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北京的天，一入秋，就开始反常的蓝，人站在街上看看天空，几乎要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雾霾常临的大首都。
叶嘉阳穿着一身肉粉色的居家服，大早上，披头散发地靠在厨房里的窗户边儿上，出神。
她在等着面包机把面包烤好。
难得这么好看的天色，她索性就对着窗户发呆。
然而说是发呆，叶嘉阳脑袋里却走马灯般晃着昨晚那些暧昧荒诞的场景，一点都不平静。
今天她醒的早些。
浑身的酸痛，痛醒了迷迷糊糊的她，一时间，她只想把身边那个罪魁祸首掐着脖子狠狠报复。
可是转身看见他熟睡的脸，又只能暗自咬牙，承认她不忍心。
于是今早洗漱的时候，看见自己脖子上那些青青红红的痕迹，她也只能认了……但是根本做不到眼不见为净啊啊！
太明显了啊！
幸亏是秋天啊啊！
不然要拿什么遮住啊混蛋！！
叶嘉阳雕塑般站在窗户前，内心咆哮。
自从开了荤，顾禹简直夜夜索需无度，这要是搁古代，就是荒淫无道的昏君了吧？思及此，叶嘉阳恨不能找个什么时光机器，把顾禹从床上拎起来扔到古代去，想得她简直牙都痒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所以当面包机“叮”一声响起来的时候，叶嘉阳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把烤好的面包拎出来。
又煎了两个鸡蛋，冲了一壶咖啡。
就……勉为其难的把早餐送到床上去给他喽？
说什么把人扔到古代。
等到真正坐在床边，看到顾禹慵困地揉眼睛的时候，叶嘉阳还是情不自禁地送上嘴唇，俯身去吻他的眼睛。
“灰姑娘，王子做好早餐给你送过来了。”她笑着说道。
“嗯……”顾禹伸出胳膊揽住叶嘉阳的脖子，半醒之间，凭本能寻找她的唇，毫不犹疑深吻上去。
须臾。
顾禹终于松开她的嘴唇，把她抱在怀里，神情餍足，嗓音慵懒地说：“你不是王子，你是把王子吻醒的灰姑娘。”
叶嘉阳低低地笑起来，“那王子快用餐吧，灰姑娘这个姿势真是无比难受呢。”
他拍她的头，抱怨她，“煞风景！”
她好不容易坐起来，取笑他，“幼稚鬼！”
顾禹跟着她坐起身，被子滑下来，露出他精壮的身体，叶嘉阳还是莫名红了脸，为了掩饰羞意，她从床头把装着早餐的盘子拿过来，递到他眼前。
“嗟，吃。”
顾禹笑看她一眼，听话地把鸡蛋夹在面包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好像是真饿了。
叶嘉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顾禹三两口就把那点早餐吃完了，握着咖啡发问：“今天周六，你起这么早干嘛？”
“唔……”叶嘉阳吃得慢，脸颊还鼓鼓的，嚼完咽下去才说道，“陈姐今天让我跟她一起去见一个新锐服装设计师……叫……我忘了，听说是个女的，陈姐说，要是我们这次谈好了，她可以跟我们长期合作呢！”
顾禹撇撇嘴，没说话，喝了口咖啡。
叶嘉阳看他这样，便戳戳他的胸口，笑说，“别这样嘛！我明天可以陪你呀！”
那人还是不说话。
“那……”叶嘉阳咬咬下唇，“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动作……可以……试试……看？”
顾禹眼睛瞬间亮了。
“我只是说可以试试！”叶嘉阳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要是我做不到，你可不许勉强我！”
顾禹满脸得逞的坏笑，“这可是你说的，别想着反悔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叶嘉阳终于察觉自己被下套，“顾禹你就是个臭流氓！”
顾禹勾住她的下巴，轻轻吻她的唇，又露出那种有点坏，有点孩子气的笑容，“怎么办，这个流氓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你……”犯规，怎么可以又用这种笑容勾引人？她仰头，躲不掉了，只能等着他再度吻下来。
叶嘉阳在星期六的第二个深吻里，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令她如此地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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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嘉阳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已经快要中午了。
