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开心的事,要如何才能抛却掉,已经那么不去想着,不去在意,可那些话一句句的仍然在脑海里回转。
那一夜,折磨痛苦,身边每一抹气息都是清凉,她还在努力的奢求,努力的期盼,生死边缘挣扎,她的孩子,终究没了。
那一夜,云帐翻雨,他在别人身体里留了种。
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剜了一刀又一刀,却不让人彻底死,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任人一遍遍慢慢的凌迟,只有自己慢慢享受这个刺痛的过程。
真的很痛。
已经那么痛了,就是来故意折磨,让她更痛不欲生的吗?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
她的孩子没了,自己的命生死一线,为什么他们可以有孩子,他们怎么可以有,为什么要是那一夜,为什么,什么时间不可以,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一夜。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啊!”
一声声痛苦的嘶音呐喊,震痛耳膜,响彻天际,久久不散。
终于没力气,软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放声的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行过的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看她,投去鄙夷轻蔑的视线,街上有不少人围了目光过来,一番指点,怜悯同情这个哭得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眼睛早已哭得红肿,泪水不断。
视线模糊,她看不清这一群人,收不住,只是泪珠更凶猛。
仿佛她是哭得最难看的丑妇。
人群又围厚,看戏的群人,议论纷纷,判断她是死了孩子还是死了丈夫,还是家里遭了变故,一团团传开去,私耳交错声都快盖过她的哭声。
传到少正修鱼耳里,谣言已经成了这样:那边有个女人正在哭天喊地,好像是死了丈夫孩子。
少正修鱼听到那边的哭声,除了好奇,心下也是不忍,有一个想要去瞧瞧的念头,脚步才动,旁边便有一留了胡渣的中年汉劝道,“小王子,这点破事还是不要管了,会有人去处理的,咱们来晋国帝都,少惹麻烦是好。”
想了想,怕是再这么围堵下去,帝都巡防的官兵也会来,少正修鱼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管,应承中年汉,走向旁边的客栈。
不多久,她哭累了。
整个人也是晕晕旋旋,摸了把泪,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她又不是哭给他们看的,也没有要他们来看,强撑起身子,想要赶紧走出这个指指点点的包围圈子。
“我认得她,她是琅琊公主。”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她惊了惊,寻声去找,见到那说话的人,是个有些熟悉的婢子。
是高府……
婢子站出来,指着她,忽然又说,“她是琅琊公主,用成佛成仙的伎俩骗我们无知的人,也是害死几百人的妖妃。”
议论声忽然一片嚷嚷。
“什么?她就是那祸害百人的妖妃?”
“她是琅琊公主?”
“怎么成了这样子?”
“不会吧?”
“那妖妃竟是她。”
婢子忽然又哭了音,“想我邻居李婶的女儿,好不容易入了宫做宫婢,却被她这么害死了,李婶日夜哭了半条命,还有我表叔的女儿,才十六岁,小小年纪却被这样残忍杀害了,这妖妃魅惑圣上,害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有脸出现。”
环视这一群人,解忧怕惹乱子,只得赶紧逃窜。
不想那婢子硬是上前,将她拦住,“不许走,你这妖妃必须给我们个说法,怎么可以杀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难道那些人就不是命么,夜夜厉鬼缠着,你睡得着吗?”
“走开……”
解忧推搡,本不想与这婢子起冲突,婢子却死死抓着,解忧咬牙怒吼,“走开!”
“做那么荒唐的事做那么残忍的事,哪能那么容易走,你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对不起那年纪轻轻的表妹,对不起李婶的女儿,我不会让你轻易走的。”
婢子一说,忽然又来了几个男人,将她团团围住,没有路走的机会,她心知这些人一定是这婢子请来的,再不走,只怕会没完没了。
人又围了一堆,婢子哭得比她还动情几分,连连抹泪。
“这个琅琊公主,就是她,就是她杀了人,为了进宫当妃子弄个成仙,把我们都骗了,亏我们还好心好意的为她祈福,她却用狐媚手段迷惑圣上,杀害我们的亲人,杀人偿命,我们无辜的百姓也晓得这个道理,她双手染血,怎配有脸活着,怎么还敢有脸出现,如今我们的国家战乱不止,又送了多少好男儿的命,一定也是这祸水女人挑起的,不然那么多国家怎会一起攻打我们的国家,大家说,她该不该死!”
“这样的人,就该死!”
“骗子!”
