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崇祯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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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甲寅,大学士黄景昉疏奏:『今天下兵将,惟陕西为能战,而陕西腹中之兵三,不当边兵之一。贼入潼关,不惟资彼形势,恐强兵健卒举而附之,不可伏制。惟有速饬三边总督,由兴县渡河,直趋榆林,提调甘、延、宁三抚,汲汲拊循边兵,鼓励边将,使其齐辑扞剿,然其事未易言也。年来各镇,京民二运,囗不解给,兵之饥窘逃亡,居者已不成旅,行者未常得息,谓宜设处十余万金先付督臣,以为招补犒赏之费。若徒手而往,必无所济。臣过陕西,惟见凤翔、西安二府,今岁稍稔。其庆、平、汉四府,荒残已为极矣,盗贼伏多,已费料理,大寇一入,各处伙盗附丽以逞,火光燎原,非只用督臣,便可了当。见在各抚才力平平,而道府各官员缺甚多,固原一道,不补官者几年矣。宜推择能干几人,与督抚协力,于现在将士之外,多方蒐罗,收召豪杰,此救秦之先着也。河北三府,在承平无事时,原甚脊薄,况凋残之后,事力单虚。今上自藩王,下至抚按,大凡河南无任可履之官,皆驻扎彼所,其供亿之费,固已难矣。而调防之官兵士马,避难之绅衿军民,屯聚骚扰,何以堪之?况如昨者进剿之时,责以输运,自不得喘。百姓嗷嗷之心,不待贼至,而已思离散矣。故急宜选抚按之廉洁干济者,加意绥辑而保障之,然抚按不为河北设也,当思所以渡河而南之计矣。贼入陕西,则尚在河南者,率多伪设之官,与诡附之土寇耳,若能广布威略,鼓率义勇,佐以官之侦探精确,相机进取,可复则复,可守则守。臣请敕行该抚按,将河南道府州县大小官兵,一一核实:所驻何地?所司何事?随事课功。至于乡绅士民,宜令纠集壮丁,各建恢复故土之策。如有功效,一体叙推。臣闻汴梁新决沙河口,业已成河,归德竟在新河之东矣。则归德汝、宁二府之情形,宜责令该抚察明具奏,先行克复。不然,中原底定,何日之有?伏望皇上召在廷诸臣,问以此议,仍令条画便宜以闻』。得旨确覆。

河南巡抚秦所式疏奏:闯贼尽入秦关。帝言:『贼已尽赴秦关,该抚一面严加防扼,仍相机乘虚恢剿,不得止以派守塞责』。

乙卯,行当五钱,并增炉广铸。

丙辰,悼灵王发引。

吏部尚书李遇知等疏奏:『臣等见大寇入秦已后,有「惊闻潼关失守」一疏,业蒙皇上谕旨,推督抚并监军御史星驰办剿,臣等何敢再渎?惟是情形关系最重,战守需用甚迫,有不容默默者。窃念豫、楚、秦,虽均属皇上封疆,均当荡扫,然豫为平川旷野,四面受敌,死贼难以驻脚。襄阳因据上流,然南北通衢,兵马往来,终非安枕之地。惟三秦砺山带水,四塞称险,屯兵函谷,可以号召天下。从来劲兵大将,咸出其中,蜀黔转赋,实以秦为咽喉地,贼垂涎久,欲据此为家。今潼关虽云失守,然沿边四千余里,贼未必悉到。忠臣义士,未必尽降。皇上敕发劲旅万余,战将数员,令督抚统之而西,调度三边将士,收拾溃败余烬。贼闻大兵猝至,胁围可以立解。会城不失,则人心不至惊惶,各郡亦悉力效死,兵马不为贼用。不惟全陕无恙,而若楚、若豫,亦可渐次恢复。然吃紧尤在发饷。今司农称外解不至,欲以豫中存储,外省协济为辞。然豫中兵马,时时待哺,岂有经久不动之理?恳祈皇上急为封疆计,挪发帑金十余万,再敕司农拨晋饷二十万,以资接济,庶饷足则兵足。三秦义士,知皇上不忘秦土,奋发前驱,同仇歼灭,天下事尤可为也。臣等父母妻子,俱在秦中,情迫势急,语无择音,伏祈赐监』。章下户部速覆。

