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东北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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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风潮冲击旧传统,小青年炮轰老革命

送走一对婆媳的当天下午,就听说李三叔又被他媳妇追着满街打,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黄昏时分,老赵头又慢慢悠悠走进菜馆,刘青旂见了他就说:“赵大爷,您可得注意身子啊,别老这么抽着烟,咱们还指望着听您唱京剧呢。”老赵头却不以为然地说:

“咋着,十年前他们就不让我唱京剧了,还说要把我这‘活四旧’给破了,那我只能抽烟解闷了,十年过去了,这烟瘾想戒就难了,京剧还能唱,就是不如以前了啊。呵呵,我看你这新招了个小伙计,原来那'马孟起'呢?”

“哦,您是说马超啊,国家不是恢复高考了嘛,我让他专心准备考试了。“

”行啊,前些日子报纸上不是说陈景润给那个哥什么巴什么猜想研究的差不多了嘛,今后等小马读了大学整个比他更厉害的。好了,小刘啊,给我拍个黄瓜,再来盘花生米。“

”哟,赵大爷,黄瓜没有了。“

”嗯?咋回事啊,这才十月份咋就没了?“

”您可别提了,上个月咱这不是闹了霜冻了嘛,菜啥的都减产不少啊,我们从农民那里都收不来菜了都快!“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唉,你说说,现在每个人每月就那么半斤猪肉三两油,本打算到你这吃点吧,你还没有,得了,那我就先走了,等有了黄瓜,你得告诉我啊。“

”您放心,等有了菜,我立马告诉您。“

第二天早上,天气上佳,不少人都出来散步逛街,就在离东北菜馆不远的地方来了一群小伙子,戴着蛤蟆镜,穿得奇模怪样的,手里拎着个录音机,找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方,放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就开始跳起那当时人们从未见过的舞蹈。

刘青旂正在堂内坐着,忽闻外面传来阵阵歌声,那声音太熟悉了,那就是让他始终念念不忘而又不得不忘的”靡靡之音“啊,听到这个声音,他放下酒碗走出门,直奔声源而去,此时他早已没了当初的忌讳,冲了过去就看见那群小伙子以及那奇怪的舞姿。围观的人不少,大多远远观看,中年人似看非看,老年人欲言又止,青年人目瞪口呆,这种情景还是第一次见,这舞蹈和他们从小看到的舞蹈都是那么的热情奔放,只不过一个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另一个是”咱们工人有力量“。而那录音机里的音乐更是让他们面红耳赤,听惯了刚劲有力的轰炸,突然飘来绵绵细雨的抚慰,这感觉如乘风直上九天广寒,仿佛亲眼见到主席诗中的”寂寞嫦娥舒广袖“,他们也从未觉得”嫦娥“是如此美丽。

正在人们似有似无地抗拒这舞蹈音乐之时,骤然传来一声”雄狮狂吼“:

”你这帮小兔崽子,从哪来的给我回哪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大庭广众的就放着靡靡之音,你们忘了党和国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吗!党的教育就是让你们这么来误导革命群众的吗!“

怒吼的人正是李三叔,身为一个革命退伍军人,他是绝不允许有人敢如此公然的挑战正统的革命文艺的。那群小伙子也被吓了一跳,彼此看了看,之后就是一阵偷笑,只听见有人说:”你看,又来了个老革命,嗓门还这么大。“这时,有个年轻人,看着像是他们领头的,出来对李三叔带些挑衅地说:

”我说这位大爷,你说我们祸害群众,我们哪里祸害了?这要是祸害的话,凭着群众这么高的觉悟早就把我们拿下了,就不用您在这费口舌了。再说了,你出外面看看去,在北京的公园里,还有几个人跳你们那年代的“钢板”啊,北京的首长都不管,您在这瞎操什么心?当年红卫兵那群革命小将祸乱天下的时候,您的本事去哪了?“

说完就招呼其余人继续跳起来,李三叔的脸就像川剧里的脸谱一样,一会儿一个颜色,面对着对老革命的挑衅,他忍无可忍,冲过去就去打刚才和他说话的年轻人,大伙见了立即上前阻拦,一口一声的说什么主席老人家当年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这么大岁数就别和几个孩子置气了,对待迷途的小同志要以说服教育为主,打架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好说歹说算是把李三叔这头犟驴给拉回来了,那些年轻人见此情况变本加厉,不仅跳还唱起来了,李三叔又气又恨,甩手离开了人群。刘青旂则在李三叔过来的时候就逃回了菜馆,他可不想被骂,何况他这方面本身就在李三叔那有”案底“,到时候来个数罪并罚,他可吃不消。但是刘青旂却充分继承了我地下党的优秀品质,他以前就派马超打听过这歌曲,当初马超正要告诉他的时候,他迫于形势让马超闭嘴,如今的天地却是不用太害怕了。于是刘青旂走上二楼,见到马超正在一丝不苟地看书,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马超反应过来,转过头对刘青旂说:

”青哥,有什么事情吗?“

”哦,哈哈,没什么,就是我记得当初让你去打听的那首歌,你还记得吗?“

”什么歌?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不让说吗?“

”现在没事了,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歌,谁唱的?“

”歌名我还真没打听出来,不过那个唱歌的好像叫邓丽君。“

”邓丽君,嗯,好了,你继续看书吧。“

当天夜里,刘青旂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当年单位给发的录音机票,顺便还翻出一张电视机票,第二天他让黄忠一人独自照看菜馆,自己则去铁西区的供销社里买来了录音机和电视机,以及相关的装备。电视机就放在菜馆里,给大家看,这东西在当时可是稀罕物件,一百家里怕是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有了电视机,还愁今后来的人少吗,不为吃饭喝酒也得来看电视啊!录音机则先放在自己房间里,免得李三叔那脾气上来再给他砸了,那就不是什么能让人吃得下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