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蓝頔忽然把她叫到了他的卧室,把电话递给了她。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略带责备的声音:“雪儿,你还好吗?我和你爸都很惦记你,怎么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
冷雪澈已经热泪盈眶,并且有些不知所措,她努力放平声调说:“我一切都好,你和我爸好吗?怎么会打电话到这里?”
母亲埋怨说:“你还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们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心只想着人家,都快忘了父母了。”
冷雪澈听得一头雾水,糊里糊涂的问:“您说什么呐?”
母亲笑笑说:“算啦,我们也不是真怪你,只是太想你了。你这丫头真犟,一走那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没有,要不是……唉,算了,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哎,对了,雪儿,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清毅找你回来之后,忽然间就得了一种怪病,昏睡不醒,有时又会大喊大叫,好像在做恶梦,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和你爸才去医院看过他,就那么躺着,脸色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像僵尸一样。唉,尽管他曾经对不起你,但他始终对我们很好,而且已经知错改过了,眼见的才过上好日子,又……”
母亲还没说完,父亲就抢过话筒说:“别听你妈瞎唠叨,忙你自己的事去吧,你和清毅已经离了婚,就不要再挂念他了。好了,电话费很贵,我挂了。”还没等冷雪澈反应,听筒里传来一阵盲音。
冷雪澈无力的放下话筒,缓缓转过身子,用冰冻一样的口气问蓝頔:“是你,是你伤害了梅清毅对不对?”
蓝頔莫名其妙的说:“我不明白。”
冷雪澈的眼中喷出了怒火,喑哑着嗓子说:“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他和你本来没有任何瓜葛,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甚至都不认识你,说来说去,还是我害了他!”她抑制不住伤心的泪水,呜咽起来。
蓝頔的眉皱成一团,心也皱成一团,他那颗高傲的心被冷雪澈的不分青红皂白刺得鲜血淋漓。他痛到了极点,反而冷冷的笑了,残酷的说:“你太抬高你自己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吗?像梅清毅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受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冷雪澈呆望着陌生的蓝頔,忽然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毫无情感的说:“你是恶魔,虚伪而且残忍。”
蓝頔咄咄逼人的说:“我自认残忍,却并不虚伪。”
冷雪澈大声喊道:“你当然虚伪!你用温柔的情感编织了一张最无情的网,用最冠冕堂皇的语言掩盖了虚伪的行为!难道你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伤害别人吗?”
蓝頔冷笑着说:“你这么说,是因为我编织出的这张网,网住了一只自以为是蝴蝶的飞蛾,对不对?”
冷雪澈垂下眼睑,痛苦的说:“飞蛾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那张网看起来太诱人了。无论是蝴蝶、小鸟、飞蛾,抑或是其他生灵,都难以抗拒它的诱惑,你不是还网住了一朵百合花吗?还有萧潇、吴萍……,那些美好的女孩都落入你的网中,更何况一只卑微却爱做梦的飞蛾呢?飞蛾虽然知道网的背后可能躲着一个吃人的恶魔,还是情不自禁的飞了过去,所以它很快就受到了惩罚。”
蓝頔用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似的问:“这么说,你还是爱上我了?”
他轻佻的动作和语气让冷雪澈宛如吞了只苍蝇般难过。“放开你的手!”她冷漠的说:“如果说到无情无义我看非你莫属。你对梅清毅下手时,想没想过这点?”
蓝頔愤怒的说:“敢说我无情无义?你也要受到惩罚!”
冷雪澈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随你便,没事我要去干活了。”
蓝頔愤怒的抓住她的胳膊,刚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同时有人说:“小蝌蚪,给我开门。”
那娇媚清悦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琥珀,蓝頔怔了一下,随即放开了冷雪澈,一边去开门,一边说:“我说过不许叫我小蝌蚪。”
琥珀立即跳了进来,一下子扑到蓝頔身上,撒娇道:“Snow,想死人家了。”
蓝頔皱着眉把她推开,对呆站在一旁的冷雪澈说:“出去!”
琥珀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别人,看了冷雪澈一眼,忽然怔住了,呆了一下,才不知是惊是忧的说:“小澈?你怎么在这儿?Snow,你们……”
蓝頔揽住她的纤腰,温柔的说:“她现在是我的下人。”转头对冷雪澈冷冷的说:“还不出去!”
