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口里的娘娘是我们梅妃娘娘!”琳琅不无讥讽地说。“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了,你不要跪了,起来吧,小心凉气渗到骨头去!”梅廿九很是关切地说。子衿背后捣鬼的事,琳琅也说给她了,但现在揭穿她,不如顺着她摸出背后的那条大鱼,所以,梅廿九和琳琅的想法相同,还是先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
天更寒了,云梦后宫各处,一向隐忍于姹紫嫣红中的朱砂梅,在万木落败后。打起了花苞。朱砂梅林中,一个桃红色背影,窈窕妖娆。
“茗儿,又胡闹了,这么的天寒地冻,不好好呆在暖阁中,偏生约我到这儿!”勋王爷赫连勃勃搓着手,跺着脚,由远及近。今日他一领雁翎披风,脸色冻得微红,更衬得眉目如画,容颜清隽。
贤妃唐茗儿兀自那样站着不动,赫连勃勃只当她听了自己的话儿,生气了。于是,走上前去,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身子。怀中人儿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婉转低呼:“王爷!”然后高绾逐云髻的头转了过来。
“良妃!”赫连勃勃看清那人的脸,神色微变。“王爷和贤妃情深意笃,怎地连她的背影也会认错!”良妃董姒心浅笑盈盈,眉眼生动地说。
“你怎么借了茗儿的名字约我来这里?”赫连勃勃毫无恼色,薄唇一勾,漾出一个杀伤力很强的邪魅微笑。
见他没有生气,董姒心心中暗喜,胆子愈发壮了,思忖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日把这个风流王爷钓到手。
“这御花园中,花开万千,人生苦短,王爷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董姒心委婉又不失直白地说。
“你觉得本王是单恋一枝花的人吗?”赫连勃勃言语轻佻。
“姒心也觉得王爷不是,所以姒心才敢有今日的举动!”董姒心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赫连勃勃。纤细嫩白的手,不知何时已拉过他的衣带,不安分地用手指绕弄着。
“良妃啊良妃,你既有此意,为何不直接约我到你的沁芳宫,这里又冷又荒僻,本王想干出点出格的,奈何不能哪!”
“王爷你好坏啊!”董姒心娇笑道,嫩拳捶打着赫连勃勃坚实的胸膛。虽然想引诱赫连勃勃,为将来在宫中有所依仗。但自从进宫,鲜少与男子交往,更不必说是勋王爷这般容貌的。这会子与他咫尺距离,呼吸竟有些微的沉重,心跳是那般的慌乱。蓦地,她领悟到,在他被自己勾搭上之前,她已经掉入一个爬不出的泥淖中去了,这很不符合她董姒心理智镇定的性格,可是,她的的确确动心了。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了,你的沁芳宫记得给本王留一条隐秘通道,本王夜里有空了,会去疼你的!”董姒心当然明白“疼”自己是什么意思,立马粉脸红透,浑身燥热。
“良妃害羞的模样真是让本王爱不释手啊!”赫连勃勃调笑道。干净修长的手指伸出袖筒,折下了一枝将开未开的朱砂梅,轻轻地细心地为董姒心插上发髻。又在她玉嫩柔软的耳垂边呵了一口热气。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董姒心竟发现自己身体的某处发生了羞人的反应,又湿又粘的感觉让她那般渴望赫连勃勃狠狠来疼她,她有点等不及了,或许她的骨子里一早就想勾引他了吧!
良妃回了自己的宫里,吩咐贴身婢女宝钏儿捧来菱花镜,揽镜一照,面色艳若春桃。忙取了冰水来,拍了一些在脸上,肤色才渐趋正常。
这时候,小太监德儿捧着一只灰背的鸽子进来了,原来董公公又来信了。董姒心接过鸽子,从脚环上拆下一个小竹筒,拿进内室,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来。
董公公在信中说,敬端太后已下云霄山,正在返宫途中。太后在经过昀阳时,曾在筠王爷府上小住。其间,太后和王爷有过多次密谈,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董公公命令董姒心、董妘心用尽一切手段拉拢敬端太后的嫡子赫连勃勃。
董姒心在董公公的话里,嗅到了宫变的气息。七年前,先帝突然驾崩。理应登大宝之位的太子赫连勃勃却无端染上了瘟疫,无奈之下,先皇的宠妃慕容梨落所生的皇子赫连寂被群臣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不久,被太医断定无可救药的太子赫连勃勃,却在江湖神医杜仲的医治下,旺盛地活了下来。可是皇位已是别人的,他只能跪在金銮宝殿下,跪在以前他瞧不起的人的脚下,违心地接受勋王爷的封号。
七年来,敬端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对赫连寂的不满也从不掩饰。更出格的是,她把大权紧握在自己手中,臣僚屡次上书,她都不愿全然让渡于赫连寂。此次,和筠王爷的密谈,还能说明什么呢?要知道封地在昀阳的筠王爷,可是掌控着四十万精兵!那么,不久的将来,她董姒心可能要称今日的勋王爷为皇上!
由此可知,董公公为何叫她和妘心用尽一切手段拉拢赫连勃勃。自己今个儿色诱赫连勃勃这一招,真是先知先觉,走了一步好棋哪!
梅廿九在瑾薇宫住了一些时日,生活很是安逸,原来的宫人对她和梅香院过来的那三个丫头,也算恭顺。只是这一天,璎皇贵妃突然驾临,身后跟着一众仆从,声势甚为浩大。
梅廿九起床不久,长发尚未拢起,面上亦未上妆,急忙出来相迎,还没跪下,就被璎皇贵妃拉起。
她握着梅廿九的手,关切地道:“叫丫鬟出来迎就行了,你穿这么单薄,着凉了可不好!”“这是礼数,梅妃不敢任性。只是娘娘这般体恤梅儿,倒是让梅儿心里暖洋洋的!”梅廿九垂着眼睑,乖觉地说。
璎皇贵妃展颜一笑,拖着梅廿九的手,直走到内室的妆镜前,温言软语道:“姐姐帮你绾髻吧!”梅廿九一听,忙摆手:“贵妃娘娘,万万不可,您是后宫之主,哪能做这等事!何况,梅儿位卑身贱,实在承受不起哪!”
“不要叫我贵妃娘娘,称作璎姐姐就好!姐姐看你这一头云发真是好,禁不住手就有点痒了。我先帮你梳,若你觉得不中意,再叫你的丫鬟重新梳过好了!”说着璎皇贵妃不由分说地,把梅廿九按在凳子上。
“这个髻可有名号?”梅廿九忍不住问。“惊鹄髻。”璎皇贵妃淡淡道,手里在做着收尾工作。“这个髻配什么样的妆才好呢?”发髻绾好了,璎皇贵妃打量着镜中的梅廿九,蹙眉沉思。“哪有那么多讲究,随便什么都好!”梅廿九忙道。
“嗯,桃花妆好了!”璎皇贵妃近乎自言自语地道。然后,顺手抓过了妆台上的胭脂盒子。梅廿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强自咽下去了,任她在自己脸上张罗着。
等到桃花妆上匀称了,璎皇贵妃朝自己的贴身侍婢锦素瞥了一眼,锦素会意,举着木盘上来了。“把这衣服拿去换了!”璎皇贵妃指着盘中的丝织物,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梅廿九说。这口吻不再像“姐姐”,倒真是拿出贵妃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