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号牌关键词:牺牲
“去吧!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就当是还给你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干嘛拉你陪葬?”任飞嘶声喊道。
“是朋友,就一起走!”林依把车前方的左门打开,同时,向任飞伸出了手,“我不是个会'扔下朋友,独自逃生'人,任飞……明白吗?”
他愿意为她牺牲,她也同样。
而塔罗中,带有牺牲含义的牌叫做“倒吊男”。这张牌的中的人物头在下、脚在上,受着无尽的痛苦。
它的传说源自泰坦族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因为给人类带来火种而被天神钉在了高加索山脉上,被老鹰啄食肝脏。他就是这样牺牲自我的。
子尚越说越兴奋,几乎到了浑然忘我的境地,任飞听得出来,大哥自信、骄傲、老练。凭感觉,任飞觉得父亲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像大哥这样的人。
而他任飞算什么?他是一个对公司既没有兴趣,也缺乏野心的西部小子。父亲的遗嘱为什么要让他来继承一切?
送走大哥后,任飞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已经决定了,等下一次召开董事会的时候,他要把董事长的宝座让给大哥。至于公司是不是该上市,就由他大哥来决定好了。
回到书房,任飞一边整理着学习用品,一边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已经大四了,他该为自己的未来做一点准备。是做一个寄生虫一样的三少爷呢……还是?
他知道自己对公司没有半点兴趣,去任氏集团的话,一辈子都会碌碌无为。他感觉自己越活越平庸了,什么人生目标都没。
不!这并不是我所想的人生!
任飞打开房门,冲进客厅,大声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考研,我要继续研究我的专业!”
所有的保镖都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任飞认真地说:“我决定了,哪怕是让别人看一场笑话,我至少要很自豪地告诉自己,我努力过,我问心无愧!”
所有的保镖依旧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
像我这样糟糕的学生也去考研,而且是把任氏集团董事长这样一个宝座扔在一边去考研,这听起来真像个笑话,而且估计有很多人也准备来看我的笑话。但我毕竟是为自己活着,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是那些看笑话的人的,也不是任氏集团的,我热爱我的专业,不希望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想着这些的时候,任飞正抱着一堆课本,站在英华大学图书馆的电梯里。
电梯在不断上升,从电梯的玻璃外壁望出去,他可以看到英华大学的林荫大道。
大道两边的法国梧桐已抽出了嫩芽,充满活力,燕子从北方飞回,一对对底底徘徊。
英俊的男生和美丽的女生依偎在一起,亲亲我我。但爱情与他无关,他对风花雪月和对任氏集团一样缺乏兴趣。
电梯门打开了,9楼,考研阅览室。
任飞抱着课本慢慢地走进去,找了一个偏僻的位子,将书一本本放在宽阔的西餐桌上。
就是为了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我也应该好好学习。他这样鞭策着自己,于是,拿出最枯燥的数学,认真地做了起来。
“啪,啪。”有人用笔在任飞的桌子上敲了敲。
任飞抬起头--一张如此熟悉脸:金棕相间的卷发,银色的眼镜,耳朵上有数个银质耳坠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光。
“林依!”任飞脱口而出。
林依在任飞身边坐下,疑惑道:“你也来这看书了?哈,真没想到。”
任飞苦笑了笑:“我的成绩太糟,但野心又太大,不看书不行。你呢?”
林依叹了口气:“本来我想当画家的,但大三的时候,我发现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太大,哭了三天,把以前的画稿全扔了,再回头,我又忽然发现国际经贸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了。”
他和林依一个人满怀梦想,一个人梦想破灭,但不管怎么说,居然殊途同归,都选择考研了。想到这,任飞忽然想笑。
整个阅览室静悄悄地,他们马上又各自低头去看书了。
手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深夜,任飞和林依一起离开图书馆,走向停车场。这时候的停车场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辆车还在里面。更糟糕的是,一群熟悉的黑衣人已经在这个开放式的停车场里等候多时了。是暗黑行会的人!
不过这一次领头的除了那位叫“姬月”的美女之外,还有行会的另一个主管--年轻的光头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穿着反光强烈的银色夹克和牛仔裤,点像是个摇滚歌手。
姬月冲任飞柔柔一笑,“啪”地拉开了自己的枪保险,把口径1.87英寸的KUA手枪举起来:“任董,我们又见面了,疑,你的保镖呢?怎么没带?”
任飞当然没有带保镖,他去看阅览室书怎么可能带着一群保镖?
再说林依,她的瞳孔一缩,将手伸入了两侧的牛仔裤口袋,当她的手再次伸出来的时候,双手中已经各拿着一支长度刚过手掌的迷你短枪,“玫瑰战士SS”!
