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范思哲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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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普吉岛之旅(2)

据说巴桐海滩是全世界最好的海滩之一。海滩上的沙子又细又白又干净,赤脚踩在沙子上,不用洗脚就能穿到鞋子里去。海边椰树清风,阳光普照。我天生喜欢游泳,一泡到海水里就不想出来。我问邹莉为啥不往深处游。她说她不会游泳。我不清楚她这次出来带了多少身衣服,有时一天换几身。而且几乎每换一身衣服,就换一个男人。这些天她要么在浅滩处湿一湿比基尼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要么跟陌生男人打沙滩排球,先跟这个打,后跟那个打。

我们不是天天住安达曼酒店,而是每天换一个海滩,每天换一家酒店。普吉岛上的大小海滩有十七八个,所以我们豪华旅店也住过,蹩脚旅店也住过。蹩脚旅店总是隔音很差,半夜听到她屋里的叫床声音很烦人,给吵醒了就睡不着。

像我一样,邹莉也不喜欢热闹景区。今晚我们住在一个叫卡隆的小山村里,这儿离游人稀少的雷拉克海滩很近。我们住的是一幢欧式建筑。我和邹莉住二楼。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我听到隔壁房间有开门声音。

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从邹莉房间出来,往楼梯口走。我认出那是店老板。后来隔壁就没声音了,大概邹莉睡着了。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我从阳台上跨过去,拉了拉阳台门能拉开。这时我看到邹莉裸身躺在床上,只胸前搭一块她自己带出来的拉舍尔毛巾毯。

我想假如邹莉死了,警察会查到那个老板头上。就在我正要拉门进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好像一个人影闪进树丛里。于是我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弃今晚搞邹莉的念头。

次日中午,我们在村子里吃海鲜的时候,一起喝美国蓝带啤酒。她穿着合身的范思哲衣服,一对胸乳像半个地球一样显给男人看。

“是不是夜里太吵,闹得你睡不着?”她扭头问我,眼睛从远处一个穿黑T恤的年轻人身上移开。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半夜来我这边干啥?”嘴角荡起一丝淫意。“如果你不想过于约束自己,我教你认哪些男人安全,哪些不安全。如果你只想看看,我给你开房间门,不用从阳台上过来,不然摔下去会摔死的。”

她看到我脸红起来心里得意。我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做事莽撞。

“可能也要在广州深圳待十年,才会像你这么开放。”我一面说一面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你说错了王静。我只在国外随便跟陌生男人睡觉,在国内不这样,不然人家会当我是鸡,不敢跟我来往。没人跟我来往,我怎么挣钱做生意?”

那个大块头老板替我们找来一只摩托艇,亲自送我们去二十公里以外的皮皮(PhiPhi)岛。从旅游图上看,皮皮岛是皮皮通(PhiPhi Don)岛和皮皮利(PhiPhi Le)岛的合称。前者跟普吉岛一样,也是处处沙滩阳光,没啥稀奇;后者是悬崖峭壁,每天有成千上万只金丝燕在那儿衔鱼虾搭燕窝。

邹莉要到峭壁底下的那个扁口溶洞里去,并坚持要在溶洞里住一夜。给我们开船的詹姆斯慌忙摇头。我问他是不是那洞里有野兽。他说No,No。原来皮皮利岛暗礁密布,游艇靠近它容易撞礁出事。他说每个上岛给游客表演采燕窝的当地人,都是划小舢板过去的。

“给你加钱,詹姆斯先生。”邹莉冷冷道。看来她非去那个洞不可。这时我才发觉这个女人不单玩性大而且赌性也大。

“除小舢板外,”詹姆斯说,“没一只船能靠近那个洞。”

“那就给我们找个小舢板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也许吊在山上的那几个人有我认识的,等他们下来以后跟他们讲。因为这将违反旅游局规定,给旅游局知道了,会吊销他们的表演执照,所以我不能保证说服他们。”

于是我们待在摩托艇上等天黑,一边拿望远镜看山上的那些表演者。有个年轻人没系安全带像猴子一样攀援自如,不禁叫我们替他捏把汗。

新鲜劲儿一过,就觉得无聊乏味。这时我注意到我们周围有七八条船;有小船也有大船。船上的游客全啧啧称奇,拍照的拍照,摄像的摄像,个个像呆子一样兴致盎然。

詹姆斯跟我讲他有中国血统,这使我感到意外。他说他外祖母的外祖母是中国福建人。他脸上的塌鼻头好像证实了他的这个说法。当他提起他所居住的那个小村卡隆有几座闽南风格的圆房子时,我才点头相信。詹姆斯说,卡隆村没一个人没中国血统,但没一个人会讲中国话。他向我讨教“我会永远记住你”拿中国话怎么说,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希望他给邹莉说这话时发音准确。

现在邹莉正站在船尾拿望远镜看别的游艇。

突然我发觉她脸色不对,好像看见了叫她害怕的一样东西。不但脸色突然发白,身子也哆嗦起来。我连忙问她:“邹莉你怎么啦?”

