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红酥手之小阁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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呻吟,她疼

夜间,零落又被关进了天牢,她的眼睛已渐渐习惯黑暗,她可以看到一线微弱的月光投下来,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蛛丝在微风中摇曳,可以看到老鼠成群接队地从她面前张扬走过,或许连它们都已经知道,她无力驱赶它们了,她的身上到处是鞭痕,白色的衣裙已沾满了血污,血迹会干涸,然后又有新的流出来,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都感觉不到痛了。

“萧蓦然,你总是愚笨的,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赤战的要求,可是我能接受么?怕是今后,天下人都怨我,斥骂我,可是我现在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这里乞求,乞求你聪明一回,不要着了贼人的道儿。”零落轻声地自言自语,然后缓缓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剑,幸亏他们不知道这是料峭剑,否则,她又要对不起暗尘了。想到暗尘,不禁一阵悲伤,他一定想不到,她被关在王城的天牢里,就要死了。

几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接着,牢门被打开,零落抬头望去,就看到暗尘笔直地站在那里望着她低沉地啜泣,一身黑色的衣裳显得是那么脆弱,他的双手无力地垂着,剑掉在了他的脚边,他也不去捡。

零落想,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吓着他了。

暗尘艰难地迈着脚步,缓缓地走过来,然后单膝跪在她的身边,轻轻抚摩着她的脸,他像是怕碰碎了她似的,那么轻,都快感觉不到了。

“暗尘,你怎么来了?”零落问,听起来却仿佛是在呻吟,她疼,哪儿都疼。

暗尘心一痛,手都颤抖起来,沙哑着声音说道:“零落,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苦。”

他想抱起零落,可刚一触碰到她,她就一阵抽气,暗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零落的衣襟上,“零落,我的零落,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你?”他低吼,眼睛里带着杀意。

终于将她抱在怀里,正欲出去,零落却指着墙角说:“剑,暗尘,你的料峭剑还在那里。”

暗尘惊讶的看过去,果然是他的剑,本来还以为,剑已经随着零落的被抓而落入敌手了呢,心里一阵感动,原来零落是这样地护着他的剑。

走出天牢,有三十几个黑衣人等在门外,零落认得,都是暗尘手下的杀手,他们武艺超群,是很少集体行动的,而且一个个都是孤傲冷漠,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是,除了暗尘。

“为什么让他们犯险,你不是很珍惜他们的吗?”零落在他胸前轻轻地问。

“我本来是想一个人来的。”暗尘看了看那些黑衣人,眼睛里是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情,“可是他们却一起跟来了。”

“你想一个人来?”零落惊呼,瞬而眼神一暗,“我值得你这样做么?”

暗尘无言,只是哀伤地看着她,一脸的憔悴。

“主人,还是赶快走吧!”其中的一个人说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走!”暗尘道。

于是所有人都施展轻功向城外飞去,暗尘被他们周密地围在中间,零落看到他们的脸上坦然而平静,似乎这并不是一场生死交锋,只是一个与生俱来的使命。

这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一片灯火刹那间就照亮了黑夜。

赤战骑在高高的战马上,冷笑一声,道:“放箭!”

话音刚落,箭便似蝗虫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射过来,尽管利剑在手,也没有反击的余力,不久,就有黑衣人倒下了。

“主人,快走!”

“主人,走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说,暗尘心头一热,惨声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们用性命维护我?”

一个黑衣人站在了暗尘身边,一边挡箭一边说:“我们此翻前来就没打算回去,主人,你要是记得,他年的今日在我们坟头放坛好酒!”

“快走啊!”

又有人倒下去,赤战笑得更放肆了,暗尘趁他不注意,快速地空出一只手,“嗖嗖”的几声,将他们放出来的箭都射回了赤战身上,转眼,赤战便成了一个箭靶子。

但是飞射而来的箭仍然没有衰退之势,暗尘只得悲戚地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依然在奋战的朋友,拔出料峭剑,御剑飞走了,风在呼啸,暗尘泪流满面。

“对不起,暗尘!”零落轻声道。

暗尘只是抚了抚零落的头发,爱怜地吻着她的额头,这世界,谁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呢?

到了萧军的大营,斜阳正在急急地等信使回来复命,营帐里的碳火熏得他眼睛都有些朦胧,然后一定神,看到风暗尘抱着零落站在他的帐前,在青烟中犹如幻影,他们的头发都是那么长,交错在一起,仿佛一对神仙眷侣正在仙境中缠绵。

“斜阳将军!”零落在暗尘怀里唤道,声音是那么柔弱,“我回来了!”

斜阳奔过去,惊道:“真是姑娘!”可一见她伤痕累累,脸上又由欢喜转为心疼,愤愤地说:“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待我明日破城,为姑娘报了这一仇!”

“快去叫大夫来!”暗尘吼道,满眼都是杀得死人的冷光,恨这斜阳的漫无边际,随即又道:“军中可有女人?”

斜阳一怔,说:“只有一个做饭的大娘。”

“叫她来!”

斜阳立刻就出去吩咐去了,不多久,大夫和那位大娘都来了,暗尘一看那大夫是男的,不禁眉头一皱,冷冷地指着床上的零落说:“给她把伤口清理一下,你吩咐这位大娘做!”然后又从胸前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那位大娘,道:“把这个抹在她的伤口上,小心侍弄,不要弄疼她!”

暗尘眼光一扫,所有的人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外面月光很美,如水一样地泻在暗尘苍白的脸上,他的心是那么疼痛,疼痛得让他感到深深的疲惫,他的那些兄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一切的刀光剑影突然间就都成了一场惊梦,恍若昨日,又遥不可及。而零落,他视如珍宝的零落,竟然又遭到了这般残忍的对待,依然记得,她在他的怀中是那样轻盈,如一片薄弱的羽毛,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飘走似的。

暗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出,道不尽的惆怅和悲伤。

“那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斜阳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暗尘脸上毫无表情,淡淡地答:“十谰调配的一种药,伤口愈合以后不会留疤痕!”

斜阳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跑到暗尘的跟前,道:“果真有这种药,想我征战沙场大半生,不知受了多少回伤,那个叫十谰的现在何处?”

暗尘被他那锃亮的铠甲刺得眼睛一痛,不耐地皱皱眉,然后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会他。

斜阳见此,怒道:“我看你对零落小姐如此温柔,以为你跟我们家城主一样是个好人呢,想不到,这样冷漠自私……”

暗尘任他抱怨,眼睛却是看向另一边,一个士兵正慌慌张张地朝这里跑来。

“报——”

斜阳一看,正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个信使。

“说!”斜阳声音坚硬冷静,不再像方才那样冲动。

信使忙道:“城主说,愿意用四座城池去换零落小姐!”

斜阳眼睛里带着一丝惊异,却忽视了暗尘那黯淡的眼神,和愈加憔悴苍白的脸。他想,幸亏风暗尘抢先将零落小姐救了回来,否则军中又将发生一次大的动摇,以四座城池换一个女人,任谁也是无法理解的,就算是城主,也不会被谅解。

“这个消息不要外传,若出了漏子,我唯你是问!”斜阳的狠狠地对信使说道。

信使连连颔首,答道:“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