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给一吓,走了神,眼看着火球过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握着手中的玉坠子,整个人僵硬愣在了原地。
直到有人出现,那人手中的剑,将火球击成破碎,流火似的落地,最后那青衣影子才回过头来,有些担忧。
“公主可有受伤?”
解忧晃了晃神,好像方才听有人叫着她名字来着,只是街上人声噪杂,她分辨不出那声音是谁,又不知从哪个地方传出来,好像周围除了闫大哥,也不见有谁。
难道,她听错了么?
看眼前青衫男子担心的眼神,解忧摇了摇首表示自己没事,“闫大哥,我没事。”
“闫大哥!”
银楹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恨不得把闫可帆左看上看,“闫大哥,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要是那火球伤了你怎么办?”
解忧这才知道,银楹消失许久,怕是看见了闫可帆,一直缠着他,方才,他应该是和银楹一起的。
“我没事。”闫可帆淡淡声音,朝解忧看了两眼,许是知道她是逃出宫来的,只得道,“街上虽热闹,但请公主小心些。”
“怎么又是你?”
解忧点头示意他放心,只是头还没点下,苏子已从人群中出来,对闫可帆上看下看了一番,似乎有些敌意。
“苏兄弟。”闫可帆淡淡称呼。
苏子没理他,只对解忧斥责道,“我说你这长公主真笨啊,这么大一个火球来你都不躲,真的很傻知不知道。”
苏子很不解气的在她额头上敲几下,末了,又很肯定的补了一句,“下次有这种事发生,一定要记得叫我,可不能让某些人得了空子。”
解忧摸了摸头,嘀咕了一声,“等到叫你,我都化成灰了。”
徐银楹看着三人,气氛有些沉默,本来她和闫大哥好好的,都是那该死的火球,闫大哥那么忠职,即便是拼着自己受伤,也会出来救解忧的。
徐银楹知道,闫大哥一直在跟着解忧。
从抢绣球那刻起,徐银楹看见了闫可帆,闫可帆看见了解忧,徐银楹以为他猜出解忧是私自出的宫,为怕解忧出什么危险,才会在后头默默跟着。
这些,她都忍了啊,偏偏那火球打扰了她与他的二人世界。
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机会,可是难得啊!
四个人莫名其妙扯在一起,突然没了话题,解忧是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一整天都是苏子带着她,去哪儿都是苏子说了算,但现在苏子好像不想说话。
闫可帆动了动嘴唇,还没说什么,徐银楹抢了些,“臭猪头,你不是说有个地方能看到皇宫内的烟火?既然我们都没什么事干,趁时辰还不晚,我们去看烟火。”
解忧点头,表示没异议,她同意,自然闫可帆也点头。
苏子看着三人,没办法,拍了拍解忧,“既然我家娘子想去看,那我就勉为其难,带你们去看也无妨。”
徐银楹猛踹了一下苏子,“解忧什么时候是你娘子了,她明明是我妹妹好不好!”
解忧,“……”
四人登上那小山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解忧起先看到那山头,本以为需要些时间,哪知道对于两个会轻功且力量大能量多的人来说,这都不是个事。
苏子是带着她一路奔跑,但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闫可帆带着徐银楹早已在上头等候两人许久,徐银楹朝苏子得意炫耀。
苏子不屑嗤了一下,但心底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服气。
苏子又只好将解忧与闫可帆隔开些距离,以防万一,还说道,“放心,有我在,下次我一定带着你赢了某某人,让有些人不太嘚瑟。”
银楹又赏了苏子一个暴栗,转身又缠着闫可帆的胳膊,“闫大哥,下次我们一定要把某猪头给狠狠比下去,让他再也不吹。”
解忧,“……”
闫可帆,“……”
苏子的轻功,解忧还是有些肯定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能无所畏惧去她宫中还能不被发现,而闫可帆,比苏子略高一筹吧,她只能这么说。
烟火,忽然绽放。
四人同时望向那个方向。
解忧也从未想过,在这个地方,居然能将皇宫看得如此透彻,在此处看宫内烟火真是个绝佳好地方,今日元宵,宫中应该有宫宴,想到这个,她差点脑门一卡,既然有宫宴,肯定少不了解忧公主啊!
该不会,她不在宫中的消息,又被众所周知了吧。
不对,既然有宴,闫大哥怎还会有机会出宫闲着呢?不是应该在那人身边跟着么?
