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于自己而言，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使徒们而言，弱小无力的凡人去挑战至高无上的神灵，这还真是……
“……狗血，俗套，但也是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情节了。”
感受着躯体力量的流逝，李忠正有些虚弱地吐掉嘴里的鲜血，他现在的身体是没法继续战斗了，看上去只能被那个蛇瞳的主人吊打……但是。
“……苏岚。”
他虚弱地召唤着角落里的小鬼，并坚信小鬼绝对会乖乖地给他打一次打手。
“……因为，我现在可不是魔神。”
“……我只是一个打算篡夺魔神神位的二逼少年而已。”
因为他还没有成功，所以——
“……想否认我吗？否认我的做法？那么，你需要过来给我当次打手。”
“帮我干掉那边那条睡醒了，但脑子还一团浆糊的蠢蛇。”
“只有这样，你才能拿到挑战我的资格，甚至可能……从我手里，夺走魔神神位的可能！”
——
当肯定女孩的沉沉睡去后，苏岚才有空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多谢。”看着女孩归于原位的双手与手腕上的血痕，苏岚无比郑重地对身边的小青点头道。
【虽然我觉得你有些浪费——但求心理安慰的话，也就随你了。】
龙停止了打圈的无聊之举，望向不远处的蛇瞳，神情无比地凝重。
同样的，苏岚也听到了那个人接下来请他出手的威胁……不，应该是邀请，邀请他参加这场决定西塞尔未来的游戏……或者，赌局。
苏岚不可能拒绝，尤其是他已然知晓内情的情况下。
正如他们之前所说的，没有和解的可能性——就和李忠正决心打开那扇门一样，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伊塞希利丝当初做的是对的吗？
是的，创世魔神封闭西塞尔的决定无比正确，如果不这么做，西塞尔会被他堕落的同胞们毁去。
但是，伟大的魔神大人也错了，因为这么做了，西塞尔终究只能浑浑噩噩的困于现状，永无迎来光明的那一天。
就像雨洛姐所说的，理念的冲突，和利益的冲突完全不同——利益冲突，相互妥协；可理念上的分歧，想要说服意志坚定的另一方，完全就是妄想。
所以……
苏岚握紧了双匕，带着龙，向前迈出自己沉重的步伐。
“我接受。”
他无比肯定地说道，同时用匕首指向蛇瞳与李忠正：“现在请告诉我……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我可以帮你杀死娜迦亚娜的堕落残魂。”
——
是的，李忠正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后，他所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
启动了魔导阵，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视觉效果西方魔法变成东方道术，哪怕变换出了一个与伏羲八卦极其相似的阴阳图案，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因为，他至今未能踏足的东皇帝国，本身就带了极为浓厚的东方色彩。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七尾蛇，本身就与华夏上古时期的那对兄妹，伏羲与女娲极其相似。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还真是耐人寻味啊，你说是不是呢？娜迦亚娜。”
古城第七层的最深处，比那片广场更深的角落里，他对着那毫不起眼的阴阳阵眼说道。
与此同时，古城的每一处角落，那些看似繁杂的装饰花纹皆闪起了微弱的光芒。
依照着某种诡异的规律，闪动的符文开始一点点地带动缓缓而行的魔导阵，将更多的能量汇于阵眼，也将李忠正对阵眼所述的话语带至古城的任意一处。
便这样，他看到了如他描述的七尾蛇。
七尾蛇神，娜迦亚娜。
望着这位堕落使徒的倩姿，少年沉默了片刻，也是自嘲一笑：“也许也该加个美杜莎的描述？”
蛇神的倩姿很是妙曼，让人惊讶的是她连遮掩衣服都没有，但也只能是这样了——因为她的看上去就如同一尊石雕，美杜莎对镜自我凝视后的石雕，而且脸上的容颜全无，看上去就是是无面的……
