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全喜的事过去几天,村里就迎来了一件欣喜的事儿,原来这天李大叔土地里沟里的水快流干了,租了台小机器合着大伙儿要帮忙打水渠呢。
庄稼缺了水活不了,就跟没了奶的孩子长不大一个样,李大叔帮村里打水渠是好事,大家伙也都乐意帮忙,这不我钱家班也被邀来免费做起了劳力,顺子扛着锄头满头大汗用力的挖了两下,像个怨妇嚷嚷着:“票子也不给,晚上受罪,这大白天也遭罪呀。”
独眼瞧顺子挖的是心不甘情不愿,忍不住出声呛了他一句:“你就消停点吧,这村里挖了水渠,造福的还不是乡亲们啊。”
“可不是吗。”顺子哼哼两声,又挥起了手中的锄头。
“哎呀,乡亲们辛苦了。”这时候带头挖水渠的李大叔笑呵呵的走来和大家打起了招呼:“来,歇会儿抽跟草烟,凉呼凉呼。”
在李大叔递烟的间隙,从远处气喘息息的跑来了个戴着草帽的中年汉子,他一来二话没说,一把揪上了李大叔的衣裳领子,破口大骂道:“这水渠不能挖,俺老爹的坟就在这下头。”
歇息的村民一见这情形,赶紧起身上前将两人拉了开来,李大叔脸上不悦,看着中年汉子说:“这挖水渠主要都是为了乡亲们以后能有个好收成,这要是不挖以后沟里没水,庄稼干死了,你给大家伙供粮食呀。”
围观的大家伙一听这话,也一齐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说你这娃,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实在不行,就给你老爹把坟挪个窝不就得了。
“俺说不能挖就是不能挖。”中年汉子面对这么多乡亲的数落,崩红了脸,一口回绝。
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在无理取闹,当下就有人站出来,想要将他拉走别碍着施工,没想到那人手才伸出,就被中年汉子狠狠一下打开了。
那站出来的人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张开腿脚,两人就扭打起来,在地上滚了一身的黄土。
乡亲们见此帮多拉少,连推带攮混乱中踹了闹事的中年汉子几脚,最后才将两人重新拉开。
戴草帽的中年汉子,头上蹭破了一层皮,好好的衣裳也在撕扯中没了,脸上全是黄灰,整个人很是狼狈,不等乡亲们出言在相劝一番,他并已经起身眼神中透着森寒,恶狠狠的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你们要是动了俺爹的坟,俺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放了一番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在场的乡亲,有不少被他这最后一番话,说得心里发毛,脸上不自然心生了怯意,这时候李大叔扔掉手里头的烟屁股,走上前动员说:“大家不要慌,要我看呀,这小兔崽子多半是来捣乱的,说不准呀这他老爹的坟都是假的。”
李大叔说完,不少人脸上依旧挂着担忧,见乡亲们并没有听进自己这番话,李大叔闷哼一声,唤开围拢的乡亲,上前开起了打水渠的机器。
机器一开,便传来咯咯刺耳的钻地声,一口气打出了十几米,李大叔砸吧两下嘴,笑着说道:“你们看嘛,这土里哪里有坟嘛。”
李大叔这番作为,乡亲们瞧在眼里,见到地下无坟心中安稳了不少,举起锄头又接着开工。
就在这时,李大叔面前打水渠的机器,突然发出一阵呲呲的噪响,不等大家明白过来,便只听见咚!的一声响,机器所过的土地,凭空坍塌了一大个坑洞。
大家伙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好奇的探头瞧去,便看见被机器打出的坑洞里头摆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板应该是被机器打中从中裂开成两半,露出里头森森的白骨来。
这个点正直中午,太阳正辣,李大叔此时感觉不到半丝温度,额头上满是被吓出的冷汗,他的脸面有些惨白,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乡亲们瞧见如此,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大叔不顾中年汉子的话,终究酿下横货,现在在场的乡亲都吓傻了,这水渠也挖了一半,要停下来年沟里没了水,还是得继续想办法,见此我给顺子使了个眼色带着她走到了挖开的坟前。
我走上前去,人群里有人认出我来,露出一丝激动的眼神,喊道:“这不是老钱家的小孙子嘛,太好了,他在这儿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人喊了一嗓子,有人就问了:“十里八村的姓钱的也不少,你说得是那个钱家呀。”
不等那起头之人继续说,很快又有人回想起来,也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说得莫非就是走丧的钱家班呀!”