南京祭酒王廷垣引疾。帝令沿途调治,前来供职。

改吕大器南京兵部右侍郎。

升浙江按察司任中凤为本省布政司。

起沈自彰为文选司郎中、张法孔为职方司郎中。

帝言:『胡器阁、朱在亨,贪婪无厌,岂得仅拟闲住?着革职,并内外人犯,该抚按拟究以闻』。

命王之心掌司礼监印。

丁巳,擢黄家瑞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督理淮扬盐法军饷。

擢何谦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昌平。

擢黄鸣俊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

起用庶吉士金声,趋令来京陛见。

谕兵部:『寇患方殷,亟资枢臣料理。张缙彦既破格起擢,自当急公趋命,以付特简。且服已禫除,不得借端推诿。着该部差官星催起程,限年内到任。如再稽迟致误,责有所归』。

差柳寅东巡按顺天。徐养心巡仓。李挺巡盐。

起验封司郎中孙昌龄。

加宁夏粮储道万代尚兵部职方司衔。

戊午,谕户部、工部、都察院:『近日既革低钱,行使制钱,自当遵炤钦定价值,公平贸易。乃奸徒乘机射利,任意昂价,将制钱与低钱同律,物值愈腾,小民愈苦,殊非疏通钱法初意。即着五城御史大张榜示,平定市价,不许违禁,犯者厂卫五城衙门缉获重惩』。

己未,辽东巡抚黎玉田请恤三城殉难官绅,帝言:『三城殉难官绅军民为数甚多,殊可惨痛!作何优恤致祭,以慰忠魂』?

左都督田弘遇卒。

福建地震,巡抚张肯堂以闻,敕所在修省。

李自成陷西安,巡抚冯师孔等死之。巡抚金毓峒疏闻,帝言:『韩城县官谨严城守,尤能拒贼,使各州县皆能效义固守,以待援兵,何难制御?冯师孔、黄絅、吴从义、祝万龄,即日从优议恤。其藩王宗室,及文武失事逃避无下落者,着金毓峒确察即奏。收拾三边,已有屡旨』。

庚申,黎山王疏奏陷贼,帝言:『遭贼艰苦,深堪轸念,着该抚优加供给』。

召总察协及锦衣卫来会极门。

召内阁陈演等、吏工二部尚书、并贺王盛来隆道阁。

礼部请定东宫婚礼,帝云:『俟稍壮,另旨举行』。

崇祯十六年癸未十二月辛酉朔,赠姚运坚河南按察司佥事,廕一子入监读书,录殉难也。

册封以海为鲁王,并颂发仪仗。

起用兵部主事成德,引疾,不允。

壬戌,吏部荐原任南京操江马鸣世堪任枢边,奉召陛见,疏辞。鸣世,万历四十四年进士,由县令选授御史,洊历抚事以至巡江。

原任兵部右侍郎王业浩卒,浙江巡抚董象恒以闻,赠太子太保,廕一子中书舍人,赐祭葬。

大真人张应京请假养亲,予假一年,令驰驿去。

赐王明祭葬。

南京太仆寺卿姚思孝疏请养母,不许,趋令到官。

行人姜垓疏奏:『臣父殉难甚惨,请代姜埰罪』!不允;令刑部即为问拟。

癸亥,升侯峒曾为顺天府府丞。

补原任吏部郎中孙昌龄为验封司郎中。

以刘名翰等充东宫讲官。

原任巡按御史任浚引疾,帝言:『寇氛孔亟,任浚以才望特简,着即星驰受事,力办防剿,不得以夙病托陈』!