“……看上去感觉想看维纳斯的雕像啊。”他讥讽道，“不过你没脸，却多了两双手。”
【唤醒我的，便是你么。】
蛇神并未理会少年的调侃，空灵的声音继续响起：【你现在应该明白情况。】
“是，我明白。”少年耸耸肩，“我会先去零组织的总部，混个零主当当……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杀掉你那堕落的灵魂碎片。”
说到这，李忠正忍不住笑了，笑声格外的刺耳且干涩：“谁能想到呢？西塞尔人民绝对不会想到，带领灭世的恶魔军团入侵西塞尔的罪魁祸首，娜迦亚娜实际上也是个背叛使徒——和伊塞希利丝一样，你们选择了背叛。”
【但现在谈及这些有意义么。】蛇神漠然道，【你只需要明白，要想完成那些事情，你就必须先杀死我。】
“对，干掉你那点用来糊弄鬼的堕落残魂。”李忠正缓缓抬起握紧的手，“你和伊塞希利丝没完成的事情，我会帮你们完成，所以，我有权力向你们索取报酬。”
【你没有权力。】
“不，小爷我有——只要你认真去感受，我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证明我有权力，也有能力向你提出报酬清单。”
良久，蛇神都没有再说些什么。于是，李忠正笑了，缓缓竖起食指：“第一，为我准备一个挽歌诅咒，我知道你可以用这个来束缚生命的灵魂，然后听你唱歌什么的被你烦死。”
【目标。】
“我妹，到时候你会遇到的，这点我会处理。”说着，李忠正又竖起中指，“第二，毁灭我一次。”
【你想做什么。】
“蠢货，你知道伊塞希利丝怎么锁门的吗？创造与毁灭！”
【时间。】
“我定。”无名指竖起，“三，帮我锁定几个灵魂，在开战的时候——别和我说你做不到，现在的西塞尔没有了伊塞希利丝这只老虎，你就是存在阶级最高的那位猴子。”
【很难，我不完整。】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那么我弃权——这个世界爱怎样怎样好了，一切不曾改变，还是满足我的三个要求，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二选一，或者单选题——嗯，我有弃选的资格，但你没有，你们都没有，所以，除了满足我这三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外，你们别无选择。”
——
“怎么帮你？”
看着小家伙决然而严肃的小脸，李忠正也是轻笑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生命气息愈发的微弱了。
苏岚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的战意只会更加的坚定。
“废材龙。”
李忠正缓缓举起手点向小青，轻声说道：“成年体！”
苏岚看向身边的小龙，龙只是转了个圈，又拉直了躯体，便没有然后了。但苏岚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的能力提升了许多。
【诅咒。】
完成那大概是伸懒腰的动作后，小青也是格外严肃地盯住那只蛇瞳，吐出两个字。
看似好笑滑稽，然而蛇瞳却骤然间释放出刺眼的白色光彩——这下，无论谁都无法否认一件事了。
【成年体的我就算没法帮你打赢。】
小青在苏岚身边转起圈来，无比骄傲与自信：【但你绝不可能输，除非你自己想输。】
是的，绝不可能输。
因为自己不能输。
同样的——
【诅咒？】
蛇瞳稍稍侧移，投向苏岚与龙，她很快掠过了苏岚，锁定了他身边的诅咒之龙。
【诅咒我又如何呢？】蛇瞳的温度愈来愈冷，【你终究还只是成年体，不是完全体。】
【我被嘲讽了。】小青不为所动，只是更加认真地对苏岚说道，【你要帮我找回来。】
苏岚点头，但还是没有动，因为李忠正还没完成他的削弱工作。
“还真是学精了，要之前的话，你大概早就嗷嗷叫地冲上去了吧。”
说着，李忠正也是艰难地抬手，打响指头。
“……我不想一个个来浪费时间了，所以，爆。”
就这样，他整个人便直接炸开，化作了满天的血雾。
苏岚的身体微微僵硬，但依然是紧盯着那只蛇瞳。
血雾缓缓弥漫开来，将他与蛇瞳，以及龙的视线全部遮掩。
【这边。】
龙甩了他一尾巴，示意他跟上。苏岚紧随其后，身形也随之隐没在这看似稀薄的血雾中。
血雾可以屏蔽一切感知，将自己的踪迹完全隐匿。
跟随着龙的游动，苏岚认识到了这点。
他也知道了李忠正的意图了——他只需要在暗地里完成最后一击。
