身子,她是有身孕的人,不能一时悲伤,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西门庄走近庄意娘,低声说:“回去吧,我来处理。”

“真是造孽啊!……平时我们西门家没少给庙里菩萨敬香啊,怎么突然这般折磨我们西门家啊!”庄意娘啜泣着说。

西门庄发火了,对仆妇吼道:“还不快扶大娘回屋,别让她动了胎气!”

宴明儿和仆妇们强行把庄意娘拉上轿儿,四抬大轿抬了回去。

天亮后,西门庄跟姚都头到了衙门,仔细描述了昨天遇见的浙江商人的相貌,让画师画好,张榜贴出去,悬赏捉拿他。西门庄以为宴一缕隐瞒浙江商人下落,又到丽春院追问。

老鸨看西门庄怒气冲冲地站在宴一缕门前,以为他又要来闹事,立忙上前劝阻,说:“好子弟不嫖一个粉头,粉头不接一个孤老,天下钱眼都一样,宴一缕也不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我找一个比宴一缕漂亮好些倍儿的黄花姑娘,伺候大先生!”

西门庄厌恶道:“让黄花姑娘见鬼去吧!……我来找小贱人问句话就走,眼下我事多着呢,都焦头烂额了,没空跟你们周旋。”

宴一缕听到说话声,知是西门庄来,不好得罪这一方的霸主,亲自出来,道了一个万福,低着头,轻声细语问:“大先生有甚话问小女?”

西门庄开门见但道:“昨天跟你纠缠的那浙江商人去那了?”

宴一缕如实道:“这烟花之地,嫖客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小女并不知道他的去处!”

西门庄不甘心地问道:“你们相好多久了?”

宴一缕尖声尖气道:“昨天,小女跟那客人是头一次见面,什么事还没发生,大先生就来了,赶走他后,再也没见他回来”

西门庄看从妇人嘴里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只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