不知谁人接了一句,人群忽然一片起哄。
“就是,大骗子,杀人凶手,怎么不去死,天理何在!”
“呸,看她那模样,果然是长了一张狐媚胚子的脸,贬为庶民便宜了这人,应当去充当官妓!”
“快滚快滚,别在这儿碍眼!”
“这样的女人,见一次得骂一次。”
“小宝,以后啊,千万不能学这样的女人,这样狐媚的女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走开,走开……”她拼命的想挤出去,那些人却像人肉墙一样挡住,没有一点缝隙让她钻,不知是谁突然一用力,她整个人被推到地上,脚下一疼,想站起来,却一次次被无情的推下去,手指不知被人无意踩了多少次。
有人开始拿菜叶砸,一拨,一拨,尤其往她脸上,疼,很疼。
提起人命,一定会让人愤懑,人命关天,何况那么整整几百,尤其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怎能不让人愤怒,恨不得啃血吃肉,即便死的人不相识,却还是会一个个的跳出来,用正义的言辞,用理法的说法,哪怕是用吐沫星子,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替人讨个公道。
尤其,还把国家祸乱一并送到了她头上,那么多男儿,兴许是他们的儿子,兴许是她们的丈夫,却一个个在前头护国,拼命染血,性命时刻吊着,嫁家人难以团圆,怎能不愤怒。
她如今就处在这样一群人中。
即陌生,又疯狂。
咬着牙,一声声的忍着,没有办法阻止,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也说不清楚,只有等人发疯发完,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不要再待在这里。
好想,快点离开……
外面一片息壤。
仍然不见有官兵过来平息嚷乱,少正修鱼有些坐不住,堂堂一个大晋国之内的百姓秩序竟然如此不稳,这样的事居然无人去管,难道晋国真乱到了这个地步?
再也无法忍,不顾劝阻,少正修鱼冲了出去,见街上还有人竟然如此辱骂打人,也不见官兵管管,真是忍无可忍,便过去拨开人群。
一进去,却是见一个妇人低伏在地上,眸光隐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再看有些眼熟。
少正修鱼一怔,“明夫人!”
连忙划开些许人,“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又过去扶她,不想这些人并不停手,连带他也一起仍菜叶子,他挡也挡不住。
那一中年汉跟随出来,见堂堂小王子管这一档子破事居然还被晋国百姓围攻,这还了得,也是三七不管二十一,野性子被逼出来,直接拔了剑,“都滚开,滚开!”
不管用。
“再不滚开老子砍人了!”
果然这话管用,百姓见着剑,立即溜了好远,让出了大道,中年汉满意走过去。
解忧忍着哭泣的面容,想起身,嘶哑一声,却发现脚上很痛,不知怎么伤了,少正修鱼急了急,“明夫人,还能走吗?”
中年汉方收好剑,不料看见前方来了一拨巡防官兵,打着前头有人仗剑伤人的口号,正往这边火急火速的赶来,中年汉悻悻,自己怎的不会摊上了大事?
旋即,又对少正修鱼道,“咱们快走,要是因这事被官兵缠上,怕是没个几天无法脱身。”
这没权没身份的人,敢仗剑唬人,在晋国可不是小事,那晋国一级一级的制度,不压榨死才怪,身上银子再多,也不想随便因这破事送人。
少正修鱼也想到这一层,眼看官兵越近,她又无法走路,一句,“明夫人,在下冒犯了。”
来不及她多去思考,人一声喊叫,已经被横抱起来,又领略了一把轻功的飞跃,轻松甩开后面追来的官兵。
城内某一处。
“没人追来了,”中年汉东望西看,又看向少正修鱼,上下瞄了几眼,“小王子,您抱着她不累啊?”
少正修鱼闻言,赶忙将人放下。
脑子还在七晕八旋,解忧一站稳,脚又有些疼,少正修鱼下意识去扶,她却拖着脚伤离他远远的,又把脸上的泪容擦干净。
少正修鱼以为是方才冒犯了她,连忙又说,“对……对不起啊。”
她没好气的上下看了他好几番,不晓得这个老爱说对不起的人,是有什么毛病?看在他带她出来的份上,她懒得对他说重话,现在,也没心情对他说讽刺的话,旋即轻声说了句,“多谢两位。”便赶紧带伤离开。
见她脚伤,走路不正常,心上不忍,少正修鱼追上她道,“明夫人,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我可以。”
“明夫人,我送你回去,我记得你家的路。”
“不用。”
“明夫人,我还是不放心,你不要我送,不如,我找辆马车送你?”