难道……
解忧冒出那样一个念头,只是,她似乎没有机会担忧这个,因为在第三声烟火过后,四周一乱,闫可帆忽然拔出了剑,苏子也已将她护在身后,徐银楹看着背后莫名其妙出现的一排黑衣人,发觉苗头不对。
其中领头的一个,带着面巾,其余都是带着很是诡异的面具,那领头人过来便是要带人抢解忧。
苏子轻功好,但动起手来却不行,眼睁睁看着她被那领头黑衣人抢过去,闫可帆已是被几人围困,来不及阻止。
解忧挣扎,却又听得抓着她的人道。
“解忧公主,我们不会伤害你。”
听语气,劫着她的黑衣男子,似是对她还有些尊敬,她有一瞬认为这兴许是皇甫衍的人,但转念一想又不是。
这个人的口音,不像是地地道道的晋国音,很是别扭,她似乎好像在哪听过。
解忧正纠结这些人的来历,空中忽然又刷出另一批黑衣人,两拨黑衣人打了起来,第二拨黑衣人为首的是个女子,蒙着黑色面纱,一落地便是朝搂着解忧的领头黑衣人攻去。
两个黑衣人,过了不下几招,分不出高下。
闫可帆打翻了一批带面具的黑衣人,但对另一拨人却不动手,见那黑衣女子难以攻下,闫可帆的剑,便与黑衣女子联手,一齐攻向那黑衣男子。
男子腹背受敌,手里又有一个拖累的解忧,尤其是闫可帆的剑锋,全然没有让留情的意思,松手间,解忧被黑衣女子夺了去。
空中,那女子低声开口道,“公主,来不及解释,此地危险。”
解忧认得了,女子是慕晴,难怪闫可帆对这拨黑衣人没有敌意,慕晴才是皇甫衍的人,本在暗中护着她,许是看有人劫她,才冒险现身。
那带面具的黑衣人,是什么人?
慕晴将她接过手,才稳落地,又有另一拨人及时在这小山丘上现身,人数众多,都是官兵,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解忧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三拨人没有任何交流信息快速的打了起来。
解忧觉得这完全不合逻辑,至少打之前也该吼两句有气势的话,不然这架打的好奇怪,原因都没得。
徐银楹愣了片刻,完全弄不清这怎么回事,第三拨人中有个人她却认识,低哑出声,“表哥。”
徐骢带领的是一大拨官兵,上前便喊道,“抓住这些贼人,保护解忧公主!”
那些官兵自然把慕晴那两方不明来历的黑衣人都当成了绑架公主的贼人,见黑衣人便砍杀而去,慕晴本便是秘密行事不得已现身,哪知徐骢如此迅速,竟然这个时候带了官兵来。
第一拨黑衣人被官兵围困僵持不下,有撤退的意思。
苏子与徐银楹也以为这两拨黑衣人是想劫走解忧,给这两方黑衣人都贴上了‘坏蛋’的标签,二话不说,加入混战,能对付一个黑衣人便是一个,不管哪一方。
一见徐骢在此,闫可帆左右不好帮,明知慕晴这批人是皇上的佛柳卫,他总不能对付慕晴,又不能帮慕晴,一时之间,哪能插上手,给了那黑衣男子重重一击之后,看着这混乱的局面,闫可帆皱了眉。
慕晴带着解忧,又被众多官兵包围,战斗力持续减弱,上次不知何因重伤,只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一场斗下来,耗力又损失了几分。
一个不留神,慕晴手臂上,被人划了一剑。
解忧来不及关心慕晴,自己前头迎面而来便是一个官兵的长剑,慕晴来不及收手护住她,脸色变得惨白一讶。
解忧吓得紧闭双眼,身前却已是一抹利剑扫过,将那官兵镇远。
“不准伤了公主!”
徐骢的喊声近近的传了过来,抽开的剑指着几人,所有官兵对慕晴的攻击力度减小了许多,慕晴身上本已被人划了两刀,却依旧只是抓着解忧不放手。
那种即便是死也拼出去的锐利眼神,让解忧微颤,这个女子,做的出来。
看着身边已有好几个黑衣人倒下,解忧慌了神,一念之间便松开了慕晴的手。
慕晴微微一惊,嘴边两个字轻念出,“公主……”
又微微一想,徐骢不会伤害公主,这样也好,慕晴便也任由她离开这战斗圈子,转身便又伤了几个官兵。
徐骢在乱斗之中,见解忧远离那黑衣女子,又怕她被伤到,他是时候将她护在身后带离包围圈,慕晴等人几乎已是无法逃脱,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两拨黑衣人都是在与官兵斗,官兵似是不抓住这些黑衣人不罢休,两拨黑衣人几乎快要挣扎不过,个个身上都带有些许伤痕。
解忧看着这一群乱斗,心里胡思乱想,若是慕晴被徐骢抓住了,即便知道慕晴是皇帝身边的佛柳卫,徐骢怕也是不会留任何情面……
徐太后掌权后宫,前朝廷又有徐谌,以及依附徐家的大拨人,徐家人,本就太难对付,若慕晴落到他们手里,说不定就是一个把柄,而佛柳山庄的人,绝不会轻易泄露什么,慕晴被抓到,必定先一步自杀。
无论哪样,慕晴必死无疑。
解忧忽然扫到旁边直守侍卫的刀,来不及思考,一瞬抽出。
徐银楹正与一面具黑衣人纠缠,不敌黑衣人,胸前被挨了一小掌,便徒然听到那边一声喊叫。
“住手,都给我住手!”