原任大学士张四知疏奏:『臣妻病故,请赐恤典』。下所司察例。

乙丑,宣大巡按杨尔铭疏言:『总督孙晋病剧,不宜久误边事』。

召辅臣陈演等吏兵二部来中左门。

谕户、工二部:『日来收买低钱,用过制钱甚多。但制钱有限,非广行鼓铸,曷资购换?着司监库所买钱铜,并内外各官捐助者,给发泉渊二局,多设炉座,作速儹造。乃按炉计数,十日一奏。其领运铜斤,该局官面兑交收,不许高下作弊。监督官亲赴库厂熔化,毋致奸胥匿取,违者参治。其铸出制钱,随即运解还原本,余尽充收,务使源源不绝,实收裕国足民之效』。

凤督马士英疏奏渡江击贼,并请军饷。帝言:『贼在袁州,该督宜渡江会同平贼镇迎击,速奏肤功。其淮扬应天各路欠饷,着严催接济。至兵丁量加行盐及派拨来年剿饷,所司即与议复』。

升赵京仕为左通致。

升蔡鹏霄为太仆寺少卿。

丙寅,帝言:『凌超赞画,曾否效有劳绩?所司核明酌夺』。

丁卯,瑞王捐银二千两助饷,鞍马银一千两,请以藩禄支除;帝嘉其急公。

帝言:『叶廷秀既经辅臣面举,前疏何不列名?仍着奏明;并其余各官,作何酌用?该部确议以闻』。

升陈肇英为饶州佥事。

帝言:『徽藩难宗,准于原留卫辉银内颁恤;其怀庆王宜从优厚,仍即奏明』。

总督仓场白贻清引疾求罢,许之。

令河臣周堪赓将修过河工,绘图以进。

差马登垣巡按青州。

谕慈宁宫大库:『着炤例启闭,二祭所司知之』。

改赵开心为协赞员外,署职方郎中印。

兵科给事中曾应遴疏请省亲,许之。

戊辰,光禄寺请赐百官腊面,诏免办。

谕吏部:『晋中防河甚急,亟需敏干经理。据辅臣奏,郝絅可用,准补河东分守道,充为事官,图功赎罪,俱炤旧管地方事务,该部即具本以闻』。

刑部尚书张忻疏奏:『周延儒年五十五岁,宜兴县人,由进士历任内阁大学士,蒙圣恩伏起首辅,奉命视师。欺蔽纳贿,滥用匪人,有负委任,致干圣怒。七月二十四日,皇上召锦衣卫,面发圣谕,命差官旗,并吴甡一并催促来京候旨。该锦衣卫又于八月初一日请旨:「二辅到京,如何安置」?奉旨:「准寄私寓,该官旗看守」。又据原差官旗史鸣凤等状云:「将周延儒催促来京,于本月二十五晚进东便门内,在崇文门外下头条衚衕关帝庙内暂住。二十六日,移在正阳门关帝庙」。臣随令官旗遵旨看守。于十二月初二日,奉旨:「着法司议罪,限三日内具奏」。臣即遵旨咨会都察院大理寺会议。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议得:「皇上于罪辅周延儒,召起田间,隆以师保,可称千古奇遇。当其受事之初,将顺圣明,有蠲租、起废、解网、肆赦诸大政,至德光昭,天下称颂太平。延儒自宜永矢精白,仰赞宸谟。乃防简疏于比匪,居身涉于营私。贿胳赂潜通,节钺暗授。至行间功罪,以门墙而颠倒。封强多故,谁执其咎?若延儒者,盖大负特达之恩。皇上指其机械,既洞见肺肝,责以欺藐,更凛严斧钺。延儒清夜扪心,生且何颜,死安足赎?但按律定议,罪应下失误封疆一等。恭诵明旨,有曾居首辅,宽其拿办。此在皇上垂念国体,自有圣裁」。大理寺卿凌义渠议得:「旧辅周延儒惟工谋身之私智,罔念体国之公忠,精神惯用之揣摩,伎俩总归于闪烁。