“不用。”
“明夫人,你脚伤得这么重,若这么走回去,怕是会废,要不要先去药堂上了药再走?”
“不要。”
“明夫人,我……”
“少正修鱼!”她停下一拐一拐的脚步,心中憋了火,“你烦不烦!多管闲事!”
“对……对不起。”
他又是一脸歉意。
她不再理他,一瘸一拐走开。
中年汉见这一幕,叹气又叹气,小王子,您是不是好事做过头了?好心救了人家姑娘,哦不,是夫人,您自个儿又道歉做什么?看吧,还被人这么多次拒绝。
难道,是看上了这个夫人?
方才不是说这夫人死了丈夫孩子么,反正她无牵无挂的,小王子要是真喜欢,可以带回家做个小王妃什么的也还可以,不过,既然喜欢,能不能别那么磨磨唧唧,拿出点男人风范,不能连蒙带骗,强带走也行,反正也没人管晋国是不是少了个人。
少正修鱼有些呆蒙,人都说晋国女子温顺淑婉,他一路过来,大体看到的女子也是如此,见到自己都是温情脉脉,确有温婉之态,怎的这个明夫人,脾气好大。
眼见着她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少正修鱼忽然思绪飘远,念及什么,愣了半响,再然后,他对着中年汉欣喜道,“纳达,我想起是在哪见过她!”
巷子处。
解忧忍着脚上的痛,心情不畅,正要走出那偏僻巷子,不料头顶忽然一片黑布裹下,眼前一黑,来不及喊出声,已经被人一掌弄晕,失去了知觉。
方巧赶过来的少正修鱼见到这一幕,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劫人!
这晋国竟如此乱!
弄晕解忧的两人,见到少正修鱼过来,旋即立刻带人离开。
少正修鱼连忙追过去,“站住!放下人!”
追了几条巷子,突然不见了人影,少正修鱼气得脸色发青,中年汉四下找了找,不见有人躲着的痕迹,也觉得这事蹊跷,又道,“小王子,这事不同寻常,咱们还是不应该多管。”
“不成。”少正修鱼反驳,“这事,我管定了。”
夜幕降下,少正修鱼来到那庄园,本想通知住在这里的另一个女子,想来那女子是那明夫人的婢女,可等他来到庄园,屋子一片漆黑,没有人,屋外亦是找了多遍,也不见人。
预感隐隐不好,难道,那些人把那婢女也抓去了?
这下可怎么办,他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对那明夫人的身份来历亦是不清楚,即便想管,也没有源头管起,看来,只能先去找这片庄园的主子。
冬草堂,黑夜。
沙苑正从房中退出来,便隐隐感觉到周围气息的不同寻常。
是她?
一念起,立即快步走到偏僻之地,果不其然,眼前降落一抹白衣影子,那女子着了轻纱,朦胧凝肃。
沙苑轻笑,“少族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女子只几个字,“公主出事了。”
从来都是他邀她,她也从不踏足冬草堂,能让白衣女子亲自来此告诉他,必定是对手有些不同寻常,沙苑立即恢复严肃道,“少族主有何吩咐?”
“吩咐?”女子面色清冷,“我没有吩咐,只是告诉你而已。”
“这是何意?”
“父亲已经让商府琳琅阁去处理此事,但公主在那人手里必定会受些皮肉之苦。”
“公主在何处?”
“我不知道,那人布了阵法,我用了些法子才破开,跟丢了公主。”
“那人是谁?”
“不知道。”女子清冷声音,“话我已传到,你是否要找法子救公主出来,让公主少受些苦,那是你的事。”
“少族主不去救?”
“公主不会死,没有必要。”
一间石室。
解忧早已清醒多时,将自己身处的环境量了几眼,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只有几根烛火燃着光亮,自己身上没有五花大绑,但手脚上套了四根牢牢的铁链,能活动的范围,不超过这床榻几步,除了睡觉,就只能打坐。
她甚至不知自己哪门子地方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弄到这鬼地方,还被这般伺候,即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
看着手腕脚腕的铁链,扯了扯,很牢固,她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运?