徐银楹回头,与闫可帆皆是一惊。
“解忧!”
“公主!”
苏子也放下了打斗,退到了一边,看着那边一幕,也是急了,“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那把刀多锋利么?”
锋锐的刀锋,架在蓝衫女子的脖子上,没有任何惊惧。
解忧是看着徐骢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很稳,“放了他们,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她知道这刀有多锋利,只要她轻轻一划,自己估计可能便会一命呜呼在这,可是她已经不怕了,不是没有面对过生死,也不是没死过。
但徐骢不会让她死的,徐家人要她回宫,怎么会舍得让她死呢,所以她活着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徐骢不敢让她死。
可徐骢却一直沉眸,没有表示。
解忧笑了笑,他是不相信自己会自杀是吧,握着剑柄的手,动了动,徐骢迟疑的脸色一瞬紧绷,身子向前微倾,却是制止不了。
许是割的有些深,她感受到了疼,很疼。
顺着她脖子流下的是鲜血。
徐银楹哑了哑舌,竟已说不出话,看着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可以无畏惧的拿刀驾着自己,以自己的鲜血为代价。
看着那刀越割越深,徐骢抽搐了一下眼角,终是松了口,“放他们走!”
官兵听令,四散开些许,慕晴寻得空子,最后不忍看了解忧一眼,带人全部离去,那领头黑衣男子看了她良久,也带人悉数离开,官兵旋即撤了刀剑。
“公主,把刀放下。”徐骢试着劝说。
解忧颤了颤唇,看着那边三人,“苏子,你也走。”
苏子没说出什么话,他若不走,他不敢肯定徐骢会不会放过自己。
徐银楹与闫可帆即便抓回去,也不会有事,他是什么身份自己最清楚,别说今日拐了一个公主私自出宫,单是偷了昭平长公主令牌这一条,一旦被抓,又足够他死一次了。
见他还犹豫,解忧又放了狠话,“快走啊!难不成你还想再坐一次天牢,我可没第二次机会救你!”
苏子忍了忍,看着她不放手的刀,仍在脖子上盘旋,鲜血几乎已伸进她衣领内,自己都这个样子,还在要他走!
咬了咬牙,苏子飞身而去。
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解忧感觉脖子都是一片凉透,稍稍一动甚至开口说点话都是疼得撕心裂肺,她苦笑,这次玩大发了,割的太深。
真害怕,自己会不会这么死了。
不知道是谁打落了她手中刀,她两眼一晕,顺势倒在那人身上。
马车一路颠颠晃晃,解忧稍稍睁开眼,见到不大不小的马车空间,旁边有人,她觉得自己又见到了蔺哥哥,但好像是幻觉,眼前模糊的视线,又换了另一个人。
她轻微呢喃一声,“闫大哥……”
便又睡了过去。
夜色清凉,帝都大街。
徐骢的士兵一路开路,挤开人流,划开一条道,将她坐的马车护送到宫门口,没有丝毫放松,似乎怕她借机离宫,那样,让她回宫的心思便已白费了。
这一路除了徐银楹与蔺之儒,闫可帆没有让任何人碰过她,她伤口有些深,他顾不及太多,只想到那小山丘离冬草堂不远,先让蔺之儒替她诊过,说明无碍才放心。
徐银楹没有随马车进宫,才接近宫门口,已有一大拨人的宫人过来将她接走,送回长乐宫,甚至连闫可帆也只有站在一旁的份,徐骢带着一队兵,他的兵只负责巡卫宫外,兵自然进不得宫,他是外臣,今日宫中元宵宴会,这个时辰连他自己也无法进宫,在外头停留片刻后便带兵离去。
她的伤,并不重,但是皇上看得很重。
甚至宫宴还未结束,听到消息,扔下宴上所有人,支身去了长乐宫。
宫内外太医进进出出,知道的只认为皇上在乎解忧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解忧公主又私自出宫,被人所伤,要一命呜呼了。
长乐宫。
宫内忙成一团,直到大半夜,才停息下来。
听到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终于没了,皱眉的解忧终是好好睡了小会儿,深夜时分,又醒了一次。
他在身边,拽着她的手,只是已睡着。
颈项湿哒哒的,转一转脑袋,觉得缠绕的纱布太厚,转的不灵活,解忧嘶哑了一声,惊醒了他。
他关心,“醒了。”
她想对他笑,但是笑容也会牵扯脖子上的神经。
她只能勉力苦笑,轻道,“小时候,父皇经常爱说我调皮,是个惹事精,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想去关心他已经做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自己便好了。