在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中,饶是我脸皮还算不薄也被说得怪难为情,我看着打量着我的乡亲们,摆了摆手开口说:“既然这水渠也快完工了,那大家伙就继续挖下去,只要把这水给引进来,来年也不会饿着肚子嘛。”
乡亲们觉得在理,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又接着道:“至于这棺材的事,大家伙也别担心,既然我遇上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这番话,说完,乡亲们吧唧鼓起了掌,吆喝一声重新拿起了锄头继续接着挖下去。
见大家都已经开始各忙各的,我这才让独眼和富贵下去把棺材给抬出来,他两点了点头,找来麻绳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随后将绳头固定在棺材两头,一切办妥,独眼摆了个手势喊道:拉!
陈家兄弟在上头牟足了劲一咬牙,便将黑木棺材从坑中一点一点的往上提了起来,棺材长年埋在土中,早已是摧枯拉朽,拉的时候我特意提醒富贵和独眼在下头一定要扶稳当了,别到时候在把人尸骨给弄散了。
独眼和富贵一人托着一头,陈家兄弟使劲往上拉着,棺材起得很平稳眼看着马上就要提到洞边,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震响!这声向起得突然,以至于连我都被吓了一大跳,而就在此时绑在棺材两头的麻绳也发出置留一声,随后便见拇指大小的绳子吧嗒一下毫无预兆的断开了。
绳索断开,棺材没了拉力直往下翻去,事情起的突然我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小心!
独眼和富贵反应还算迅速,不等棺材落地两人已经各自龟缩到了洞边,黑木棺材擦着二人的身子,咚!掉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四分五裂。
棺材落地见到独眼富贵二人没事,我这才长呼一口气,皱紧眉头往发出声响的地方瞧去,
发现原来这响声是那台打水渠的机器发出来的,机器已经停止转动,不停的喷出掺杂着汽油的黑烟来,李大叔见机器出了故障,拉起手袖赶紧小跑过去查看。
而就在这时,暴晒在太阳底下,我突然感觉到脊背升起一股阴冷,随后便见广阔的田地间,凭空出现了一个有些老气打扮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褂在太阳底下慢慢的朝着李大叔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诡异,至于是哪儿却说不上…等等!这人怎么没有影子,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看得真真切切这人确实没有影子,在看他走去的方向,我回头看向坑里的棺材猛地明白过来,这是鬼!
随后我扯开脖子冲着李大叔大声喊道:“快跑!快离开打水渠的机器!”我这一嗓子喊完,李大叔却不为所动,依旧在自顾自的捣鼓着机器,而周围的乡亲们也像是听不见我说话一般,依旧在自顾自的做事,唠嗑。
我的耳朵此刻就像失聪了一样,听不到了周围的声音,只得茫然的瞧着那个没影的男人一步一步消失在打水渠的机器中去…
啊!远处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天际,我的耳朵终于听到了声音,可是却为时已晚,李大叔在一声惨叫过后整个人已经被突然启动的机器,卷了进去,好在他身旁的人及时出手,这才避开了一条人命。
而待我起身,瞧见顺子和酒鬼老头正焦急的看着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开问:“你们怎么了。”
顺子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刚才可吓死我们了,怎么好好的就昏倒了呢。”
什么!我刚才昏倒了,那刚才是?想到这我赶紧推开顺子往人堆聚拢的地方跑去,随后瞧见了血腥的一幕,李大叔整个右手一直到手胳膊都沾惹着碎肉,整个人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当下我赶紧喊围观的乡亲分出几个人先把李大叔带回村医治,余剩的人继续施工,乡亲们后知后觉脸色慌张找了两根木根搭块白布绑在一起,带着李大叔回了村。
李大叔最后还是保住了一条命,而被掘开的棺材里的尸骨,在李大叔受伤后也变得四分五裂,我叹了口气让顺子找块地埋了。
事情处理完,留下的乡亲们在胆颤中继续挥舞着锄头,一下午过去一条不算很长的水渠总算挖了出来,河中的水也一并引到了沟中,而李大叔这件怪事也成了他们饭后的闲谈,不过话中总绕不过挖坟遭报应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