“可能中午吃海鲜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我知道她在说谎。这时我也拿望远镜朝她所看的方向看了看。那也是一只摩托艇,艇子里也有两三个男女游客,但看不出有啥特别之处,不明白她究竟怕什么。

当晚我们住在皮皮通岛上的一家高档旅店里。尽管有时间看这儿的水族馆,但邹莉只待在房间里不出去。詹姆斯跟邹莉道别时,果真说了那句中国话。这样他就成了我这个外语教员的第一个外籍学生。

“我会永远记住你,Miss Lee。”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虽然节奏缓慢,但每个字都发音响亮且准确无误。

晚上邹莉跟我住一个屋。在餐厅里吃完饭马上回房间,不敢像往日一样去海滩散步,也不敢去迪厅里蹦迪。

“我们明天就走。”她说。

“你好像怕什么?”我问。“而且怕得厉害。”

“有人跟踪我。”

“什么人?”

“你注没注意到我们在卡隆吃海鲜的时候,有个穿黑T恤的当地人一直在看我?”

“好多男人都看你。”

“我们在皮皮利岛看采燕窝时,这个人在另一条船上。”

“我没看见。”我说,“当时我也瞅过那只船,没看到那个人。”

“他换了一身白衣服,还戴了一副墨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邹莉你神经紧张了,像杯弓蛇影一样自己吓自己,其实没事,不用这么害怕。”我宽慰她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说,“现在你悄悄揭开窗帘往外看,这人一定在楼下的树底下。”

果真如此。看到这个人影后,我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的情形。我知道那是同一个人,但没跟邹莉讲。我心里暗想,一个外地女游客若过分张扬自己,或过分跟男人骚情,自然不会有好结果。我想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得到付出代价;得到的越多风险越多,自然其代价也越大。

亲眼目睹邹莉的害怕样子,我突然没了主意。对我来说,若有人替我杀了邹莉自然求之不得,可如果人家连我也一起杀掉,就不是啥好事情。再说今晚我跟她住一个屋,若我自己下手的话,容易叫警察怀疑,看来我得另想办法才行,不然回国以后再说。

也许,我暗自思量,回国后就不想这件事了。你隐忍咽下这口气的时候,会觉得不是非杀人不可。邹莉死了对我有啥好处?虽然报了仇心里会好受一些,但不得不应付警察的频繁纠缠。若一着不慎,自己也送掉性命得不偿失。

有时候也想,陈平若现在还活着,自己不会像当初那么难受,不会非跟他来个你死我活不可。时间久了样样事情都会淡忘,不就是跟人家睡了一觉嘛。

看来我跟邹莉一样极不理智。邹莉也是老想着以前的事,老认为陈平不要她是她的耻辱,直到陈平跟我离婚才心安理得,这多没意思对不对?

我一面洗澡一面想。这时我已经放弃谋杀邹莉的念头,并打算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出事。我相信我们都是聪明女人。两份聪明合在一起就万无一失。假如她出事了,被杀被抢被强奸,我也难于幸免。即使人家不打算惹我,也影响我平安回国。要知道我身上的钱只够在这里喝几杯阿根廷咖啡,没邹莉给我付账,连一顿快餐也吃不起。

这时我们给普吉岛国际机场打电话,人家同意我们改乘明天下午的航班提前回广州。第二天我们搭旅游渡轮由皮皮通岛回普吉岛。我注意到那个又穿上了黑T恤的年轻人也在这艘渡轮上。

下了船我们赶紧打的奔机场。哪也不去了,就待在机场里这肯定安全。

我们的航班下午5点23分起飞,只要上了飞机就没事了。这机场很大,里面商店酒吧美容健身一应俱全,而且到处是免税商品,看得我眼花缭乱。而邹莉却像惊弓之鸟,只待在候机室里看探案书,啥话也不说,啥地方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