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桐转身的瞬间,松开了握着簪子的手,簪子落地的声音清脆,白煦看着洛奕桐有些狼狈的逃离自己的面前。
“爷。”钟楚出现在白煦身边,隐隐约约感到白煦的身子有些只撑不住。
白煦并不回话,只是示意钟楚退下。拾起掉落在眼前的染有自己胸前血的簪子,擦拭掉上面的血迹,放入怀中。
细细想来,这是在洛奕桐醒来,他回来,头一回看到她在平日里佩戴发饰。
这支簪子,经由她的手刺入他的心,染了他的血。
我看着你持刀而来,并指给你心的位置。是经我允许,你才有伤害我的能力。
无论如何也该好好保存的吧,至少也是个纪念。
洛奕桐关上房门,背靠着,顺着门沿缓缓滑下,最后蹲坐在地上,晶莹剔透的泪珠铺满了一脸,透过朦胧的水雾,已经模糊了视线。齿贝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抽噎声。
她伤了他,她居然伤了他,当簪子刺入,鲜红的血沁染了白煦的白袍时,她一瞬间从凌乱的挣扎中清醒过来,那一下,她慌了,接踵而来的是感觉到心疼,就像是自己都心脏破了一个口,血不断往外流的疼。
当时的她绝没有想过想要伤害白煦,她只是本能的想要逃离,逃离他的怀抱,逃离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的节拍,她知道,如果那时再不逃离,她会受不了,她能感受的到白煦的情感,白煦的炽热,白煦的失落寂寥,白煦的决绝,而这一切,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无法接受,因为不管白煦做的这些事情是真的用了计谋,亦或是真心,她都感受到了温暖,只是所有的感情都是为了洛奕桐而流露,而不是她。
她无法向白煦说出自己不是洛奕桐,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她不知道白煦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厌恶,憎恨或是折磨。每一种,都是她不敢去想的。
又或许,拒绝白煦,要和他划清界限,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要做另一个人的影子,更是因为曾经的一些过往在心中留下了烙印。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么在感情中即使没有受到伤害,有一些事情也如同受到伤害一般不可磨灭。
有些时候,真的是糊涂一些的好,糊涂一些,你就不会在意你在另一个人的心中,你只是一个替代皮,即使他并不知道。
而洛奕桐在很多方面都很迷糊,只终归在感情这一事上太过于清醒,她记得乞巧节那日和白煦在城外湖边看着牛郎织女星跨越银河来相见时说出的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质疑,白煦在皓月下浅浅盈笑,嗓音温暖笃定的说的那句‘你一定会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多少人记得纳兰容若这位清代的大才子,是因为这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这一首《画堂春》诉尽了多少痴人的爱情,人们只希望自己都恩能够如纳兰容若词中写的那般,能够一生一代一双人,也只有少数人知晓这词中背后的残酷和阴霾。
‘一双人’的原型是烂记于心的《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和贾宝玉,同样也是纳兰若若和年少时的初恋表妹惠儿。
年少时的朝气美丽,单纯的全心全意,只是,谁会知道命运总爱在有情人之间开一个残酷决绝的玩笑呢?
表妹惠儿才貌双全,经家族安排参加‘选秀’,最后入宫为妃得到盛宠。
还在懵懂的想要为幸福跨出一步努力的时候,才发现横在这之间的,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心心相印的一对恋人,不是永远的相离,不是从此海角天涯,而是咫尺天涯。
相思相望不相亲,再见面的时候,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不敢说,不敢讲,纵有千般相思,万般心事,也只能深深地隐藏在自己的心中。
所以说,‘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当事人是底意难平的,后人将这话当做了最美的愿望,美吗?是美的,只是知道其中原委的洛奕桐这是只觉得一片沧桑。
当初怎么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现在想来也是可笑,‘一生一代一双人’,早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不是就该明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苦累了,还是哭到哭不动了,洛奕桐最后竟趴在了地上睡着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各种人的杂音,她想睁开眼站起身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怎么样都无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