她悄悄地把枪对准了姬月--反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金色的子弹带着厉风直射出去。
姬月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骤然侧身,躲开了这致命的突袭。
最后,子弹射中了她身后的一个倒霉家伙,轰然爆炸,把他送进天堂。
其余的黑衣人见状,不再犹豫,一齐冲过来,手中的枪发出了密集的火焰攻击。
任飞矮身一滚,躲闪过五六颗擦着头皮掠过去的小火球,然后,毫不迟疑地,以卧在地上的姿势,把手中的“暗天使”冲锋手枪点向了冲过来的人一阵扫射。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冲过来的黑衣人们的腿都被任飞送来子弹给打断了,他们瘫倒下去,也不知会不会因此而终身残废。
但是,敌人有很多,倒下去的几个人身后,新的攻击早已被发出,转眼,又是密集的子弹带着呛鼻浓烟飞向任飞。
任飞的左手一扬,袖中的电动钛合金锁链穿过了车下空间,直吸在了车的另一侧上。任飞就用力一拽锁链,“嗖”地穿过车底。
子弹打在了深蓝色的油漆上,留下斑斑弹孔。
任飞和敌人打斗的时候,林依就已经绕在车的另一侧了,现在,她手中的玫瑰色双枪探出车顶,对着新冲上来的黑衣人乱射一气,与其说是为了打中人倒不如说是为了降低内心的恐惧。
不过到处乱飞的子弹打得敌人连连后退。林依冒险地挺起身体,往外看了一眼,还真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一个的背后喷着鲜血,另一个的头颅只剩下了一半。
远处,光头男子手中的银色的Die rielt手枪轻轻一震,“嘭!”一颗子弹飞出来,林依躲避不及,被射中肩膀,衣服和骨肉立刻都变成焦糊状的一片。
“林依!”任飞用左手扶住了她的身体,右手的暗天使快速地回敬了光头男子一枪。
射中了,而且是在胸口部位!
但光头男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去,同时嘴角更浮现出一丝无所谓的微笑。
“是硅质防护衣!”林依皱了皱眉头叫道。
任飞马上就恍然大悟了--这是国际上最新的防弹衣,由一种悬浮在聚乙二醇溶液里的坚硬硅粒制成,平时这种衣服如水般柔软,但一旦被子弹击中,它的材料就会凝固成坚硬的盾甲,不会被穿透。
接二连三的火雨向林依二人砸来,周围的黑衣人们都落井下石般冲杀上前,发出的子弹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在胡乱地打死了几个黑衣人后,任飞拉开了车门。
“林依,你先……去吧!乘我还能为你坚持一会的时候……”任飞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显然是受了伤。
紧接着,他又痛哼了一声,因为他的手臂上又被敌人的一发子弹撩过,差点儿连“暗天使”都把持不住。
但即使如此,任飞依然用左手挥动锁链,为林依扫落了几颗迎面扑来的子弹,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耀眼的火花。
“去吧!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就当是还给你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干嘛拉你陪葬?”任飞嘶声喊道。
林依的心在颤抖,眼眶也一下子湿了。
他真是个汉子!
“嘭!”任飞把林依推进了车子,又飞起一腿,狠狠地把车门给踢上了。
林依咬咬牙,打开了车钥匙,用力一踩油门。
车子“呼!”地一声冲了出去。
林依迅速地按下了“110”,大叫道:“这里是英华大学外的停车场,我们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
但她也明白,警察赶到这儿需要很久。
背后,爆炸、激斗、惨呼的声音不绝于耳,都好像锤子一样地,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软。
猛然间,她用尽全身力气扭转了方向盘。
轮胎发出了尖利的摩擦声,不情愿地调转了方向,朝原路跑回去……
再说任飞,他把停车场中的车辆当做掩体,机械地攻击、攻击、再攻击!仿佛,身上的伤口都不再疼痛,甚至,激烈的战斗也让他觉得如此可笑。
猛然间,他听到身后有汽车奔驰的声音渐渐清晰。大惊之下,任飞提了口气,旋舞起他的“暗天使”,一阵扫射“嘭、嘭、嘭、嘭……”地把前方的一片敌人全部击倒。
而那辆蓝色也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咔!”地停下。
“是朋友,就一起走!”林依把车的前方的左门打开,同时,向任飞伸出了手。
带着万千感慨,任飞抓住了林依的手,她的手修长有力,不柔和,但温暖。
顺势借力一跳,任飞的人已经坐在了林依身边的座位上。
这时候,姬月和光头男子都冲了过来,一同过来的当然还有子弹。
在关上车门前的短短一瞬间,就有一颗子弹飞进了车内,然后爆炸,几乎把林依震得昏死过去。
不过车门已经拉上了,车子是防弹的。任飞一咬牙,侧过身子,从林依手里抢过了方向盘,歪歪斜斜地把车子开走了。
奔驰中,任飞只感到怀中的林依气息渐弱,吓得他连连用左手摇着她惊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的……”林依抿了抿嘴角的鲜血。
任飞心中一痛,忍不住问道:“我不是叫你先走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依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几分:“我不是个会'扔下朋友,独自逃生'人,任飞……明白吗?”
