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桐往大门口跑,在半路却被敢来的洛铖拉住,“洛铖在药园。”
洛奕桐一怔,不再试图挣开被洛铖握住的手腕,本能的转身有些跌跌撞撞的向药园跑去。
此时,雪已停了,不过只有几个时辰的雪却是已经薄薄的铺满了一地。这一场雪,仿若就是因为预知“离别”而“认真”的下起的大雪,亦如词中那般: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就在你说了分手的瞬间。
一进药园,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不同于往日来到药园的各种药草的带着独有的淡淡清香的药味,而是一股带着苦味的浓厚的药汁味。
步入药园后的小竹屋,只见孝亲老王爷坐在屋中的竹椅上,还算精神的表情上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的伤色和肃色。
这是洛奕桐第二次见到孝亲老王爷,犹记得初见时是在自己和白煦一个及笄,一个弱冠的典礼上,那时候的孝亲老王爷虽也是一头华发,却有一种让人想要去亲近的感觉,而此时的孝亲老王爷,却是让你真切的感受到他其实只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再看向床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洛奕桐脚下步子如同飘散在云端虚浮不定,又好似有千万般重迈不开,终归是一步一步走到床头,就好像早上,还是在东阁小苑中,白煦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一般。
之前在路上被洛铖披在单薄的衣裳外的披风滑落在地,赤足踩着地,毫不在意刚下完雪冰冷刺骨的地面和肌肤的接触。
如景如画的容颜此时清透的仿若染上了一层冰霜,似乎下一刻,这样的容颜就会消失在你的面前,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洛奕桐心中猛的一震,天旋地转,心房如有心疾一般绞痛,痛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忘记了自己拼命想要隔断的这一段情思。
蹲坐在墩子上,抬手拂过棱角分明的脸庞,浑如刷漆的双眉,高挺的鼻梁,果冻般性感的双唇,此时此刻,洛奕桐的脑中浮现的全部都是白煦的一颦一笑,他的好,他的温暖,他的怒,他在点滴中包含的所有情感。
洛奕桐从没告诉过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时,在心中定下的评价。
“姑姑,是什么毒,你难道也没办法吗?”许久,洛奕桐侧头看向回到药园的洛王妃,问道。
洛王妃淡淡的口吻中透着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后的无能无力,“这毒叫无,它无色无味,不溶于水,不散于风,迅疾难觅,毒擦在簪子上,不要说一般医者了,便是我,若是一个不仔细也是无法发现的。”
“因煦儿伤的是胸前,虽伤口不是很深,却也是靠近心脏的位置,我以用药和护心丹护住他的心脉。”
“姑姑,一定有解药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洛奕桐忽的起身,抓着洛王妃的双肩,泪眼满痕。
“奕桐,你别这样。”洛夏心中难受,上前扶住洛奕桐。
洛王妃看着洛奕桐这般样子,竟想起了尘封许久的诸多往事,咬了咬下唇,终是说出了口,“有,需以青丝为药引,心力为代价,且需相爱之人。”
洛王妃话落,众人皆静,脸色凝重。
洛奕桐突然出声,声音有些突兀,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来。”对上洛王妃的眼眸,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补充道:“不论要以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转而,对着洛铖道了句,这簪子,是王晓妍送的。
很多事情,在没听到白煦中毒之前,她是想不明白的,而一瞬,很多事情就已然开明。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只这一句,已足够让人将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
“姑姑,你说得对,我和白煦,我们两个人都还都不懂怎么去爱。”
说完,洛奕桐不再理会众人此时脸上是什么神情,蹲下,握上白煦修长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眉间化作一片温柔的暖流,轻声细语,“白煦,你不是想要我恢复把你忘了的那些记忆吗?你不是想要我记起空白的三年吗?我答应你,我去记起,我答应你,不管记起什么,不管曾经有过什么不开心的,我答应的,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只要你醒来。”
洛王爷握上洛王妃微微颤抖的手。
希望这一个决定是正确的。
希望这个决定,是你们,也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