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告诉我他判断天象的原因。我恍然大悟,由衷地赞美道: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陛下总是料事如神!原来陛下知道这么多!”
“天象是民间最重要的做事依据。一年五谷的丰盈,四时的凶穣,包括兵事的吉凶,都要观看天象。比如,箕宿在东方龙尾之处,为龙尾摆动所引发的旋风,一旦特别明亮就是起风的预兆。娄宿有聚众的含意,象征牲畜繁盛、国泰民安,也会有兴兵聚众的意思。天文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至关重要,所以朕要你了解一些。”昭明说道。
“是,陛下。”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昭明问我。
“臣婢不看陛下看什么?竹简哪有陛下好看?”我笑道。
“少来哄我!把十二星次看一下!默记住!明天我给你讲二十八星宿!”昭明说道。
“是,陛下!臣婢帮你整理奏章吧。陛下要什么书目,臣婢帮你挑拣!”我说。
昭明示意我那样做。我帮他挑拣完毕,然后用笔记录下当天批阅的奏章和大致内容。
昭明看了看我的记录,笑了笑。昭明说我的字迹像竹叶,清丽瘦削又挺拔,他很喜欢。
我们两个在做这些的时候,好像两个好朋友一样。
昭明很聪明。我想要瞒过他什么,简直都不可能。
他看起来很宽松,很温和,似乎很好说话。可是要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他就一定要我说出做错事的理由。我说不出来,就会感觉很尴尬,无地自容。所以我很少违拗他的话。
可是有一次,一大早春鸟就在树枝上溜着圆润的声调。我被吸引出去了。我出去跑马,然后被紫叶夫人叫到紫蘅宫里喝了一杯香茗,说了一会儿闲话。因为紫叶夫人的紫蘅宫就在跑马场南边的宫苑里,她看见我就热情地叫紫藤把我叫过去了。
紫叶夫人不喜欢和人亲近,所以外面都说她性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我。我判断也不仅仅是因为上次救了她的妹妹。她天然地喜欢我这样的不拘礼节的人,不喜欢渌姜夫人那样的循规蹈矩的人。
她的中原话语不是很流利。她身边那个随身的紫藤女御,用更不流利的中原话语说道:“王后娘娘反对教导女御,好可笑!”
就是因为当年我被惩罚时候对抗过教引女御,所以她们不认为我很丢人,反而觉得我很可笑!
可笑在她们那里,就是很可爱了!
我玩了一会儿,紫陌过来告诉我,昭明中午忙,不回来用餐。那我就更放肆了!干脆把叶犁玄霜也请过来,我们三个一起说说笑笑痛快玩了一下午。
等黄昏准备好晚宴,我返回关雎宫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玩得太过火了!昭明给我的书目我竟然忘记背诵了!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昭明会认为:沉溺玩乐,竟然把主要的功课都忘掉!然后会讲一大堆的大道理给我听。说不定明天的娱乐也被他免掉了。所以昭明用完晚餐问我功课准备得怎么样时,我撒谎说:“都按陛下的要求,背诵好了!”
“那么,你先给我背诵一下《五服》。”昭明说道。
《五服》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尚书》里面的一则,讲声教的。可是我没有一点印象。昭明看我背不出来,脸色就板了下来。我害怕他训斥我,我解释说道:
“陛下这么严厉,臣婢本来都背诵熟的,被陛下一吓,都记不起来了!陛下容臣婢稍微看一下。臣婢很快就想起来了!”
昭明有点不悦,他不吭声。我悄悄把竹简拿过来,翻出《尚书》,找到那一篇。也不敢多看,连忙强记了一回。给他背诵道:
“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呜呼!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
昭明一声不言。等我背完,他开口问道:“今天做什么了?”
我回答说:“跟往常一样,先读了功课,然后去跑马,然后玩了一会儿!”
“你今天没有读功课。我给你的书目你没有读,更不用说背诵。”他说。
“陛下,臣婢明明已经背出来了!”我辩解说。
“我让你背的是《五服》,你背出来的是《伊训》!你连《五服》的内容都不知道!刚刚勉强偷记了几句!还想瞒我!”昭明呵斥道。
我尴尬极了。我说道:“原来陛下早知臣婢背错了!那就应该早说,让臣婢换过来嘛!”
“还敢强辩!”他说。
“陛下,臣婢是你的王后,不是你的学生啊!这么严厉!”我辩解说。
他这才肯稍稍放松一些。说道:“继续吧。”
昭明在开拓我的灵性。他一直说很爱惜我的灵性,有可能的话把他的学识传授给我一点。他会给我讲一些非凡的知识,和我交流一点思想意识方面的感悟。
我很喜欢听他给我讲这些。在这个方面,我领悟得很快,能够达到他希望我达到的境界。
在那个层面进行的交流,比两人的亲吻更加能够让人的心灵激发出一丝甜蜜的感觉。
能够得到昭明的训导和提升,我果然感到了一些精神的满足。跑马场里面的娱乐,也让我有时候开怀备至。我心底里面的伤痛,似乎渐渐在恢复了。
本来,身居宫中,有昭明的关爱,伤害我的那个人离得越来越远,声讯全无,我的生活有理由因为这个逐渐好转起来。
这一天,我又在跑马场里面尽兴跑了几圈,浑身都出汗了!天气也热了!
我跳下马,吩咐御夫好好照顾我的白玉!然后往关雎宫方向来。紫陌看我在跑马,她嫌天气热,怕我渴着,到紫叶夫人的紫蘅宫里给我取浆水去了。紫叶夫人的紫蘅宫离这里最近。
我吩咐春茵说:“我怕热,先回去了!你跟紫陌说一声,她喜欢就留在紫蘅宫陪夫人说话,也不用急着给我拿浆水了!”
春茵答应就去了。
我一个人就顺着宫里的路,往关雎宫这边走回来了。
我顺着一道幽僻的小路往前走的时候,冷不防闪出一个人影,将我的两只肩膀一下子狠狠压在路边的花棚上,我整个人也迅速被他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