一时幸窦杂出,狐假公行,自误以误国,嗟何及矣!即以股肱心膂之近臣,膺特遣视师之重寄。曾一意曲庇私交,不闻出一奇,展一策。止图苟且竣局,究使行间文武,举劾趋承,至壮士为之短气;甚且奏报功罪,尽掩情实,而衮钺几至不灵。当主忧臣辱之时,犹然情面亲昵之是徇,心何忍也!擅用人行政之柄,供其市恩修怨之图,天可欺乎!辜恩已甚,服法奚辞?虽有议贵之条,恐不能为旧辅宽也」!该臣议得:「罪辅周延儒蒙圣恩重起田里,两任首揆,谓宜乘勿欺之心、守无欲之调,忘恩怨以昭用舍,屏私比而定赏罚。斯无愧于股肱,庶仰酬于隆眷。即其初任以来,辅佐圣明,勤敏颇着,未常无裨纶扉。无如性生智巧,原乖诚正之谊;情喜夤缘,因犯比匪之戒。或作威而作福,遂招贿而用权以致滥用匪人,封疆罔效。至于奉命视师,皇上隆其礼遇事权,谓廷儒必力破情面,尽扫欺朦,严核功罪。乃私交是庇,知桃李而不知封疆;赏罚溷淆,任偏昵而罔凛国宪。敢冒功而饰罪,伏舞械而逞机。几令庙堂之衮钺无灵,安望封疆之戡定有赖?凛凛天语,责其机械欺藐,不惟臣谊所未有,亦覆载之不容也。延儒受恩独厚,负恩独深,视息尚存,宁无愧死!封疆有法,在延儒罪浮丘山;议贵有条,惟圣恩慈存辅弼」。会议得:「周延儒合依大官受财枉法,有禄入人十贯律,绞。炤诓骗听选官员财物例,发烟瘴地面充军终身,拘妻佥解』,相应题论请旨』。帝言:『周延儒机械欺蔽,比匿容私,滥用匪人,封疆已误,前屡旨已明,这所拟岂足弊辜?姑念首辅一品大臣,着锦衣会同法司官,于寓所敕令自裁,准其棺殓回籍』!

大学士陈演等申救延儒。帝云:『览卿等奏,朕心恻然,但廷儒罪犯重大,前面谕已明,如滥用匪人,遗误封疆,比昵奸险,营私纳贿,及亲履行间,回朝面讯,应将兵情据实陈奏,庶几收效桑榆。而乃欺蔽机械,较前愈甚。若律以祖宗大法,当在何条!念系首辅,姑从轻处,勒令自裁,已有前旨』!

召抚宁侯朱国弼、户部尚书、兵部侍郎、左都御史、户兵二科掌印官、吏部文选司,兵部职方司、户部管饷司官,俱来中左门。

谕户、工二部、都察院:『凡赦前钱粮,已经在官起解在途者,屡旨该抚按清察,未见奏报。着勒限将未解钱粮,有无批回实收,在官未解,彻底明白具奏。其投批不掣,日久挂欠,沿途延捱,到京侵匿;在内,着部厂卫及巡城御史;在外着巡抚巡按稽察责成押解到京。如有奸侵,立行参治』。

谕工部:『铸造当五钱,原有定式,必不爱惜工料,始可通行无阻。该部所进与式相合在外行使者铜低,工有悬绝,着察实以闻』。

已巳,吏部尚书李遇知疏奏:『宣督孙晋病误,令回籍调理』。从之。

京营选马步兵一千余人,护秦督余应桂入秦,到官后,仍令归伍。

召宣大总督王继谟来中左门。

魏国公徐允祯引年求罢,优诏许之。

帝谕:『袁继咸久改屯抚,迁延未到,法宜重惩,姑念寇入江西,情形孔棘,酌准廷议,就近再任,着仍以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戴罪总督剿寇事务,此系使过特恩,定难再缴。如玩误不效,前罪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