可好像,她也做不好,总会惹下一堆的麻烦。
今晚这个麻烦,好像很大。
“不怪你,是我没保护好你。”他抚上她的弯眉,“天色晚了,好好睡一觉。”
她摇头,“慕晴呢?我记得她受了伤,她——”
“她很好。”他打断她,似乎从来不明白,在她眼里似乎任何人的生死都可以关心,即便是他培养的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暗卫。
她看出他不高兴,小心翼翼又道,“阿兮,别罚她,她尽力了,是我不好。”
他嗓音很轻,“嗯。”
即便方才已经有人来报过,慕晴自己自觉领了罚。
她又皱眉,“那银楹她……”
他似乎不喜欢提徐家的人,只淡声,“她带你私自出宫,可是重罪,何况你还受了伤,这个罪,我不能免。”
她拽着他的袖子,不等开口,他帮她说,“你想说,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好免了她的罪,是吗?”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不用猜都能看得懂。
可她到底知不知道,徐家是什么样的人,是否每一个人都值得她信任,她怎么可以这般不分好恶去结交所有人。
与一个混混交好他可以当她随性,可徐银楹是徐家的人,她怎能也那么随性的去结交。
他并不限制她与谁交好,只是希望她能分清一切,也不限制她自由,不然今日她也无法如此顺利出宫,她要的,他能给,能做到。
她背过脸,“你若是想罚她,连带我一起吧,出宫我也有错。”
“也对。”他声音更凉了,“还有那一个叫苏子的小混混,敢偷皇姐的令牌,想来也是个不怕死的人。”
她有点怕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早说怎么可能出宫如此顺利,没有他放话,即便是端着他赐的令牌,谁又能出得去?
早说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警惕心,估计她前脚才出宫,便已经有人去他那儿打报告了吧,兴许,闫大哥便是他派来跟着保护她的。
她有点不安心,他既然能说出来便能做到,似乎皇帝动不动都喜欢罚人,父皇如是,皇甫劦也是,那他,应该一样吧。
总需要罚人才能消气,可她对来说,罚不罚人甚至无关紧要。
“阿兮。”她一下软了声音,伸手,又拉扯一下他的衣袖,“是我想出宫,你别怪他们,好不好?”
“阿兮。”她依旧缓缓扯他。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你想一个人承担错,你又可知,你能否承受得起?”
她不明白,朦胧的看着他。
他却突然俯身,将她抱得紧,恨不得将她揉在自己心上,担心她的伤,却又只能轻轻搂着她,话音,在她耳边低喃。
“解忧,我听说,你玩的很开心。”
解忧一愣,他附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很轻,轻飘飘的话,夹着蕴限悲凉,像是知道要离开前的节奏。
她知道这句话表明什么,她在宫中过的不开心,他看得一清二楚,不会装作不知道,回宫几天,她的笑容都不及出宫一天多。
他怕她太喜欢宫外,喜欢到不再回来,想牵住她,却不知该拿什么。
他怕她离开,是不是?
她笑了笑,发现有时也很容易读懂他的情绪,从小到大,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深刻记着,真是个傻瓜。
不顾疼痛,她抱紧了他,“是啊,我开心,是因为我知道,我还会回宫,我还能多看你很多眼,阿兮,我想开心,我想把开心也传给你,我不想看你一直不高兴,就像现在。”
他似乎笑了笑,呼在她耳垂下的气息都是暖的,眼神划过淡淡的复杂,声音却还是不改,“我不高兴吗?”
“嗯。”她看着他,抬起手,在他脸上画了画,“你这整张脸都显示着,你,不,高,兴,真的很不高兴。”
“我怎么高兴。”他又改了语气,“你为那些不相干人的着想,你拿刀割脖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想过你若真那么死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她笑了笑,“就像你有事做事一样,可以很斩钉截铁认为一件事一定不会发生,那那件事便一定不会发生,我认定,我不会死。”
他犹豫,“要是发生了呢?”
