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脑干附近还有一颗?”我有点惊了,同时长了两个瘤子这种情况可不多见,更何况还都是那么棘手的位置。
钱松摆出作揖的手势,说:“小沐,我替那姑娘求你了,她才十九岁呀,你救救她吧!”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因为我觉得十九岁的女孩子太年轻了,再怎么冒险也要拼一把试试,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看着她死掉。
我是个医生,竭尽全力挽救生命是我的天职。
我当然也知道钱松突然态度大变很不正常,知道如果手术失败他绝对会立刻变脸……可是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呢?那姑娘的病情是真的非常糟糕,如果交给别的医生去做,恐怕她的存活希望还不到三成。
事实上,就算我亲自出手也只能半数左右的成功率。
但,不管怎样,人必须得救。
情况紧急,必须争分夺秒。我一路小跑赶回医院,让同事赶紧给病人做DSA(全脑血管造影)检查,明确动脉瘤位置。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我看了病人之前拍的CT片子,发现蛛网膜下腔全是高密度信号,这意味着出血量非常大,情况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我飞快地翻看病人的各项检查数据,全神贯注地评估病人的身体情况,权衡各种手术方案的优劣利弊。
我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边上却突然想起一道阴森森的冷笑,吓得差点儿叫出来。
“别折腾了。”弥渊抱着夸张的巨型镰刀,冷冷地说:“那女人阳寿即将耗尽,神仙也别想把她救活,你还是乖乖回家睡觉养胎吧。”
“你来勾魂的?”我问。
“当然。”
我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那你可以回去了。因为我一定能把她救活!”
“呵,不自量力。”弥渊嗤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李歆瑶急匆匆地走进来:“沐大夫,这是凌血薇的DSA片。”凌血薇就是那个病情危重的女孩。
她把片子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打个哆嗦,问:“你这屋空调开的几度啊,怎么这么冷!”
我瞥了一眼弥渊,他正化作雾气钻入地下。李歆瑶嘟囔:“诶,好像又不怎么冷了……”
我装作没听见,说:“麻烦你去跟手术室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尽快腾个空手术室给我。病人不能再等了。”
“好,我这就去。”李歆瑶匆匆离开,弥渊没有再出现,我在心里道了声万幸,赶紧研究片子准备手术。
让我意外的是,钱松居然跑来要求给我当助手!
那个凌血薇到底是他的什么人,值得他如此上心?
手术室门口,一对中年男女拉着我失声痛哭:“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活我们家薇薇啊!我们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不活了啊……”
看来他们就是凌血薇的父母了。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以凌血薇目前的状态,能活着下手术台的几率可能还不到一半。我只能尽量安慰他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中年女人扑通一声跪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定要救活她呀,一定要救活呀……”
我赶紧伸手扶她,她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哭道:“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知道她最想听见什么,可是那种话我怎么能乱说?就算只是最普通的手术,也没有哪个医生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没事,更何况还是那么凶险的病情!
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院长居然亲自出现,替我解了围:“小薇现在需要的是立刻手术,你这样耽误时间是在害小薇,快放手!”
中年女人闻言立刻撒手,膝行到院长面前,哭叫道:“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今天给你磕头了!你要保住我的薇薇啊!”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院长的亲妹妹。她衣服破旧皮肤粗糙,怎么看都是底层劳动者的模样,而我们的院长却是每天开着宝马上下班的……这样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点儿吧?
但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我没再多看,匆匆走进手术室里洗手消毒准备上台。
钱松小声说:“你都看见了,凌血薇是院长的亲外甥女,咱们要是能把手术做成了,院长将来一定不会亏待咱们,所以……”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对待每台手术都是百分百尽全力的,不会因为病人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而且我也不喜欢在手术过程中考虑任何无关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摒除杂念,那我只能换人了。”
钱松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职位比我高,但在手术室里主刀医生才是掌控全场的人,他既然主动来当我的助手,那就得听我的!
至少在这台手术做完之前,他得对我绝对服从。这是规矩!
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我亲手给凌血薇开颅,显微镜视野内一片血红。我冷静地把血抽出去,并且快速准确地找到了出血点,实施了夹闭术。
出血止住了,钱松拍了句马屁,我没搭理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离动脉瘤。
剥离成功。这女孩的命保住了。
我舒了口气,这才开始感觉到疲倦。我冲着钱松说:“你来负责关颅,没问题吧?”
“没有。”
“嗯,那就交给你了。”
关颅没什么难度,主要就是复位骨瓣、缝合头皮,钱松的技术就算再差,也不至于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我决定亲自出去向凌血薇的父母报喜,也好让他们早点放心。
可是大门一开,我就感觉阴风扑面,死神镰刀迎面扫来!我本能地后退,耳中只听见“锵”的一声巨响,门口竟然浮现出一层闪着金光的屏障,硬生生地挡住了弥渊的镰刀!
弥渊满脸震怒地抽回巨镰,再次举起的时候终于看清门口的人是我,冷着脸收了攻势,飘到墙边静静地站着。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不是要杀我,只是想冲破屏障进去勾走凌血薇的魂魄……怪不得手术那么顺利,原来是因为他被挡在外面了。
不过……这个屏障是怎么回事儿?
我愣在门口,凌血薇的母亲已经看到我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问:“大夫,薇薇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