关于这个女设计师的资料，她是早就整理好了的。这个设计师叫杨苏，最近在上海和北京两个城市办了几场很有知名度的秀，不少名人都去给她捧场，趁着她在筹划建立自己品牌的这个空当，陈姐就想尝试和这个杨苏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趁着这次的小合作，拉长他们的合作战线。
陈姐的思路是这样的：如果能够和这样一个有潜力的设计师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互惠互利自不必说，关键是能够为他们杂志的APP建设开辟一个新的方向，要知道，购买力过剩的今天，也许国人新兴设计师的产品可以吸引大家的眼球也说不定。
以后有什么计划以后再说，先打下这一仗才是重点。
叶嘉阳到了国贸，下车就看见陈姐在等着她。
“陈姐！”
“慢吞吞的，你怎么穿成这样？”陈姐今天把头发高高束起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套装，外面配了一件米色的风衣，端的是一身洋气干练，相称之下，叶嘉阳一身的棕桔红黄暖色系毛茸茸，就格外像个小跟班。
叶嘉阳头皮一紧，她哪里敢说穿得这么舒适保守是因为浑身酸痛不已？而且还要遮那些羞人的痕迹……她真的尽力了。
于是叶家包子立马讨好地拍起来：“我这不是为了衬托出陈姐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女王气场嘛！”
陈姐气笑了，无奈道：“瞧你跟阿Ken学的这一套！小小年纪，好的不学！”
叶嘉阳笑得更加真诚：“屡试不爽、屡试不爽。”
陈姐彻底无奈。
两个人一起进了大楼，到了顶层。
杨苏的工作室在顶层，规模不算大，设计却十分前卫，居然是正红色的墙，正红色的办公桌，正红色的沙发椅子……只除了黑色的天花板和地毯。
叶嘉阳感觉自己好像进到了什么电影专用的场景里，这、这搞艺术的人、这思维果真不同凡响。
她们被请进了红彤彤的会客室，坐在红彤彤的沙发上，面前是红彤彤的茶几，茶几上面放着红彤彤杯子，杯子里盛着红彤彤的液体……这能喝吗？
好像只有红彤彤的碟子里的奶油蛋糕显得正常。
一大一小两位编辑面面相觑。
“陈姐，”叶嘉阳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这、这里好红啊。”
原谅她贫乏的词汇，此时她对这个工作室的惊讶把她写文章的才思统统覆盖，哪里还想得出什么形容词？
“呃……是有点热烈，这个杨苏好像很有艺术家气质啊。”陈姐已经停不下来对这个工作室的环顾，从进来开始她就用惊奇的眼神不断观察着。
没过多久，黑色的门终于被推开。
来人是一个美人。
如果没有她那狂乱爆炸的头发和怪异另类的着装的话。
杨苏是一个很婉约的名字，可是叶嘉阳看到杨苏的第一眼，只感觉这个顶着70年代爆炸头，穿着暗褐色……那有可能是个布袋？的女人，和她的名字根本不是一个人。
用名字骗人算骗人吗？
其实杨苏的五官有种柔和的美，但她的打扮实在太硬气，迫得人难以接近。于是陈姐连同叶嘉阳见她推门进来，都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杨小姐……你好。”陈姐端起她的职业笑容，礼貌地向杨苏伸出右手。
杨苏看着她，冲她笑笑，伸出自己的左手，抓住陈姐的右手，敷衍地晃了晃。
陈姐：“……”
叶嘉阳：“……”
真是硬仗。
“《青世》的陈俞鸿还有……”杨苏看了看叶嘉阳，眼神询问。
陈姐笑答，“她是新人，叫叶嘉阳。”
叶嘉阳刚想伸出手，想到刚刚杨苏对陈姐那手拉手的架势，便立即打住，迅速站起身，朝杨苏深深鞠了个躬，一瞬间，腰疼得她表情都碎裂了。
直起身的时候，叶嘉阳还是没有伸出手，还自认很可爱地笑了一下，“杨小姐您好，我是叶嘉阳。”
“哦，你好。”杨苏莫名其妙地打量她，末了点评一句：“你有点像日本人。”
叶包子没想到还能得到一句评价，只好干笑。
“杨小姐……”陈姐正预备打开话题，就被打断了。
“不用一直叫我杨小姐了，你们叫我杨苏吧。”杨苏坐到她们身边的单人沙发上，极其汉子地把右腿抬起来搭在左腿上，姿势非常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好……杨苏，”陈姐从善如流，说道，“那我们就不跟你客套了。”
接着，陈姐示意叶嘉阳把文件都拿出来，于是叶嘉阳便手脚麻利地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文件来，把所有需要的页面翻开，铺平在桌子上。
于是陈姐就着这些文件上陈列出来的合作项目、市场调查、收益预测……开始给杨苏洗脑：看，跟我们合作有这么多好处呢！
杨苏很认真的听着陈姐讲，一脸的深度认同，陈姐停顿处，她还会配合地“嗯嗯、没错没错！”