“不会。”她很有自信,想起了铃木,说道,“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能长命百岁,我便一定能活到百岁。”
他算是折服了,难得看见她如此有信心的一面,她掀开一点被子,指了指,想要他和她一起挤挤睡。
他钻进来,她被窝热,但身体却有点像冰块,他暖了暖她。
她趁势更深缩进他怀里,因为知道她这样子,他不可能对她做‘坏事’,所以她几乎是不怕死的挑弄他。
他有反应,却只能低身吻她,还不能太狂,担心她脖子上的伤。
只听她说,“阿兮,有你在我便开心,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我们一起。”
寿宁宫。
听得这有人要劫走冥解忧的消息,徐太后心中微乱,坐在正位上,又听徐谌说起那情形,冥解忧竟然以性命相抵放走那些黑衣人,像这般愚蠢的女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徐太后对这事另有看法,只道,“想劫她的人,兴许是皇上的人,他想带走她,甚至再一次把她藏好。”
“我倒觉得不是,皇上想藏人,何必要等解忧公主逃出宫,我认为,这两方人,有一方是皇上的佛柳卫,是在暗中护着解忧公主,但还有一方定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人,却是想要带走解忧公主,解忧公主既然能以死相逼,说不准,这两方人她都认识。”徐谌缓缓解释道。
“想要她离宫的人太多了,若是冥解忧不在宫中,这握在哀家手中的两道圣旨,又有何用处。”徐太后沉了气,“看来,哀家不能再等了。”
“阿姐,这等大事,可要三思而后行,父亲大人几番告诫,阿姐虽有这两道遗诏,可这结果,也并非阿姐一人所能左右。”徐谌敛了容色。
“可这遗诏在哀家手中,烫手得紧,有些东西,总该拿来赌一赌,哀家要赌,江山与冥解忧,皇甫衍会选哪一个,他若放弃江山,自是哀家所愿,如若放弃冥解忧,那哀家也没办法,可他若想两者皆得……做梦!”徐太后笑声苍凉,“皇甫衍不是那么喜欢冥解忧么,哀家就偏不让他俩在一起,哀家偏要让他痛不欲生,哀家要让邺儿在地下看着,害他的人,都会痛苦的活着!”
长乐宫,晨。
解忧醒的时候,蝶兰在忙活,把轻薄的蓝色床纱卷起,长乐宫依旧没有太多宫人,仅她能记得,只有四五个。
解忧问,“他呢?走了吗?”
想起这个时候,他兴许已在上早朝。
蝶兰不明白,“公主说谁?”
“……皇上啊。”解忧有些不肯定,明明这被褥里还存在过他的味道,蝶兰怎会没有看到人。
蝶兰纳闷,“公主,奴婢昨晚一直守在门外,没见过皇上,公主您受伤送回宫,怕是不记得,皇上听说您受伤,只来看了您一眼便走了,还吩咐太医院好生照料,皇上昨晚好像……”
“好像什么?”解忧急切。
“没什么。”蝶兰赶紧摇头,“听说皇上昨夜在碧霄殿批了一夜折子,宿在碧霄殿。”
她觉得不对,昨夜他不是在这儿吗?难道她有幻觉出现了一个他?不会啊,那么真实,怎么会是虚幻。
蝶兰是他指派的人,他必然是信得过,既然信得过,怎么连蝶兰都不知道他来过这儿呢。
难道,他是三更半夜自己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解忧摸了摸脖子上还留有血迹的纱布,昨夜,是真的,他来过,那么真实,但是他却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必然有什么顾虑吧。
解忧光着脚,在内寝走了一圈,蝶兰嗔怪会着凉,她这病样子,没有出门的打算,也不必更衣,蝶兰只得给她披了件蓝色衣袍。
外头传来静怡的急喊声。
“许太子妃,您不能进去,公主在休息,许太子妃……”
静怡的阻止没有用,因为来人已经气傲般的出现在她内寝,许娇儿是前太子最宠爱的良人,又怀了孩子,宫人因礼还称她一声许太子妃。
隔了时日不见,许娇儿的肚腹已有明显的痕迹,五个月了吧。
“许太子妃闯我宫殿,有何要事?”解忧在她肚腹上微微扫了一眼,示意让静怡远一些,等下若是有什么动静,可别把孩子给摔了,怪她或者她宫婢头上都不好。
“有些日子没见解忧公主,臣妾有些话想跟公主说说。”说着,许娇儿扫了蝶兰与静怡一眼。
解忧也不知她要做什么,让蝶兰几人先下去。
静怡担忧看了解忧几眼,忐忑着心思退下。