解不开这链子,她弄出动静没用,大喊大叫没用,半个人影也不见来,将绑她来的那人骂了千百次的王八蛋。
一连两日,连个送饭的人也不见,也没有进过一滴水,解忧本心伤压抑,渐渐体力不支,又觉得,抓她来的人一定是想把她活活饿死。
第四日,她已经是头晕目眩,连起床的力气也不曾有,身上饿得难受,迷糊之间,听见开门的声音,鼻子敏感,闻到一阵饭香,她半瞌着眼皮,感觉到饭菜好像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勉力撑起自己就想去拿,哪怕是喝口水。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明夫人。”
耳畔有一道声音,她饿得发晕,耳边鸣声嗡嗡作想,只觉这声音熟悉,没想起来是谁,想尽力抬眼去看,正要看清,意识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再次迷迷糊糊醒来,自己面前有一抹模糊的影子,努力想看去清,却仍是一片模糊,身体又饿得想抓狂,偏偏闻到香味,却怎么也够不着,身体心理都在一遍遍煎熬。
旁边,声音忽然响起,“明夫人,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定好吃好喝的给你奉上。”
眼皮子半敛,见她又似乎快要昏过去。
来人开了口,清洌洌的厚音,“冥邪征战四方,生前得到的旷世财宝不少,这么多财宝,也不见他生前挥霍多少,尤其他死后,这所谓的晋国也不过是个空壳子,整整一国的财宝不知所踪,皇帝只有压榨百姓才能弥补那时的国库空虚,有人传,冥邪拿了大部分宝物给自己陪葬,另外一部分,他留给了自己女儿,明夫人,那可是一笔大宝藏,得到它,就是天下富贾。”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神呆呆木然。
“明夫人,你是冥邪的女儿,你一定知道,那批宝物去处。”来人嗓音潺潺,“告诉我,那批宝物在哪里?”
她嗫嚅,“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宝物在何处吗?”
她意识薄弱,“……不知道……不知道。”
“别跟我装傻,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冥邪再如何残忍,也会给自己宝贝女儿留点有用的东西,明夫人,你一定知道,只要你肯说,我会放你走,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告诉我,这批宝物在哪里?”
言语激昂,阵阵疯狂。
她极其难受,还是呢喃着几个字,“……不知道。”
“明夫人,不要如此固执,对你没有好处。”
紧紧闭着嘴巴。
她连不知道三个字都懒得再说,假寐了过去。
“你若不说,没关系,我还有百般方式折磨你,不过明夫人,未免受那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我劝你,早点说了好!”
人没有回应,似是真睡着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怒,那人离去。
她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前面不远的饭菜,撑着虚弱的身子滚下榻子,无奈自己脚上被锁着,再多移动不了,伸手,只要差一点就能够着那盘子,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拿不到,就只那么一点点。
距离,算得如此好。
即便给她饭吃,也要这般折褥的给。
扯了扯铁链,纹丝不动,因她过度费力,铁腕刮擦着手腕,磨破了一层皮,越发用力,已经是被刮得通红。
好不容易把盘子挪过来,她便缓缓吃了起来,一定要吃饭,吃饭才有力气,吃饭才能想着怎么逃,她料到这个人还肯给她饭吃,一定是不想她真的饿死。
每一次用饭都是如此给,每隔两次,即便痛着她也要让自己吃饱喝足,直至几日后,她终于有些精神气质和这个人对视。
她盘坐在榻子上,那人瞧着她手腕处的红肿,磨损刮擦,此刻已经是血迹斑斓,不忍直视,若是再这么下去,她这纤细的两手,怕是要废了,那人笑着。
“如此这般,明夫人还活得自在,有骨气,不愧是帝王之女。”
她轻嗤了一声,“我要是死了,你也心痛。”
“那是,我痛那宝物,就这么被隐瞒,再无人知晓下落,那该是有多么难受,难受得日夜茶饭不思。”
“贪财小人。”她冷冷一声骂。
“本老爷那是惜财,那么多好东西,想想就觉得心里发痒,痒得难受,富可敌国的宝藏,要是被埋没,那多可惜啊,可惜啊。”一脸的向往那些东西,崇拜感叹,又如悠然清魅对她说,“你也觉得可惜,是不是?”
她哼了一声,不说话。
“那么多东西,一定在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你落魄成这样都没有去取它,一定是你没有能力去拿到,不如这样,你告诉我地点,等我拿到之后,你我五五分成,绝对不亏你。”
不说话。
“要不,四六?”
沉默。
“再不成三七也成。”
她不屑嗤了一声。
咬咬牙,“二八,二八总可以了吧,拿到那些东西,你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用过这苦日子,多好。”
她还是紧紧闭嘴。
“不知好歹,非得好好折磨你才肯说!”
