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那人奏道:“臣不才,也会弹奏《清角》之音。陛下可要听吗?”
昭明说道:
“当年黄帝大合鬼神于泰山,驾象车而御蛟龙,虎狼做前驱,鬼神为后随。凤凰翔于天上,蛇兽伏于地下。这样才作出《清角》之音来象征天子之德。朕之才,远方诸侯尚不能臣服,何况鬼神野兽?《清角》之音,朕断然受不得。”
那人叹服说道:“听闻大周天子精通乐律。臣心中不服。不想臣所能擅长的音律,到陛下面前都如同小儿言论。臣见笑了!”
那人正准备称服。刚才那位口出狂言的兀竺国大臣却不甘心,忽然上前提醒道:
“我们来临之时,上天庇佑,得了一首极端精妙的音律,也是先生有过人之才,所以听了几遍就记下了其中的玄妙!何不给陛下弹奏一下听听?让陛下指点一下!”
那人点头答应。然后泠泠淙淙弹奏了起来。果然听起来异常柔媚委婉。不料没有多久,昭明就断然制止了!
“先生,此曲乃靡靡之音!亡国之乐,恐怕不宜弹奏!”昭明说道。
那人奇怪问道:“却是为何?”
昭明说道:
“殷朝末年,有一个名叫延的乐师,为殷纣王弹奏此曲,纣王非常喜爱,听而忘却疲倦。后来先王伐纣,乐师延就抱着琴东去,投入到了濮水之中自尽。这个人爱好曲子,死而不朽,每逢有喜好音律的人从濮水经过,延的魂魄就会在水中弹奏此曲。如果朕猜的不错,这首曲子,是先生在濮水之上得到的吧。”
那位高人听了昭明这番话,连连打揖行礼说道:“臣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通音律之才!陛下,中原果然有高手!臣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昭明笑道:
“先生所奏之乐,都是人间罕有之曲。朕大胆妄言,先生想必就是不问世事,隐居山林的思缘贤士!不知何故到兀竺国去了?”
那位思缘贤士合掌说道:
“臣不问世事!不过听说陛下极擅音律,所以特地趁此机会前来拜谒,果真天才绝伦!令臣子心悦诚服!”
思缘贤士说完,哈哈笑了两声。
“难怪周室中兴!原来有大贤无匹的昭明天子!圣君在世,何人能比!哈哈!”
那人说着,不顾众人,径自下殿去了。不多时,踪迹全无。
贤士向来如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俗。来无影,去无踪。不拘形体,不拘俗礼。不贪富贵,不留声名。思缘贤士,想必就是这样的高士。会过昭明,脱尘而走。
那些使团的人面面相觑。这等于是输了一局了。
昭明吩咐说:“各位使团不远千里,到此朝贺。朕设宴款待,有美酒奉上,请各位品尝!”
这是让奉酒女御给客人斟酒了。我和玉盏女史大人捧着酒,给那些使团来的人斟上。
“陛下,中原之盛,在于礼仪。陛下卓尔不凡,如此神采,臣等都领教了!不过,征战驰骋,攻守防御,臣等还不知道中原的厉害!所以想请教!”一位兀竺国官员说道。
文的不行,他们武的终于出场了!
昭明说道:“请教不敢。还请赐教才对!各位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岂不风雅?”
一个臣子将一个攻守防御的器具,摆放在朝堂中央了。他们派出了一个想必富有韬略的使臣,坐在器具的前面,开始摆阵法。
这就意味着:我该出场了!
我眼睛一看,心里一乐。这个阵法我一眼就识破了,是姜太公的韬略里的“虎形顶针局”。
“请问:陛下这里,谁来和臣子对局?”那位使臣问道。
昭明说道:“朕虽不才,略懂兵法的将士还是有的。不妨将阵法报上来,朕自会派人来破解贵客的阵法!”
那位使臣骄傲自得,说道:“臣布的阵法,都是稀奇罕见之局,恐怕你们都认不得!怎么能够给你们报来?”
我正好此时来给这位使臣斟酒。我说道:“将军请用酒!”
他哈哈大笑,接过倒满的酒樽,喝了起来。
我给昭明回禀道:“陛下,这位将军大人摆了一个姜太公的‘虎形顶针局’,他难道不知道姜太公是何人吗?怎么拿这种游戏来和我们玩?”
那人惊骇道:“你这个宫女认得这个局?”
我说道:“奴婢小时候还玩过,这个局有什么稀奇?虎形顶针,弱在尾部。一字长蛇只取腹心,则阵势必乱。将军还是换个好玩的吧。”
那个将领奇怪地打量着我。我假装不解,问道:“将军还要酒吗?奴婢给将军斟酒!”
他扭转身,将刚才的阵法破掉,呼呼啦啦又整理出一个新的阵法来。
没有等他整理出来,我就看出了眉目。说道:
“将军是要做‘鱼丽之阵’吗?兀竺国地处茂林,用战车冲阵自然有诸多弊端。所以要发挥步兵的作用。将军做‘鱼丽之阵’,以步兵环绕战车疏散对形,可以弥补战车的缝隙,有效地杀伤对手。”
“你怎么知道?”他惊愕地问道。
“宫里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奴婢和姊妹嬉戏其间,自然认得。将军可以摆弄一些奴婢不常见的,然后让我们的将士前来对阵!”我说道。
那个将军大失颜面。他是来挑战的,还没开始,让一个斟酒的女御连破了两阵。
他“嗨”了一声,看样子是准备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了!他左弄右摆,过了一会儿,一个阵型就要摆出来了。
在他摆阵的当口,我已经捧着酒壶,来来回回,将酒壶里的酒斟在各位使团大人的酒樽里了!当然,他的阵法,我也已经看明白了!
我不能不说,中原的教化太先进了!我们的先祖,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宝贵的书简,记录了先民的智慧和经验。我从那里学到了太多。
但是此时,我装作呆愣愣地看着那个阵法,说道:“哎呦!这个阵法叫什么来者?奴婢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好像在哪里见过呀!姐姐!你过来看下!”
我一叫,玉盏女史大人捧着酒壶也过来了。她探头看了一下,埋怨我说道:“妹妹真是糊涂了!这不是前些日子玩过的‘九曜星宫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