直到陈姐终于口若悬河地把合作前景说完，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叶嘉阳五体投地，佩服地为她递了一杯水过去。
“所以，既然杨苏你也认同我们社的合作计划，那你看十二月份的项目，是不是可以……”
“啊！”杨苏突然叫了一声，又说道，“我终于知道你怎么穿好看了！”
陈姐愣了一下，叶嘉阳却反映过来，瞬间感到无力，感情姐姐你刚才看着人家讲了半天，脑子里想的却是这码子这事儿？！
一时间陈叶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杨苏看着她们谁也不说话，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便解释道：“我那个助手说跟你们合作很好，刚才你讲的也很好……”她看向陈姐。
“但是我……没怎么听懂，所以……我的助手一会儿会把准备好的合同拿过来，过一会儿我们就能签约了。”
叶嘉阳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她完全不敢想象陈姐此时的心情。
没想到陈姐却大度地开口道：“行，反正我们今天是专程为你空出来的，只要咱们的合同能谈成，还怕等这一时半刻的？”
“也是啊，不过……”杨苏端起茶，喝了一口，似乎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一会儿我有个老朋友要过来，是同行，他来跟我商量下周的秀，咱们既然要合作，你们迟早也得认识他，要不要也过来看看？”
陈姐好奇问道：“不知道是谁呀？”
“你们应该知道的，他叫顾维，是个新锐设计师。”
叶嘉阳一听，睁大眼睛，“顾维？！”
杨苏看她这反应，感兴趣道：“怎么？你认识？”
“他……”叶嘉阳都快石化了：“他是我小叔子。”
“什么？！”陈姐惊讶道，“嘉阳你小叔子居然是顾维？”
“呃……是。”
“噗！咳咳咳！”杨苏一口茶呛到嗓子里，“什么？咳咳？那花心大萝卜？你小叔子？！”
“呃……是，您是说的那个在Gina&T当过设计师的顾维吧？”叶嘉阳不确定道，花心大萝卜？说的真是一个人？
“就是那个！他居然还有个哥哥？”杨苏难以置信，“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是个孤儿呢！丫居然什么都不跟我说！”
叶嘉阳其实很想问问杨苏，为什么说顾维是个花心大萝卜，但陈姐还在呢，她只好把话咽回去。
正在此时，门“叩叩叩”响起。
一个妆容精致，着装干练的职业美人蹬着高跟鞋，款款走了进来，她打开门后环视了一下会客室，目光锁定在杨苏身上，说道：“杨，我把合同拿过来了。”
杨苏看到美人，瞬间高兴起来，兴奋地对着着陈叶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助手，她叫白容，合同的事情我都交给她的！”
白容无奈地看了杨苏一眼，转而对陈姐和叶嘉阳抱歉地笑了笑，又礼貌地解释：“杨苏她个性直，如果刚刚有唐突的地方，还希望两位包容。”
“没事，艺术家嘛！”陈姐笑笑。
白容一听这话知道杨苏又不逊了，便道，“快别这么说，她小孩脾气，别理她……要不，我们来谈谈合同吧？”
陈姐立即答应：“好呀！”
随即两位大姐大开始讨论合作事宜，剩下杨苏和叶嘉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于是叶嘉阳挪了挪位子，靠近杨苏，小声问道：“那个……我想问问您和顾维认识多少年了呀？”
杨苏歪头想了想，“五年？八年？挺久的了。”
“刚才您说他花心大萝卜？”叶嘉阳无不八卦道。
“可不是嘛！”杨苏满脸认真，“这小子可胡来了，尤其是刚出名那会儿，乱的一塌糊涂，我看看……应该是两、三年前吧？一点不像有家人管着他的样子。”
叶嘉阳脸上惊悚，“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正待再说点什么，房间各处却响起了“叮叮”声，原来是大家的手机都响了起来，看来是微博推送消息到了，那头陈姐和白容正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边叶嘉阳已经拿起手机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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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薇和陆鑫城曝光了！
叶嘉阳盯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