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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奁艳(30)

她走上前,那奁盒比之前看上去还要破旧,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可上门的细微的雕花依旧可见此物精致,盒上绘了一个女子,长发披肩,宽袍大袖,身姿曼妙,正在翩然起舞,动人至极。

于素仙一怔,她依稀记得,上次她看见奁盒上的所绘的女子正在放歌,神态动作皆不相同。她俯下身,仔仔细细观察,伸出手摸了摸。

——那绘出的女子色泽鲜丽,好像颜色还未晾干,并不像奁盒这般破旧。

她摸了摸奁盒上的铜环,便想将其拉开,却怎么都拉不动。此时,只听有一个声音轻轻从奁盒里传来:“你想变美吗?”

于素仙试探道:“阿丑?是你吗?”又想掀开奁盒,可盖子纹丝不动。

那轻轻的声音又传来,清甜悦耳,撩拨心弦:“你想变美吗?”声音魅惑,传到她耳边又迅速化作呼呼的风声,她眼前赫然出现一幕幕幻影,形形色色的女人得到这奁盒,以鲜血滴在盒上所绘女子上,那奁盒便自动开启,那些女人的脸便化作一团氤氲的云,那云几经变换,散开时,容颜便变得极尽妍丽。那画面飞快,自古滇起,经过上千年时光,那些女子的穿着打扮随着更朝换代也在不断变化,此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香醇而蛊惑:“你想变美吗?来,来,来,只要将血滴上来......”

于素仙头脑发木,好似木偶一样便要咬破指头,此时那幻影已近尾声,最后出现的三个女人赫然是芸香、拾翠和月桐!

于素仙浑身一震,可全身好似被控制,竟完全不能自主,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猛地清醒过来,只见那奁盒已经微微开启,从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将要向她抓来,她清醒的一瞬间,那幻象连同那只手臂,便如同漩涡一般尽数卷回奁盒,“啪”一声盒盖紧闭,再也打不开了。

正此时,背后推门声响,月桐走了进来,见于素仙在屋中大吃一惊,大步上前,一把搡开她道:“你在我屋里做什么!”余光瞥见床头的奁盒更是大吃一惊,脸色骇然,踉跄着倒退几步,口中喃喃道:“它又回来了,它又回来了!”

于素仙问道:“什么?什么又回来了?”她指了指那奁盒,“你是说这奁盒吗?”

月桐情绪激动,几乎将要歇斯底里:“你别碰!你别碰它!”她上前想抱起奁盒,却又不敢去碰。

于素仙只见她蓬头垢面,却掩不住五官的变化——月桐当真变美了。且她原先身材有些魁梧,如今却变得极为窈窕,真如那奁盒上所绘的女子一般翩然。

月桐尖叫道:“出去!出去!滚出去!”一把将于素仙推出门外,“咣”一下关了房门。

于素仙拍门道:“月桐,月桐,那奁盒有问题,你开开门,我兴许能帮帮你。”

月桐倚着门滑坐到地上,止不住浑身发抖,心中却又冷笑:你帮我?方才若不是我回来早,你也要滴血在奁盒上。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能帮谁?呸!

颤抖中,她又看见床头的奁盒。是了,那奁盒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她尝试将这奁盒丢进池塘,丢进灶台,可一转眼,那奁盒又好端端的在她床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随着她一天天的变美,她甚至不敢再照镜子。

那奁盒静静摆在那里,仿佛在凝视着她,不知是幻觉还是当真有个声音,从那奁盒里传来,轻轻吹入她的耳朵——“你逃不掉的......呵呵......”

于素仙拍了一阵门,仔细听,屋中声息全无。于素仙蹙起眉,回想方才的情形,尤其奁盒里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和幻象,只觉愈发邪门。

——幻象中第一个出现的女子便是阿丑。

阿丑,阿丑,她梦境中少数知道名字的人。

月桐情绪如此激动,此刻不是取那奁盒的好时机。她要再等一等。

她默默攥了攥拳。

奁盒里伸出的那只雪白的膀子,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