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澈辞别神农和祝融,挥动着天之翼和春天一起飞出了南天宫,一直向北方的羽山飞去。她初得翅膀时的喜悦心情已经不翼而飞了,只剩下强烈的不安与担忧,刚才为了让小蝌蚪他们停止冒险,她撒了谎,可是她能平安的得到解药吗?前方还有多少龙潭虎穴等着她去闯呢?如果小蝌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又冲动的四处找自己?只怕一定会这样。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腕上的生命树手环又传来了小蝌蚪的声音:“姐,你在吗?”
冷雪澈不得不放慢飞行的速度,回话说:“我在,你们是不是到安全的地方了?我的手环变回绿色了。”
小蝌蚪说:“不错,我们回客栈了,我正躲在我们的房间里跟你通话呢。没想到这手环还能当电话使,嗯,比电话还方便呢,连号码都不用播,是我们俩个的专线哟。不过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过分?夫妻应该福祸同当的,你却扔下我独自去冒险。”
冷雪澈苦笑着说:“你以为我想冒险吗?难道你希望我看着你们死去,什么也不做?”
小蝌蚪沉默了片刻,问:“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冷雪澈一楞,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于是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会很伤心。”
“就这样而已吗?”小蝌蚪不高兴的说。
“那还能怎样?”
“你还是不爱我,如果你死了,我想我是不会再多活一秒钟的。算了,谁让我爱你呢。”
虽然没见面,冷雪澈还是听出了小蝌蚪话语中淡淡的哀伤与痛苦,这让她有一种负罪感,同时也为他炽热的感情而心动不已,可是,一切都来的晚了,她已经决定了斩断七情六欲,不受任何诱惑,更何况她和他之间是那么不相配。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和老杀的毒怎么样了。”
小蝌蚪说:“还没变色,姐,你不要担心,我们这样子像变色龙一样,也挺好玩的。”
冷雪澈哭笑不得的说:“那是毒啊,小蝌蚪,你好好休息,天要黑了,我得赶路了。”
“你赶什么路?”小蝌蚪敏感的追问。
“哦,啊,是神农陛下让我去他的药园里摘一味药,你不知道陛下的园子有多大,我都怕迷路呢。”
“那又有什么,你一边摘,我们一边聊嘛,姐,我真的很想你。”
“你少肉麻了,我要做事,等一下再聊吧。”
小蝌蚪无奈的乞求道:“喂,喂!这又不花电话费,干嘛收线,看不到人,听听声音还不行吗?哎,下次见到女娲之肠,应该让飘红泪仙子把这手环弄成带视频的。”
冷雪澈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威胁说:“不要再打扰我,否则我拿错药,毒死你啊。”
“哎呀,有人要谋杀亲夫了!”小蝌蚪在那头怪声怪气的大叫起来。
冷雪澈抿着嘴唇轻笑着,不再搭理他,同时加快速度向羽山飞去,任凭小蝌蚪“姐!姐!”的在耳边呼唤。
天越来越黑,到后来什么也看不到了。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冷雪澈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北极之阴了。又飞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下方某个地方有隐隐的亮光。
“那里应该是雁门吧?”冷雪澈把飞行高度降低,果然看见在一座黑呼呼的山上,有一座巍峨的牌楼,上面缠了一条蜿蜒盘曲、不知多长的巨龙,嘴里衔了一支蜡烛,幽暗的光芒映着门楼上“雁门”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而山上到处是漆黑一团,借助烛龙口中忽明忽暗的亮光,可以看到山上只有像怪兽一般可怕的鳞峋怪石,没有一棵草木。阴冷的北风刮过怪石,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四下里是死亡一样的恐怖。
冷雪澈只觉得脊背发凉,而春天早落在她肩上,把小脑袋藏在她的衣领中,瑟瑟发抖。
她有股掉头就跑的冲动,并且下意识也那么做了。但在她转头的一刹那,手环上又传来了小蝌蚪有气无力的呼唤声:“姐,你做完事没有啊?总该理我一下了吧?”
冷雪澈再也不能挪动半分,是啊,自己逃跑了,小蝌蚪和老杀怎么办?还有神农、祝融的殷殷期盼,伏羲、素女的死不瞑目又该如何呢?一刹时再也不容她多想,低声对小蝌蚪说:“你快睡吧,神农陛下也睡了,他为解药的事劳累了一天,不要吵他。而且我也很累,也想睡。”
小蝌蚪关切的说:“姐,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联络。嗯,老公亲你一下。”只听那头“波”了一声。
冷雪澈心酸的摇摇头,把腕上的生命树手环轻轻摘下,谨慎地放在包袱里,这样小蝌蚪就不会知道她是否安全了。然后决然的对春天说:“别怕,虽然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们不能回头。”
她们绕过雁门,继续低空飞行,直飞到山的背面,一道陡峭的万丈悬崖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羽渊!顺着它就可以找到鲧跳入羽渊的地方,也就是冰洞的所在。”冷雪澈欣喜不已。她和春天沿着羽渊飞翔,好不容易在一片怪石的掩映中发现了洞口,冷雪澈顾不得恐惧,带着春天落在洞口,走了进去。
才一进洞口,立刻觉得眼前光明大盛,剌得睁不开眼睛,同时一股森森寒气扑面而来。就在一眨眼的瞬间,冷雪澈已经被冻僵了,她的双脚牢牢冻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身上结了一层薄冰。
“怎么这么冷?我根本……动不了,哦,盘古石!神农陛下说过要进冰洞得用盘古石,可是……可是……那块石头就在我的身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身上的冰层越来越厚,而且她已经感觉不到彻骨的寒冷了,因为除了大脑还能思索外,她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僵硬了。
“我要死了吗?终于可以见到璟了。”她的思想有些涣散,意识也模糊不清起来,就在她安心等待死亡的时候,忽然想起:“如果我死了,小蝌蚪怎么办?唉,我真是没用。只是连累了春天,……在我最痛苦、最孤独的时候,都是它在陪伴我。不,我不能让它死去!春天,春天!你在哪儿?”她在心里焦急的呼唤。
“春天!春天!”忽然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我能说话了吗?一定是盘古石发挥作用了。”
她的确感到身上的盘古石传过来一股强大的能量,与自己丹田之气融合在一起,越来越壮大。她大喜不已,试着动了动手,兴奋的发现手也能动了,于是迫不及待的转过头,看到春天就在身边,张着翅膀,被冻在一根冰柱里,就像是一座冰雕的塑像。
冷雪澈的心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飞快的将冻僵的春天捧在手里,说也奇怪,她的手一碰到那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冰柱,冰柱立即全部溶化。冷雪澈把冰冷的春天捂在胸口,她要用自己的体温使春天苏醒过来。想着春天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情谊,忍不住滴下了眼泪。
过了片刻,只听“叽叽”一声,春天探出了小脑袋,并用嘴轻轻啄冷雪澈的手,仿佛是在说:“我没事了,谢谢主人。”
冷雪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擦干了眼泪,说:“小家伙,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