只是……
你打算一个人直面她吗，李？
——
伊拉古城。
李忠正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的空地，他沉默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意识与身体完全同步。
低下头，黝黑的锁链缠绕在他躯体上，淡紫的符文微微闪动，透着古老且坚不可摧的味道。
“……还真是退步了，之前我都能单人三控，现在居然还得缓这么久才能完全恢复啊。”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这具分身太强了。”人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可是毁灭使者的躯体。”
李忠正耸耸肩，带动身上的锁链幽幽作响。人偶也是缓缓从他身后的锁头处走出，神器复杂的看着少年那消瘦且虚弱的面庞。
“……让娜迦亚娜毁灭你一次，就是用在这个时候吗。”
“当然——创造已经被某个自作聪明的傻大姐搞定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帮忙圆满一下，靠自爆完成一次毁灭了。”
“由伊塞希利丝完成创造，再由娜迦亚娜完成毁灭？”
“别这么瞪着我啊……我就是要这么说怎么了？亲爱的傻大姐维多利亚女士，你现在既然有空看着我锁在这里，为什么不尝试着把我放出来呢？”
——
这就是真相吗？
玲莉卡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通道。那里就是最终的战场，两个对她而言都相当重要的家伙就在里面。
“所以，我们暂时联次手吧，伊塞夕莉雅大人？”
少女侧头看去，不知何时，除了色欲外，她的身后也多出了其他的魔神使者。
而自己，则是这些魔神使者的带头者之一。
少女顿时有些惘然，或许在遥远的过去，另一位伊塞夕莉雅就是带领着这些魔神使者，与另一位带头者一同追随魔神大人的脚步。
也是在遥远的过去，伊塞夕莉雅带领着其中一部分使者，悲伤地与另一位带头者及另一部分使者决裂战斗。
而现在……
“色欲代表灵魂。”
倩影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始她的使者真言宣誓。
玲莉卡知道，这就是魔神使者们所代表的概念。
在创造与毁灭的至高概念下，维系西塞尔一切的法则概念。
当魔神使者们选择真言宣誓的时候，便代表着……西塞尔对入侵者们的反击，就此开始。
“灵魂代表轮回。”
与少女模样一致的灵魂使者走出，决然宣誓。
“平凡代表存在。”
“混沌代表未知。”
玲莉卡看向混沌，他并非堕落使者。但少女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
没有选择的余地，自己必须带着他们，为这场暗夜之战全力以赴。
还真是一个魂淡啊……又来显摆你的身份吗？靠着未来与设定的信息，算计一切的穿越者！
——
苏岚看到了。
嗯，看到了蛇瞳。
他也找到了下手的绝对良机。
同样的，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又被削弱了。
【诅咒，血雾！西塞尔的法则压制！】
蛇瞳也开始愤怒了：【你以为这些就能让我虚弱吗？虚弱到被你们杀死？】
【是的，还不够。】
身边的龙无比认真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这些削弱都很恐怖，但你是夜灵使徒，哪怕只是残魂。】
但是。
苏岚握紧了手中的柴刀，还有匕首。
【加上这些呢？】
【……这是！】
蛇瞳猛然瞪圆，似乎看到了她此生最为恐怖的事物。
也就是在这一刻——
苏岚的匕首刺进了蛇瞳的瞳眸。
柴刀从蛇瞳上竖直划过。
很简单，非常简单——刺客的致命一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啊。
【加上你自身的灵魂反噬，再加上那种存在的概念威慑。】
顿了顿，龙也是侧过头，望向入口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按照他的话来说，把你削到这种程度，够不够手持神器的小伪娘一波秒杀你呢？愚蠢的娜迦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