冷雪澈迅速跑出去,关上门无力的靠在墙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难过到了极点,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琥珀。小蝌蚪对她真温柔,那语气、那动作、那目光,温柔的让人心碎。
“而那些,曾经都属于我。哦,不,他不是小蝌蚪,他是蓝頔。我的小蝌蚪永远不会对别的女人做那样的事。”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门里琥珀问:“你……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
蓝頔的声音霸道而无情的说:“你在审问我吗?她是我的旧情人,我们在一起能干什么?当然是上床啦。”
“不!Snow,你不能这样对我!”琥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音。
蓝頔冷冷的说:“我的旧情人多得数不清,说不定我就会想起谁,和她重温一下旧梦。你要是受不了,趁早回H国去。”
琥珀显然呆了一下,然后柔声说:“人家清白的身子都给你了,Snow,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我不管你就是了。只要你不抛弃我,你爱找哪个旧情人都随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刺得冷雪澈血肉模糊,她没勇气再听下去,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房间,伏在床上,一任泪雨滂沱。她脆弱的灵魂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蓝頔和琥珀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如此亲密的地步,那个外表看起来和他丝毫不差的小蝌蚪真的死了吗?她恨蓝頔的无情、霸道,恨琥珀的虚伪自私,更恨自己的柔肠百结,当断不断。这烦乱纷杂的心情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门“呀”的一声被打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
冷雪澈忙抑制住椎心的疼痛,胡乱擦了下眼睛,坐起身,看到琥珀站在面前。
“你来做什么?这是下人呆的地方,小心污辱了你的身份。”冷雪澈满含敌意,眼睛转向别处,冷冰冰的说。
琥珀缓缓坐在她身边,目视前方,轻声说:“你一定很恨我。”那神情仿佛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孩子,那么沮丧,那么后悔莫及,让人顿生疼惜的感觉。
“是,我恨不得杀死你。”冷雪澈不为所动,话语冰冷而残酷。因为她知道,在那副楚楚可怜的外表下是一颗随时随地准备致对手于死地、无情凶残的心。
琥珀扁着小嘴,一付泫然欲泣的样子,委曲的说:“我知道我做的有些过分,可是我真的爱惨了Snow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让我立即死了,我也愿意。小澈,你是最善良的人,求求你别再纠缠Snow了,我……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说到这儿她从床上滑下来,“扑通”跪在冷雪澈脚下,扯着她双手,梨花带雨般哀求着:“小澈,要打要罚全由你,只要你肯放手,就当可怜我也好,可怜那无辜的孩子也好,成全了我和Snow吧!为了得到他,我已经失去了法力,现在又有了身孕,如果没有他,我可怎么办呀?你还有安宁,还有迪芬德,他们都会帮你的,不像我这么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冷雪澈厌恶的抽出手,站起身,也不去扶她,背对着她说:“你大可以故技重施杀了我啊,虽然你没有法力,可我现在也是个普通人。”
琥珀垂下眼睑,阴冷的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只是我知道如果杀了你,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即使他不杀我给你报仇,我也将永远失去他。小澈,你那么善良,就再成全我一次吧。求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
冷雪澈用寒如利刃般的眸子狠狠瞪着她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很无耻?”
琥珀的脸“唰”的红了,无奈的说:“可是我爱惨了他啊。你根本就没有我这么爱他,你会为了他宁愿万劫不复吗?而且我和他比你更相配,我们年纪相仿,不像你大了他那么多;我是神,他是妖,我们都是守卫地球的卫士。还有,我是纯洁无染的处女,你却嫁过人,这些都证明我比你更适合他,更能让他幸福啊。”
冷雪澈冷冷的笑了,她不想再和这样“纯洁无染”的女孩谈下去。于是她说:“现在不是我缠着他,而是他不肯放过我,你如果想得到他,想让我离开,那你就要做一件事。”
琥珀急切的站起来,两眼放出希望的光芒,问道:“做什么?”
冷雪澈注视着她,清晰而缓慢的说:“我有一个小朋友叫程皓,蓝頔把他抓起来了,你要能找到他并把他救出来,我立即会带着他远走高飞,终生不和你们见面。”
“真的?”琥珀追问。
“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向来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一言为定,我救人,你终生不和他见面。”
琥珀擦干眼泪走了出去,她知道冷雪澈言出必行,自己可要抓紧些,让冷雪澈在订婚仪式之前消失。
“唉,我要是还有法力就好了,哪还用这么费事?”她郁闷的想。
冷雪澈望着她的背影,也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双后合什,在心里默默祈祷琥珀可以马到功成,顺利救出程皓。
她一睁眼,却正看见蓝頔似悲似叹的眼睛,吓得她全身一抖,捂着胸口,坐到床上。
“她不会成功的,就算她法力还在也不会成功的。”蓝頔带着坏坏的笑容说,接着语气一变,严厉的问:“在神话世界里,琥珀对你做的事为什么要隐瞒我?”
“与你无关!”冷雪澈打心底觉得厌恶,又冷冷的说:“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也应该对她好一点了。”
“这也与你无关。”蓝頔不客气的回敬着,一跺脚,像空气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