任飞听着,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落在车内的地毯上。
“扔下朋友,独自逃生……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林依微弱的话语在任飞耳边闪过,随即,她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任飞把车开进了中心医院,然后两个人都被护士抬上担架,送进了术室。
林依在上手术台的前一刻睁开眼睛,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千万不要打电话去我家,否则爸爸会限制我行动的--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医生苦笑了一下,熟练地拿起了刀子。
任飞听道她那句“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的时候也苦笑了一下,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
任飞和林依很快又被推出了手术室,他们的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夜色深沉,医院里静得有些诡异,消毒药水的味道很重,黄色的灯光也并不暖人。
17楼的豪华的病房中,任飞长长地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窗外灿烂炫目,却仿佛遥不可及的万家灯火:“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人海里流浪,每往前走一步就会感到很迷茫,但我又必往前走……”
“也许,这就是人生。”林依黯然地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
每一天,林依都会往警察局中打很多个电话,但每一天都没有结果。另外么,任飞和林依都给自己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助去学校请假。
终于,任飞和林依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然后他们出院,分别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他们也依旧会在考研阅览室里相遇,但相遇的时候往往只是一个微笑而已。他的身边,或者她的身边也总是坐着其他同学。
不同的专业,不同的书,其实,并没有太多需要讨论的。
顶多,她问他:“你会考哪个学校的研?”
他回复她:“当然是本校的啊,你呢?”
“我也当然是英华大学,那多方便。”她说的是实话,不是借口。
吃饭的时间也并不一致,说不准是谁先离去。
晚上结束的时候可能会再次相遇,但更多的时候,他们没有相遇。
隐隐约约地,任飞听王宝树说林依老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都住在一起了,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笑了一笑:“我可没说过要追她。”
不过在潜意识中,任飞总觉得“男朋友”这件事是王宝树瞎掰的,直到……林依亲口告诉他,任飞才明白了什么叫心酸的滋味。
那一天的天空阴阴的,飘着细碎的雨丝,落在干冷的泥土上,给寒日添上一丝湿润,又将肃杀之气撒遍大地。
任飞和林依碰巧在校门边相遇了,然后发现彼此都冻得直打哆嗦。
“看来得去服装街买件衣服了。”林依边紧咬着牙,边转头去看任飞说。
任飞看了看林依,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恩,我们去服装街买件衣服。在这之前,你先披一下我的外套好了。”
林依制止他:“不,算了,你自己也挺冷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了,这样被熟人看见总不是太好。”
任飞呆了呆,终于哈哈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件衣服,你该不会想太多了?”
林依这下真地脸红了,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还不至于这么自作多情,呵呵。”
服装街就在学校附近,他们边聊边走进了一家卖羽绒服的品牌店,各自选中了喜欢的衣服,在最后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双方的款式十分相象。
卖衣服的老板娘眉开眼笑:“你们两个男的俊,女的靓,可真是天生一对,我就给你们打个8折吧!”
任飞和林依的脸一齐变了,异口同声说:“请不要把我们当成情侣!”
老板娘尴尬不已。
任飞和林依一起将钱丢在了桌上走人了事。身后传来了老板娘的嘀咕:“不识抬举!”
离开服装店后,两人来到了露天酒吧坐下,点了两杯兰姆酒和两杯毡酒。
任飞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去敬林依说:“林依,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林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但愿吧。”
任飞抿嘴一笑:“来,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分别的时候,任飞一直目送着林依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他放手了,他退出了,他无心去玩什么三角恋爱,也不想向她表白了。
该走的早晚都要走。他这样安慰着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唯有快刀可斩乱麻。与其深陷其中,不如潇洒而去。
再说林依,她和任飞分别后就去了停车场,然后驱车前往雅典娜舞厅,在那儿,有一个林氏集团的宴会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林依踏入大厅的时候所有该来的商界人士都已经来了,他们跳着舞喝着酒,玩得非常愉快。
操作着这一切是林依的男朋友,那个只有26岁的高级主管。
他叫司马扬羽,他聪明过人,也魅力无限。他已经为林氏集团操办了不下三十次宴会,但依然乐此不疲。
此刻,一身白色休闲衫的他正在舞池边的一张桌子上,和一群朋友天南地北地闲谈,从罗马的建筑风格,一直说到了洛杉矶的品牌男装。
林依穿梭过重重宾客,在扬羽身边坐下。
扬羽的另一边是一个俊美男子。林依看到他就暗暗吃惊:晕撒,这不就是任飞的律师张克吗?
但可能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关心吧,张克在扬羽介绍林依的时候,已经完全认不出林依来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谈着谈着就不免要说到商界的事情,张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只是端起酒杯来深深地喝了一口。
扬羽好奇地问道:“怎么啦?张先生想说什么?”
张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一个时髦的女士秀眉轻蹙道:“阿克这人就这样,喜欢吊人胃口。”
张克环顾了桌边的所有人一遍:“大家真地希望我说?”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