人已经没了耐心跟她好好交谈,一脸疯狂急迫,“你不说,我能把你关在这黑暗里一辈子,让你永远不知天明日月,你不说,我每天换着花样折磨你,让你求死不得。”
“今日,我就先在你脸上划一刀,毁了你这娇滴滴的容貌!”
噌的一声,一把匕首拔出。
人已经过来,生生掐着她的下颌,她死死挣扎。
匕首在脸上欲滑不滑,“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没了,本老爷也是心痛得紧,你就不怕这一划下去,自己变成丑八怪么?”
匕首,擦着脸颊,冰凉刺骨。
她慌了慌,盯着那匕首,轻轻颤了音道,“怕,怎么不怕,卢老爷,咱们有话可以慢慢说,何必真动刀子呢。”
见她是真怕极毁容,卢勖一笑,“明夫人果然识趣。”
这几****看明白,也想得明白,她不能再那么犯傻的跟人闹倔强,宁死不屈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要懂得在别人的刀子底下如何求生存,才是最好。
一日辗转,解忧故意被他们迫于威胁,带卢勖去找那财宝,出城门被人截下,不知怎的这几日帝都忽然严查得紧,但卢勖还是用法子避过官兵,顺利出去,行到鹿台山。
这鹿台山离帝都有好些距离,是一片深山大林,更是皇家一处猎场,有多大她无法估量,这里有飞禽走兽,也有断崖丛林,皇家打猎只是图个乐子,一般也只会选择林木较浅的地段,最深的地方,怕是鲜少有人进入,除了上次焦堰冒险进入深处竟倒霉得碰到老虎,她记得,去年春猎就是在此处。
除非皇帝到此狩猎,才会处处警戒严查,平常看守鹿台山的人少,卢勖带着的几人很容易混到里头去,对于她说宝物在鹿台山,卢勖一点也不怀疑,宝藏一般都是藏在深山林里,尤其这还是皇家猎场,关于鹿台山深山之处的传说亦是很多。
难不保,宝物真的在这里。
然而很不幸,几人冒着荆棘灌丛,在大林子里行了半日,却不想老天在此刻下起了雨,实在不好再行路,只得停罢,卢勖身体虚浮,已是大累。
解忧亦是劳累,本来以为这卢勖好歹也是个富贾巨商,对于这种不确定的事他该找些信得过的人来寻,竟没想到他会亲自跟来,那批财宝对他有这么诱惑吗?
一大串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一点点思谋着。
卢勖这时忽然冷冷发话道,“明夫人,你最好不要带错路。”
“你若是不信我,何必真到这里来。”
她甩了脸色,转身要走。
卢勖立即跳起来,“站住,你想去哪里?”
“这深山野林,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给卢老爷你探探路。”她发着笑意,“其实,我也很好奇这宝藏,既然有人肯冒死替我取出来,我何乐而不为?卢老爷,别忘了你说的二八之分。”
冷冷一哼,卢勖倒是有点小看了她,她竟还惦记着他随意说的二八分,等取得了宝物,她自己命都保不住,还管哪门子的分赃!
卢勖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人探路,吩咐了两人跟着,一个颇有侠韵的女人,一个粗汉似的男人,所以以至于解忧说肚子疼有急事,这个女人也会一直盯着她,心里默默的想这低俗的套路行不通,身上一没发痒粉二没辣粉三没匕首,怎么斗也斗不过两个人。
其实,她压根也不知道路,只是随便乱闯,再说上次来狩猎,她都没踏出营帐几步,更别说在这深林里她会知道路。
眼见着离了休息地很远,那个女人皱了眉,这才冷冷发话,“明夫人,该回去了。”
“回去?”
一字一停。
解忧轻轻笑了笑,温良的微笑下,是她的低低暗骂,回你个头的去!老娘好不容易逃到这儿,回去不是去自己找死。
还什么破宝藏。
要死你们自己去,别拉着她!
那女人皱眉的脸色,在那一刻,化为一惊,不曾想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妇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对着倾斜的山坡,连眼皮都不眨,那倾人心动的微微一笑之后,直接一跳跃滚了下去。
粗汉男子瞪着这一幕,亦是不可思议。
她会这么找死?
泥水与雨水混合,杂草树枝丛生,那道影子一路磕碰,快速翻滚至坡底,一眨眼,两人再看不到人,这斜坡极其倾斜,两人是来寻宝又不是来送命的,且又下着雨,可没那胆子像她那样敢跳,相视惊愕一番,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